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龙马在十多年前那个平安夜的最后一分钟降生，随着他的呱呱坠地，圣诞节的钟声也随之敲响。
他的父亲，武士越前南次郎，在那一天找到了除了世界冠军以外，人生里新的目标。
十多年后的这个圣诞节，已经是中学生的越前龙马拿着妈妈写的购物清单，正在为了晚上的家庭聚会做采购。
伴手礼盒设置在超市入口最显眼的地方，路过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从货架上拿起玻璃瓶子看了看。想起房间里还未开封的那份礼物，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妈妈和姐姐还在等着他购物归来，越前龙马没有增加计划外的东西，按着清单填满了购物车。结完账刚刚迈出超市大门，身后忽然有人大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越前君！”
越前龙马闻声回过头，认出了从超市里跑出来的是同班的同学，他和这个女孩的接触不多，只记得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生：“前田？”
“刚刚在超市里就觉得有点像你。”前田急匆匆地小跑两步，从后面追上来和他并排走着，“走出来一看，还真是你。”
她应当也是为了圣诞节来采买的，两只手中各提着一个塞满各式食材的大袋子，塑料提手被重力勒成了细细的一条，嵌在女生发红的掌心里，这让她不得不每走两步，就得停下来调整一下提手的位置。
深冬严寒，前田的额头上逐渐却沁出了汗水。越前龙马注意到了这点，他想也没想，将把购物袋挪了左手，主动伸出了空余的右手：“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可以的话麻烦帮我拎一下，只要到前面的车站口就好了！”
前田顿时如释重负，在大大超过自己负荷的重量面前，她也没有和越前龙马客气，喜笑颜开地将左手中的袋子递给他：“太好了，要是没有你帮忙我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堆东西带回去，我请你喝饮料吧！”
越前龙马接受了她的好意，选了一听葡萄味芬达，很有绅士风度地送她走到了距离最近的车站。
……不好。
半边身子才刚探进去，还没站稳，这个想法就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夏悠，寻常人没有事情可做时，通常都处于放松状态，时不时会换一下主力腿，或者有些细微的晃动。
但夏悠总是站得很直，头肩颈连成一条线，连一丝一毫的颤动都不会有。汹涌的行人推搡着自她身边穿梭而过，她是激流之中唯一的顽石。
她平时都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出了学校后她到底在哪，此时此刻却突然出现在了这个离家有段距离的车站，气定神闲地站在站台上，看样子是在等车。
冷风呼呼地自她的脸上刮过，很少见，她今天换了便服，没有穿那件雨夜屠夫一样的深色外套，而是换了件白色的毛呢大衣，兜帽上缠着一圈柔软的兔毛，挎着个黄兔子包，倒是中和了两分眉眼间的戾气。
越前龙马稍有点讶异，下意识地攥紧了购物袋的提手。那句“不好”只在心头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其实本来也没有任何不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本就是他该做的事情，无论这个人到底是谁。
“好巧啊，夏悠同学。”前田没有察觉到旁边人的迟疑，惊讶地上前和她打招呼，“你也在这里等车呀？今天打扮得好可爱，是有什么约会吗？”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夏悠将视线从轨道上转了过来，隔着飘落的雪花，看到了并排走在一起、手中还端着饮料的两人：“噢，是你们？”
越前龙马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也知道以夏悠对自己的熟悉程度，更不可能对他有奇怪的误解。但是，接下来夏悠肯定问“你们怎么会走在一起？”，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出“偶然在超市里遇到了，帮前田拎一会东西”——
但是他并没有等到下一句话，夏悠看起来根本就没想得到解释，她只是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毫不在乎地转而回答了前田的问题，这点小事似乎压根都不值得进到她的眼里：“家族里举办了一个圣诞宴会，邀请了我去参加。”
她礼节性地笑了笑，视线像往常的每一天、像此时飘舞在她身旁的雪花一般，轻柔而不带任何情绪地自他、自同学、自他手中的购物袋上掠过，没有为任何事物停留：“我的车来了，先走一步，祝你们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前田也朝她用力挥挥手，转头发觉越前龙马从进到车站里就没有动弹过，有点奇怪地提醒道：“怎么了，越前君？”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越前龙马回过神来，正好看到夏悠大步跨进了车厢。黄兔子包长长的耳朵随着她的东西弹跳了两下，背着它的女孩脊背笔直，没有回头。
满载着乘客的呼啸着出发，驶向了“并盛”
这个奇怪的地名。
越前龙马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指示牌，那是什么地方？
他感到了一点并不多的不悦，还远不到需要“生气”或者“不开心”的地步，这只是一个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插曲，但似乎也没有办法再特别高兴了。
说不上来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回家为止，越前一家曾经在洛杉矶生活，圣诞节对他们来讲是和家人庆祝的重要节日。越前龙马不再东想西想，和家人一道享用了丰盛的晚餐。
吃过晚饭，他留在厨房里帮妈妈洗碗。
起居室里的电视开着，传统的拉门挡不住电视剧里的台词，男女主的对白一句接一句地传过来，透过哗啦啦的水声一直往耳朵里钻：
“我问你！你和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都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一直都是把她当妹妹的！”
“好啊！你把她当妹妹，那把我当什么？”
“你能不能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都是些什么没有营养的对话。
越前龙马撇了撇嘴，在水龙头下将泡沫冲洗干净，将最后一个碗放进橱柜里，擦了擦手，走进起居室在姐姐身旁坐下。
察觉到动静，菜菜子姐姐将注意力从电视剧转移到了他身上，善解人意地拿起了旁边的遥控器：“龙马君应该对晚间剧没有兴趣吧，要帮你换到体育频道吗？”
越前龙马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晚间剧里的男女主角还在就“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纠缠不清，他本来是不想听的，可耐不住那些台词写得实在是振聋发聩，就算他已经极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还是不得不被灌了一耳朵魔音。
“姐姐。”
大概是被荼毒多了，大脑开了个小差，越前龙马突然鬼使神差地开口，含糊不清地没有将问题说得很清楚，“都会这样吗？”
“诶？”
菜菜子姐姐先是一怔，没有反应过来他想问什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屏幕上的晚间剧，才恍然大悟，继而忍俊不禁。
“唔……电视剧肯定会有夸大啦。”菜菜子姐姐有些惊讶，笑吟吟地托着下巴看着他，觉得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龙马君也很可爱，“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电视上的女主角已经开始声泪俱下，两行泪珠从女演员精致的脸上滴落。菜菜子姐姐注视着屏幕，想着该怎么给他解释：“我是这么想的，毕竟和友情或者亲情不同，亲密关系里，人们都会希望自己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所以就更容易会产生嫉妒和占有的**。”
“是这样。”
菜菜子姐姐想问问他是不是有心事，但越前龙马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隔日，社团活动，休息时间。
依旧是下过雪后的暖阳，依旧是铁丝网后身形和打扮都相似、但光看神态便能发觉性格各异的女孩子们，约好了似的聚集在网球场边。
如此显眼，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前辈将手肘撑在越前龙马的肩膀上，一边喝水，一边拿他打趣：“哎呀。好羡慕你啊越前，那边的女孩子们都喜欢你哦。”
“没有。”
越前龙马瞟了一眼他指的方向，拉了下帽檐，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运动水壶，咕咚咕咚地灌下了一大口。
“什么？什么没有？”
前辈没能听懂他的意思，在后面大声追问道。越前龙马懒得再说一遍，装作没听到，喝完水，又将运动水壶重重地放回了桌子上。
她才不喜欢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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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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