周围氤氲着热气,浴桶里的人昏昏欲睡。
皮肤上的触感渐渐清晰,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她的怀里,他猛地清醒。
白离川不安地向四周寻找,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身影,房间里只有他和花焕。
“主子,你醒啦。”
“辛大人呢?”
“辛大人在外面,要奴出去请进来吗?”
知道她还在近处,白离川稍稍安心下来:“不必了。帮我更衣。”
“是。”
……
白离川伸手推开房门,就看到了正站在甲板上吹夜风的辛蛟州。
辛蛟州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来,看到了他。
见对方衣身单薄,她微微皱眉:“外面凉,别吹伤了身子。”
白离川轻笑:“大人这是在关心离川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直接这样说出来,辛蛟州还是会面热。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但还是被风送进了白离川的耳中。
白离川有些疲惫地浅笑,眸中有一团跳跃的火,嘴唇还泛着白。
依仗着累身,他轻轻地撒娇道:“离川想要和大人待在一处。”
见他不愿一个人进屋,想到他来着葵水掉进冰河里,辛蛟州也依着他:“好,我和你一起进去。”
两人进屋,白离川走到榻前站着:“离川困了。”
辛蛟州顺着他,柔声道:“睡吧。我在床边守着。”
“嗯。”得到她的承诺,白离川才安心地上榻上躺下。
……
一个时辰前。
辛蛟州怀里抱着熟睡的白离川,将人轻轻放到榻上。
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花焕适时地出声:“大人,衣裳找来了。”他双手平托着两套叠放整齐的衣衫举过头顶。
花焕确实慧心,自己并没有提,他也替她寻了一套换身衣裳。
辛蛟州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其中一套明显是女式的衣衫,吩咐他:“热水已经备好,你替你家主子收拾一下,留在这里守着他醒来。”
“是。”虽然作为奴仆不该多言,但是为了自家主子,花焕还是壮着胆子问道,“大人要去哪里?”
“一处近处,离得不远。”
“放心,我会在你的主子醒来之前回来。”
得到想要的信息,花焕主动向她请罪:“是,花焕多言了。”
“无事。”
辛蛟州抱着衣服,推门而出。
……
一艘华贵的游船上,此时灯火通明,船舫里亮如白昼,与船外如同不在一个世界。华服与舞裙交缠,色彩纷繁,酒池肉林,觥筹交错,编织了一个盛大而又迷幻的锦绣世界,只图一晌贪欢。
众人声色犬马,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游船上,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啪——啪——啪——”三声缓慢而响亮的拍手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戴着面具的玄衣人站在殿中央,声音幽幽响起:“诸位真是好兴致。”
一位正和怀里的美人**的中年女子被打断兴致,颇为不满,从美人怀里抬起头来,冲站在殿中央的人喝道:“你是何人?胆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辛蛟州森森轻笑两声:“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听她这样说,绕是不知道真假,众人的酒也醒了三分。能被邀来这艘游船上的,都是在朝廷之中有些份量的官员,能够走到这一步,谁的手里没几件龌龊事。
人群顿时沸腾。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黄口小女,胆敢在一群朝廷命官面前口出狂言!”
“……”
面对一片趾高气扬的呵斥声,辛蛟州不怒反笑:“我自然知道你们是谁。”
她广袖一挥,“啪”的一声一扇纯黑的扇子展开。
辛蛟州悠悠晃了两晃扇柄,不急不忙地说:“大皇女虽然在前不久奉旨监国,但还未被定为太女,努力了这么些日子,才得到皇上的恩宠,在大婚之日被降旨举国同庆。可皇上没有说,自己手下的官员能私下聚集,还能征用皇家御用的游船,在上面酒池肉林,行尽骄奢淫逸之事。”
“当今的应该没有想到,自己还坐在这帝位,自己手下的臣子就已经迫不及待,自立新君了吧。”
一项项罪名细数下来,砸得众人眼冒金星,两股颤颤。每项罪名,都足以让她们一落万丈,跌入永劫不复的境地。
为官是为民,所做的也不过是拥护皇家,根本所在,还是要拥护那个万人之上的女帝。如果被上面那位知晓谁有不臣之心,再受宠的臣子都会被毫不留情的舍弃。
自古无情帝王家,皇位,从来都是尸山血海堆砌起来的。是她们一时糊涂得意忘形了,敢在南湖上光明正大地摆宴。
不说别的,就说私用皇家游船,眼前就是铁的事实。
一个个在金銮殿上能舌战群儒的嘴在此时都噤若寒蝉。众人心思各异,心智都有所动摇,只是身处高位久了,一时都弗不下面子,开口服软。
不过也不需要慢慢等到她们愿意主动开口了。
很快,众人都感觉到身上一阵奇痒无比。
一位青衣华服的女子首先察觉到不对,她立马想到辛蛟州的身上,躲在人群之中指责:“你做了什么!”
辛蛟州语气悠闲地回答她:“没做什么,只是给诸位大人填了些药物助助兴而已。”
原先的那个中年女子又惊又怒,出声喝道:“你下了毒!”
辛蛟州玄扇掩唇,低低笑了两声:“话不能这么说,在下只是想帮大人们醒醒酒,好有精神继续享受接下来的良宵而已。”
“是什么毒。”终算还有一位聪明人在。
辛蛟州看向声音的方向,微勾唇角,眼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狡黠:“十步穿肠散。”
对方斜躺在殿中的最高位上,黑纱遮面,一双白到没有血色的手半掩着唇,轻轻低笑,声音清洌如泉:“姑娘着实有趣。”
辛蛟州不遑多让:“公子也很有趣。”
“哦?”对方的语气露出一丝兴味:“姑娘觉得我哪里有趣,不妨说来听听?”
“公子聪慧,定已猜到。在下就不奉陪了。”
辛蛟州并不想多作纠缠,原本就打算事情一办完就离开,现在也不会多作停留。
她转身潇洒离去,连句“告辞”都没留下。
殿下的人平时都是高高在上地被人捧着,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和轻慢,莫名其妙地受到一顿恐吓,还被下了毒。但是那人还在,这事就轮不到她们管,也只能眼睁睁地由着对方在自己眼前来去自由。
无论心里此刻是何等的生气,她们也只敢腹诽几句。从高位上的人开口说话时就都噤了声,此时也没有人敢出声阻拦。殿中静得只剩下锦衣和皮肤的磨蹭抓挠声。
等到高位上的人走了之后,殿中才敢开始有些人声。
一位衣着深绿色官服的女子首先开口:“诸位同僚相必要比在下见多识广,可有谁曾听说过这‘十步穿肠散’?不妨大家互通有无,解了眼下这难题。”
众人分分摇头,皆是不知。也是,平时大家都忙着官场上的争斗,怎会料想到要了解毒药的种类。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之时,一位青衣华服的女子说出了自己的推测:“虽然我等不知这毒药究竟是何,但从药的名字也能猜出一二。十步穿肠散,十步之内暂且安全,超过十步则会穿肠烂肚而死。”
众人点头,皆是赞同。
之前那个首先出声呵斥的中年女子见情况差不多了,适时地出来主持大局:“既然在座的诸位也商量不出什么对策,不如就散了吧。各自回去寻找解毒的法子,如何?”
“何大人说的是。”深绿色官服的女子拱手作揖,姿态放得十足地谦卑,冲四面行礼,然后说道:“诸位大人如果寻找出了解毒的法子,可一定不要忘了赏小人一命啊。”
应和声此起彼伏。
“一定一定。”
“在下不会忘了诸位的。”
“大人找到了也不要忘了告知在下被。”
“……”
众人彼此打着太极,没有一个人愿意放下面子说出自己的不解。
终于,一顿寒暄结束,那个青衣女子提出了重点:“只是现下要如何回去?”
众人面露难色:“这……”
刚刚出来主持大局的中年女子这时也首先领头,她大袖一挥,候在殿角落里的侍从立马出来几个人,争先恐后地跪伏在地上:“大人,怒愿做大人的犬马。”
“大人,奴也愿意。”
“奴也是。”
领头的中年女子选择了第一个开口的小仆,站起身,那小仆立马爬到了她的胯.下,让她骑了上去。
竟是将人当牲畜使,平时私下里做也就算了,今日遇到这种事,被放到了明面上做,在场的都有些脸热,但也只是一瞬的功夫。面子跟性命相比算什么,到底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些。
有人的骑人,没人可骑的自己蹦着下船来到码头,花样百出,也顾不得计较谁比谁更为狼狈了。
等候在码头接应的各家侍从,看到这个场面,哪敢再看第二眼,吓得个个赶紧低下头,下巴紧贴脖子不敢乱动,生怕哪个动作引起主子的猜忌和不满,脑袋就搬家了。
众官员回到自己的轿撵中都纷纷松了口气,忙不迭地驱使奴仆起轿回府。
毒还没解,她们可不敢保证不超过十步,自己就会真的没事。
辛蛟州:酒驾吗?(挥袖开扇)
暗处的华容:真正的十步穿肠散要来试试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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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替他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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