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颍一边走着一边思索,近来作息与往常不同,竟是忘了覃芯及笄后赴宴这回事。不过梦中种种,许多关于细枝末节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如今接到口谕,她才想起来,确实是走过这么一遭。
萧颍在脑海中搜寻关于这位太卿的记忆,只觉得面目十分模糊,竟是连他的容貌也记不太清了。萧颍自打进京以来,统共也就见过他三四次,小时只觉他举止端正,形容严肃,并不好亲近;后来长大懂事一些,听闻他长居山中行宫,又觉得此人克己复礼,当真是个狠人。只是,亲生女儿已经当了皇帝,这些礼却又做给谁看呢?
再后来,萧颍回了临川,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唯一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便是覃渊即位之后,又将这位皇祖父迎回了宫中。只可惜,再厉害的祖宗也镇不住覃渊的自大与愚蠢,大启终究还是走上了覆灭之路,至于这位后来的太皇太卿,也在灭国前夕自杀殉国了。
倒是长寿,萧颍心想,竟然生生熬过了自己女儿又熬过了孙女。
至于这次宫宴,萧颍倒也并不紧张,因为记忆中除了覃芯老是拿眼瞪她,便只记得吃了,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临川王世女到。”
“进来吧。”皇帝招招手。
“参见皇太卿,参见皇上。”萧颍行至殿中央,结结实实地行了一个跪礼。
“平身吧。”太卿倒也没有为难,萧颍刚跪下须臾,他便唤她起身了。
“谢皇太卿。”萧颍起身正准备转身入席,却又听见他说:“萧家的世女再走近些,让哀家瞧瞧。”
萧颍只得上前几步,抬起头,看向了这位老祖宗。一瞧之下,果然小时候的印象并无偏差,只见他模样严肃,神情庄重有余而慈祥不足,今日穿着一身鸦青色的深衣,头发已经半白了,头上虽然戴着冠,但是并无繁琐的珠翠宝石,瞧着十分朴素。
皇太卿将萧颍从头扫视到脚,末了,便也看向她的眼睛,只见萧颍眼神坚定并不闪避,他嘴角便抽搐似地动了动,萧颍觉得,他应该是想冲她笑一笑的,却不知为何,做出来的效果却像是扯了扯嘴角。
“好气度,好容貌,模样与怡安倒也相配,只是不知,世女书读得如何了?可曾入了太学?”
“回禀皇太卿,臣女自小陪伴太女殿下读书,师从欧阳太傅,倒是不曾入过太学。”
皇太卿点点头:“欧阳明年岁也不小了,讲学未免古板,年轻人心思活泛,你跟着她读书,不觉得道理多过实践吗?”
“太傅博文强识,讲学更是引经据典、融会贯通,臣女大受裨益,日后必也能将太傅所讲道理一一实践。”
“话虽如此,但是,太女如今已经入朝参政了,你一人读书难免寂寞,不如得空将太学的入学试考上一考,若是合格,入太学之中听名家讲学,与同龄学子论道,岂不更好?皇帝,您说呢?”说着,便又看向皇帝。
皇帝刚抿了一口酒,见父亲问她,忙咽了下去,朝萧颍问道:“你自己以为呢?”
萧颍心中暗忖,这皇帝可真会踢皮球,她这老爹都在山里住了十年了,成日里做出一副清净不入世的模样,却哪里是什么清净之人,几年不见,这都管到她一个外姓王世女的学业上来了,也不知是安得什么心,这话却是不好答,也不知阿姊是什么意思。
萧颍便偷偷地瞧了瞧覃琛,却见覃琛向她点了点头。阿姊是想让我答应?萧颍心中奇怪,于她来说,学业倒在其次,目前最重要的,便是保证覃琛的安全,如果入了太学,那在东宫的时间便更少了。
也没有时间再让她权衡利弊,萧颍拿定主意,答道:“臣女驽钝,所学尚浅,怕是过不了入学试,便不去丢人了,愿跟着欧阳太傅再多学两年,待将来学成了,再入太学也不迟。”哼,待阿姊这里的危机解除,两年后她自然拍拍屁股回临川了,谁还去入那劳什子的太学,成天听一群酸臭世族吹牛放屁。
“呵,原来是个绣花枕头,区区一个入学试就吓得不敢去考了?”一旁的大皇女覃渊呲笑出声,声音不大,但殿中之人都听见了。
萧颍却只当没听见,心想,你个亡国的皇帝,戕害姊妹倒是一把好手,却没有那个命,做皇帝才几年啊,就赔了江山又赔美人,活得还不如一条狗,也配在这里叫嚣,老娘多看你一眼都算是抬举你了。
可谁知一旁的覃芯却坐不住了:“阿迴才不是绣花枕头,欧阳太傅都说她天资聪颖,才思敏捷,便是去考白身试,也是可以的,阿迴这样说,不过是谦虚罢了,大皇姊可不要随便取笑于人。”说完便又气鼓鼓地坐下了。
“果然男生外向,但怡安你好歹也是个帝卿,就这么点儿出息,这还没成亲呢,就护上了?”覃渊不以为然,接着训起了覃芯。
“好了好了,阿迴出身高贵,自然不会去考什么白身试。至于是不是有真才实学,皇上和太女心中早有数了,不必做这些无谓的争吵。”骊贵君打完圆场,便看向皇帝,却见皇帝又独自举杯,抿了一口酒入喉。
“太女以为呢?”皇帝咽完这口酒,又将皮球踢给了覃琛。
“儿臣以为,以阿迴的能力,入学太学并没有任何问题。”
“既然太女都这么说了,那便去考一考吧,考过了自然是好,考不过的话,再多学多练也不迟。”端敬太卿此话一出,萧颍便再也无法反驳了。
萧颍心中十分无奈,活了两世,眼看着走到了万人之上,却逃不过这毫无意义的入学试。但是,梦中却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是哪里出了问题吗?今日皇太卿又为何如此关心她的学业呢?
萧颍满怀心事地吃完了这餐饭,席间倒也并无其他事情发生,除了感觉到斜前方老是有人在看她,可待她看过去,覃芯正好好地吃着饭,并没有东张西望。
白身试:平民若想入仕必须参加的考试,贵族与士族女子不用参加,因而更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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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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