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捂着耳朵，元珠珠没好气道：“从湖底被救出，你就一直跟着我。不是试过好几次了吗？杀我……成功了吗？”
是的，好几次，元珠珠还故意放水了。
结果呢？
鬼魂怒气更盛：“你到底是何方妖孽，竟与我生得一模一样？”
元珠珠会因此而愧疚吗？
不，她没有。
小姑娘认真脸：“大道三千，时空纵横，总会有这样的巧合。”
“再有，你寿元已尽，一切皆为命数！我不是抢了你的身子，准确的说，是借用了你的尸体。”元珠珠唇瓣微启，“无论是否有我，那一日，就是你寿终正寝之时。”
“妖孽，你胡说！”
元珠珠耐着性子，回眸：“你应该发现了才对……你已经无法回到这具身子了不是么？”她根本就，进不得她的身，屡屡失败。
原身鬼魂当然清楚，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死亡化成鬼魂，却看到另一个人披着自己的皮囊行走在人间，与自己的亲人亲近，谁能忍？
这只鬼越想越偏激，越是偏激，鬼气就越发沸腾。
眼中直冒红光……为何，为何控制不住心口肆意的愤怒？这是什么感觉……一种迫切的想要将面前的女孩彻底撕个粉碎的冲动！
为什么？
就在鬼气直逼元珠珠而来。
小姑娘抬眸，眸中金光乍现。
那鬼气哧溜仿佛被烫伤，见鬼似的退避三舍。
女鬼惨叫一声。
疼痛，是会拉回失控人的理智的；同理，对鬼一样有用。
女鬼抱着脑袋，头疼欲裂，时而恍惚，时而又被愤恨所支配。
屋子里怨气太重了，原身鬼魂明显是被其牵着鼻子走，再这样下去，会被满天怨气所同化的；也就是说，怨气会逼着新生鬼魂，化成厉鬼。
“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这里不适合你呆下去了。”
女鬼珠儿神色复杂地看向祖父：“祖父……”
鬼都不适合呆的地方。
祖父却还躺在那里。
“他的情况与你不同，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女鬼珠儿：此话，何意？
夜幕降临，为了饱受老将军的秘密，一入夜徐叔就命令府中下人早早回房，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这时，绵延长廊，唯有元珠珠一人。
她慢悠悠的，顺便打量着府中布置，嘴上喃喃自语，正与女鬼对话。
一人一鬼，朝着菡萏院方向而去。
月华至阴，于女鬼乃是滋补品。就在这一方一步之间，女鬼身上的鬼气比较方才稳定得多，起码，能够好好对话了。
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尖锐的女鬼都变得柔和不少，半点没有白日对峙时的尖锐模样。
女鬼珠珠的的确确有几分忌惮眼前这个女子，终于她率先沉不住气，瓮声瓮气的问道：“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祖父房中时，此女子说：先操心你自己吧……
女鬼珠儿百思不得其解，她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还有，祖父。
女鬼珠儿眸色一黯：“你，可有法子救我祖父？”
元珠珠挑眉，俏皮打趣：“我以为你会率先问我，可有法子将这具身躯还给你。”
这几日收集到的信息，元珠珠大概猜到原身是一个被宠坏的，不知天高地厚，任意妄为的贵族小姐！这样的人，大多以自我为中心，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可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女鬼珠儿，倒是个孝顺的。
女鬼珠儿瘪瘪嘴，不情不愿继续问：“诶，你……你可知道府邸那团子黑气是什么？与我祖父的病情有何关联？那些，就是你口中的怨气么？”
“与我身上暴走的力量，一样么？”
元珠珠抬头仰望上空——镇国将军府的上空，黑压压的压迫感似乎更厉害了，就连月光都透不进来了。
小姑娘软软解释：“一样，却又不一样。虽都是怨气，但追其根源，是不同的！你身上的怨气，乃是心中不愤，新生鬼魂最是脆弱，思想一旦发生偏差，或对世间留有执念、怨恨，就会化身为厉鬼，也就是厉鬼的怨气。”
“而这府中的怨气，的确与你祖父有关。”
女鬼珠儿似懂非懂，无比紧张：“与祖父有关？可、可我祖父还好端端的活着，怎么会有怨气呢？”
元珠珠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这些怨气，乃是厉鬼、冤魂所化，是一种量化演变的质化。”
哦，她忘了，古时的人根本听不懂什么是量变引发质变。
元珠珠话头一转，尽量白话：“镇国将军……守卫一方国土，保护国中百姓……手上……一定沾染了不少鲜血吧。”
女鬼珠儿一头雾水。
元珠珠惆怅叹息，目不转睛的望着黑团：“鬼，亦是人多化，千百年来早已懂得——趋利避害的精益；祖父身子骨俱佳时，阳气重，杀伐之气更重，所以那些在战场上被他手刃的敌人们奈他不得！可如今，你的祖父变得虚弱至极……趁他病，要他命！它们啊，按捺不住了，非要手刃仇人不可。”
女鬼珠儿听得心惊胆战，她颤抖着：“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年祖父斩杀的敌人们，回来找他报仇了？”
祖父是东虞国的战神。
被他斩杀的人，没有数十万，也有万以上。
那些人，全都化作厉鬼……回来报仇了吗？
“这么说，祖父、祖父岂不是必死无疑了？”女鬼珠儿失魂落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体会过怨气在体内勃发的力量；“祖父，会被它们撕碎的。”
女鬼珠儿伤心欲绝，忽然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抓元珠珠：“你懂这么多，一定有法子救我祖父的对不对？只要你能救我祖父，这具身体给你就是，我送给你！”
即便，即便眼前这个女子从此取代自己，独占祖父的宠爱，姑姑的信任，以及郡主的地位、荣华富贵……她，她心甘情愿！她保证，再也不会嫉妒，再也不会怨恨。
元珠珠明显愣住了。
稀奇不已：“活见久……行走凡间数年，鬼怪与我谈条件还真是头一遭。”
“我喜欢你。”元珠珠口中的喜欢，是一种欣赏；她欣赏，看重家人的人。
女鬼珠儿呆滞。
元珠珠拍拍她的肩头，露出小兔牙：“放心啦，我乃天道传人，以守正辟邪为己任！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女鬼珠珠并不懂得——“天道传人”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她正欲深究，忽然天降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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