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黑魔女与金色的勇者

“可是我不需要他保护。”你忍不住反驳道。

“你当然需要。”四号轻轻压制住你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肩膀,语气里带上了无奈:“我的魔女啊,你怎么这么迟钝呢?”

“魔女无法自由地使用魔力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四号轻飘飘一句话,顿时令你如坠冰窟。

你是魔女。但是在外名声不好,时不时都有所谓“勇者小队”前来讨伐暗杀的黑魔女竟然没有一点魔法自保能力?

面对魔女的恶意,你保护不了自己。

你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是吗?

你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四号黑漆漆的面容,那双血红色的小眼睛闪着诡异的光。

“说到底,魔女为什么这么执着一个守护者隐瞒的事实呢?乖乖受到保护不好吗?”

又来了……

脑袋涌上眩晕感,四号的话音带着蛊人心神的魔力,你不得不狠掐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理智。

“我只是想分担他身上背负的东西而已,不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你捂住自己的眼睛,心跳剧烈在耳边咚咚作响。

“傲慢的想法。”四号毫不留情地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我……”

“魔女,你知道什么是勇者吗?”四号冷不丁问道:“是不是觉着他们光芒万丈,背负王国的希望,讨伐邪恶,是光荣的存在,所有人都该崇拜他们。‘啊!真是伟大的人啊,英雄的典范。那么强大,那么耀眼,我们就该俯首称臣,受他领导’。”

“不是这样的。”四号猛地上前一把攥住你的手臂,血红色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圆,它的声音颤抖,不复之前的浮夸:“是诅咒!圣剑的诅咒!!勇者是被圣剑诅咒的可怜人!!”

“四号你在说什么?”你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却绝望地发现它们如漆黑尖利的铁箍一般纹丝不动,指甲深深扎进你的肉里。

“嘶——”你痛哼一声,难得涌上来一股火气:“放开!!”

霎那间一股漆黑的力量宛若蛇一般从你手心蔓延盘旋到四号的手臂上,四号顿时如同被烙铁烫到似得发出凄厉的哀嚎。那股力量所到之处发出“丝丝”作响的腐蚀声,一股烧焦的皮肉气息蔓延。

“啊!!!”

四号痛苦地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它原本黢黑如同影子一样的面容裂开了缝隙,像是污泥一样被股不知名的力量硬生生掰开,露出后面一张满是疲惫的苍白人脸。你认得这张脸,它属于画上的风之勇者——维克多.坦桑尼。

“你……”你看着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身影,略显迟疑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你的手受到情绪影响,此时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难以名状的漆黑情绪蛇一样在你内心深处蔓延。恐惧,疲惫,厌烦,怀疑……你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

“呵……呵。”剥开“四号先生”的外衣,虚弱而苍白的前勇者幽灵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笑:“这不是能使用魔力吗?魔女……”

“就算逃避也没有用。你也早就意识到了吧,那个与我们四人完全不同的异类,爱上了魔女的蠢货。最后的黎明勇者:雷亚.戴尔伯莱斯。”

“也是唯一成功杀死魔女的勇者。”

你的心咯噔一下,最后一丝侥幸也被狠狠地掐灭。

“你骗我?”

你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轻飘飘地浮在半空,冷眼旁观狼狈趴在你脚底的男人,另一半在你身体内,拼命挣扎。绝望过后的冷静让你头脑从未如此清醒:“你没有证据。”

“你本身就是证据,魔女。”维克多挣扎着抬起手指,轻轻点了下你的口袋。你顿时感觉到口袋里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你把手掏进兜里,从里面取出了……发着耀眼光芒的留影石:“你应该好好检查自己的记忆。”

“唔……”

那耀眼的光芒让你忍不住闭上眼睛,翻涌的胸口带来强烈的呕吐感,翻江倒海一样久久不能平静。待光芒散去,你放下遮挡的手臂,一脸茫然地盯着四周。

这里还是宅邸。因为你看到了那个眼熟的水晶棺——与米迦勒沉睡之处一模一样的质地,通身透明耀目的水晶棺材。

但是也有不同。

你环视着四周。尽管正中心摆放着棺材,但这里显然不是宅邸四层温馨雅致的小巧室内花园,而是与之完全相反。没有人造阳光的耀目,取而代之的是头顶上高耸粗糙的石壁;没有花草的芳香,唯有鼻息间腐烂的枯叶花瓣甜腻气息;没有艳丽的玫瑰花瓣,只剩下枯萎的百合花,映衬着棺中人同样惨白的清秀面容,透着青色的死气。

这里是宅邸的地下室,是你尚未踏足的秘密之地。

“雷亚……”

你听见自己在低声喃喃自语,一脸木然地盯着棺内。

那个曾经对你露出迷迷糊糊笑意,整个人都透着轻飘飘神圣气息的青年此时躺在棺材中,双手合拢在胸口,毫无血色的脸上朦胧着青色的死气。你的视线向下集中在了青年平坦的肚腹。你所熟悉的青年死在了深秋夜晚,就好像睡着了一样,明明前一秒还在对你微笑,转眼却倒下,没了声息。

整理好恋人的身体,你将他已经冰冷的身体抱入水晶棺,这个特殊质地的棺材可以保护雷亚的□□不腐烂。

“我今天又和米迦勒吵架了。”你听见自己说着,伸手轻轻整理着青年耳边金色碎发:“他很生气,骂我是猪脑子,混蛋,恋shi癖,还擅自偷了他的床,害他晚上只能和我挤在一起。”

“在你死后,我拜托他去寻找你的灵魂,就算没有□□,只要灵魂还未转生,那么我就可以借助米迦勒的力量,让你复生,以另一种形式留在我身边,还能再见到你。”

“但是…………明明你刚刚实现心愿,为什么……”

你听见自己声音哽咽,平静之下是颤抖着,不可置信的悲哀:“为什么会突然死亡呢?你的灵魂去哪里了?我找不到你啊……雷亚,回答我。”

“你在哪里啊!!!”纵然已经对死亡麻木,不曾对这个突然出现在生命中奇奇怪怪的青年感情抱有期待,但是为什么。当你察觉到眼眶里热乎乎的东西不受控地一滴一滴往下落时,你就像个无用的废物一样跪在地上,无能为力,泣不成声:“别丢下我……”

那是你从未知晓的,自己绝望的一面。声嘶力竭的哭嚎中,你看见雷亚手边,那把象征圣洁与力量的银色圣剑,上面硕大的红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与它已经死去的主人不同,就好似一颗血红色蹦跳着的心脏,迸发着强大而不详的生命力。

突然,就宛若神迹降临,在你的注视中,雷亚的手指好像动了动。

“雷亚?”

你还没来得及止住眼泪,透过朦胧的泪水,你又惊又喜地看见……雷亚像是刚睡醒一样,摇摇晃晃,僵硬地从棺材内坐了起来。

“你……你醒了?”

太过长久与死亡相伴麻木了你对常理的感知,又或许是对雷亚的生还过于渴望让你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劲。

那时候你一门心思想着的,却是对恋人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使劲揉揉眼睛,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上前想要撑住雷亚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瘦弱身躯。

你的心中充斥着软绵绵的情感,那是作为魔女黑许久不曾有过的期待。

你不再是孤零零的人了,你又有家人了。

你高兴地恨不得手舞足蹈。

你伸手搀扶住雷亚的身躯,却忽视了他身上难以言喻的冰冷和突然迸发的神圣力量:“雷亚,你……”

你想问他是否难受,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不是饿了,想不想喝水……然而,一切话语都突兀的停在一瞬。

一股冰冷的灼烧感猛地从胸口传出,随之而来的是重物穿透骨骼的闷疼。

“咦?”

你瞪大了眼睛,那惊喜的微笑还没来的及从面上消散,便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

“为……什么?”

你不可置信地低下头——那把银色的圣剑,从你胸口贯穿。粘稠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溅,为那硕大的红宝石蒙上一层暗霜……而剑的剑柄,则坚定而决绝地握在面前人的手心。

金色长发柔软顺滑,被暗色的血渍弄脏,黏糊成一缕。注视着你的晴朗如夏日晴空的蔚蓝色眼眸,像是浸了风霜,不见昔日爱意。

那如同初见时一样冰冷的眼神,是属于一个合格的神职人员,一个强大勇者的眼神。抱着对魔女赶尽杀绝的决意。

“唔!”

雷亚毫不留情地握着剑柄在你伤口处转动,然后狠狠拽出。

喷溅的血花染红了周围纯白的花瓣,浓重的血腥朦胧了眼前人的面容。

“啊……嗬……”

失血的速度抵消不了宅邸为你修复的速度,鲜血的流失带走你所剩不多的生命力。你重重地倒在飘零的花瓣中。逐渐变黑的视野里,你似乎感觉到那人轻盈迈出棺材,对准毫无反击能力的你高高举起圣剑。

神圣的光辉洒在青年身上,好似为他镶嵌了一对天使羽翼。

“lei……”你嘴唇徒劳地张合,似乎想最后呼喊着他的名字。

“咻——”

随即一阵破空声,你的意识突然就此中断。

最终,金色的勇者历经万难,潜入魔女宅邸。

他耗尽了心力离间魔女和恶魔,并取得魔女的信任。在故事的最后,勇者利用假死骗过恶魔,扰乱魔女心神,在他毫无防备之际,在恶魔力量无法染指的宅邸地下室中,彻底杀死了魔女。

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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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女与不可思议的宅邸
连载中倩晓晨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