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谣言若有一日传到木擎耳边恐怕都得捂腹笑死。
迟离这样在外损坏他的声誉，是有意还是无意？
“你们在聊什么？”迟离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扬着和煦笑意大步走进了殿。
下一刻，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凉凉的视线正盯着自己。
迟离与这视线的主人相看数眼，而后不自觉喉间滚动：“……怎么了？”
沉默半响，诡异的气流缠住溟尚清，令他想神不知鬼不觉退出前殿，只是刚往旁撤了半步去，便被喊住。
溟尚清僵硬转过身，云涵将凉幽幽的视线移到这倒霉鬼身上，而后一字一句问道：“孟章还编排了什么？”
溟尚清：“…………”
迟离：“…………”
见他们都不说话，云涵无声叹了气，迟离什么心思他还会不懂？
幼稚至极。
迟离催促溟尚清赶紧离开，他笑着凑上前：“怎么不在南苑等我回去？还特地来这寻我，是不是……”
云涵打断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溟尚清就老是不见鬼影，平时想寻他做些事也找不到影子，先前我还以为是不是我何处得罪他了，才会躲我跟躲瘟神似的，若是我今日不来就不知这背后居然有这么大一口黑锅。”
迟离：“……你听我狡辩。”
云涵：“你说，我听着。”
“我是怕他打扰你。”迟离说出这话连自己也不信，他无奈叹道：“好吧，你还是神裔时他就这般没规矩，我是觉得以溟尚清的性子知道了你背后的身份，肯定会三天两头去找你……”
云涵再次无情打断他：“你造谣鬼界大人就不怕宗玄找你麻烦？”
很奇怪，没看见云涵时不知疲惫，只有归心似箭的心，此刻见着人了才觉得困倦，他枕在云涵肩上，簌簌垂下眼，说的话都软绵绵：“宗玄大人可舍不得找我麻烦。”
云涵往案桌每走一步，迟离便收紧圈住他肩膀的力道，最后成了挂件就这么有气无力挂在云涵身上。
“迟离，”云涵瞥了眼背上挂着的人：“累了就回屋去休息。”
迟离脑袋埋在他肩上摇晃着：“不去。”
肩上被硌得慌，云涵带着他坐在了案桌旁，拿起上次在这看的剩下卷轴，打开没看几眼便有意无意道：“你最近可有事？”
迟离松了松手并未察觉此话有何深意，他直言道：“最近挺忙的，人间祈愿好多，处理的眼花缭乱，快累死了。”
“很累吗？”云涵放下卷轴，缓缓看向肩上的人。
近在咫尺，迟离呼吸洒在云涵脖颈处，他靠在云涵身上，手抄过卷轴看了两行上面的字，而后洋溢说着自己的功勋：“我跑了好多地方，收复了不少被排除神官庇护外的地盘，那群百姓不受三界约束，与他们周旋这么长时间，费力还不讨好，快心力憔悴死了。”
云涵抬手将迟离乱了的发顺正，见人不说话，迟离抬眸很轻问道：“怎么了？”
云涵摇了摇头，唇间抿成了一条线，什么也没说。
迟离握住云涵顿在他耳鬓旁的手，笑了笑道：“你能来孟章殿等我，我很高兴的。”
他从没想过云涵有一日会主动来等他。
“日后孟章殿的祈愿符我帮你处理。”云涵想尽力让他轻松些。
迟离抿唇认真道：“宗玄大人这是要害我啊。”
云涵：“？”
迟离：“寒间炼狱的事可不少，木擎还老是找你处理鬼界杂事，界下百姓的事你看不惯要管，若这孟章殿的祈愿你还要管的话，万一累倒了且不是要我命了。”
云涵：“……”
无声半响，迟离突然道：“过段时日我去给火神证婚，你要去吗？”
云涵有些诧异：“你要去？”
迟离点头：“我与他相谈甚欢，正巧那日没别的事也就答应了。”
云涵欲言又止几次都没能问出口。
不是有阴影吗？为什么要答应？就因为觉得人家火神值得结交？
迟离从云涵身上起来，将卷轴随手放在一角：“况且他那般诚挚，我拒绝不了。”
云涵：“只要你想就不会拒绝不了。”
迟离：“这件事我不想拒绝。”
云涵：“为什么？”
殿内空荡荡，迟离不知从哪薅出了一本剑谱，云涵瞧着有些眼熟。
“他送了我一本剑谱。”迟离晃着手里的东西：“我挺喜欢的。”
“……”
“喜欢就答应了呗。”
“……”
“还有——”迟离拆穿云涵藏着的心事：“你别听宜阳瞎说什么阴影，没有的事。”
“那为何梦境球没有你应劫时期的过往？”
云涵难得主动询问，迟离笑的意味深长：“又不是什么光彩事迹，觉得丢人不想回忆。你还没回答我，火神成婚你去吗？他给天庭神官都送了喜帖，这声势浩大，我倒是要去学学这喜事是如何操办的，万一日后能用上呢。”
迟离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三言两语就将云涵注意转移，他看了眼这说着胡话的人：“没有万一，你不会用上。”
话落，云涵移开眼起身出了孟章殿，迟离跟在后头：“宗玄大人可真无情，与我翻云覆雨时可不是这样的。”
云涵行走速度很快，迟离穷追不舍，说的话越来越明晃晃：“我觉得鬼王妃听起来不错，你要不要给我一个名分。”
来往神官一个接一个，迟离声音还不小。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云涵觉得这些路过的神官视线不断瞟着自己与迟离，他咬牙道：“闭嘴。”
迟离以为他不喜欢，于是换了一种说法：“要不然我给你名分，都是一样的。”
云涵：“……闭嘴。”
这条通往天河的路被迟离走过无数遍，但只有这次，他觉得格外漫长。
明知云涵面子薄，自己就是想去问那个明知答案的问题，一路上他的喋喋不休，云涵无数遍的“闭嘴”让迟离心情愉悦。
目睹一切的无涯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他从没有哪一刻看到暴戾恣睢的孟章神君会有这一面。
如今见到了，惊讶到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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