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相信你呀！”小姑娘娇憨憨的，冲着花妖的鬼魂们伸出友好的手。“这一世，也许你们本可以修成正果的……漂亮又善心的小姐姐们，要不要赌一把？”
芍药的嗓子眼紧紧的，她的神色不觉放松了不少：“相信？你可知道我上一次全身心相信一个人，却得到了现在的结果……同族之人都不可信，更可况是你……”
就在虞珩以为此次谈判将以失败告终时。
芍药话头一转：“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人比妖更值得信任。”
她痴痴的看向皇宫的方向，终是不甘。
元珠珠拍了拍她的肩头，语焉不详道：“放心吧，天道是公平的！他所犯下的罪业，欠下花妖的人命，终有一天会还的。”
小姑娘明显一顿，犹豫的斜睨虞珩一眼，继续说：“事实上，他所欠下的因果报应，已经开始反噬了。”
芍药心头一动。
小姑娘的声音变得空灵，仿佛是从宇宙的边沿传出来的：“真龙天子，却再无半分龙气，他已显亡国之君之相。”
“世间因果循环，无论是一国之君的天子，还是城墙角落日日祈祷的乞丐，每一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谁都不可能成为那个意外。”
芍药周身的戾气终于消失殆尽。
在月光的笼罩之下，她又变成了那个温柔平和的花族女子。
芍药伸出柔荑，把自己以及身后的族人尽数交给元珠珠，希望这一次她没有看错人。
在触碰到小姑娘的那一刻，芍药浑身一颤，如触电一般。
她清楚的感受到来自于对方灵魂深处的威压。
她的灵魂是那样纯净，那样神圣不可侵犯。
臣服之心油然而生，不可抗拒。
同时，芍药还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好似元珠珠神魂深处藏着了不得法宝，一着不慎就会燃尽天下所有灵物。
芍药虔诚而又膜拜的跪在地上，魂魄战栗：“大人，花妖芍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请大人恕罪！”
元珠珠：？
虞珩：？
芍药不见对方回应，更加诚惶诚恐：“北域天门不问世事，从不轻易踏足红尘。天门三年方为一开……芍药，芍药确实没想到三年时期未到，会有门中的大人行走俗世。”
这么一想，一切就合理了。
怪不得小大人通晓阴阳，懂得凡尘之人绝不懂的事。
怪不得小大人身段如此高超。
芍药激动的不能自已，她和她的族人真的有救了；如果说三分钟前她的信任度仅百分之四十，更多的是赌的成分；那现在，则是百分之百，心悦诚服。
“上天怜悯我花妖一族，而今得天门大人相助，芍药感激涕零！”哐哐哐，芍药连磕三个响头。“若有来世，芍药定报大恩。”
元珠珠这一秒惊呆了，她多多少少是有些尴尬在身上的。
北域天门？
那是什么？
听着似乎是此地捉妖师的聚集之地？
元珠珠扯着嘴角，巴巴地看向虞珩；她记得喜鹊说过，原身自小养在镇国将军府，从未离开过京城。所以，哪里来的北域天门？
元珠珠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讪笑：“那什么，报恩的事下辈子再说；零点将至，七日之期已到，你们必须离开这里啦。”
元珠珠虚空画出一道黄符，在意念的操控之下，黄符盘旋在空中，自动折叠出一只千纸鹤的样子。
“天道无极，地藏王借法，鬼滞吾身，百邪不侵！众花妖，归位。”
千纸鹤灵光乍现，一众花妖的鬼魂化作一道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尽数被吸入其中。
“魂魄七日后，不可以鬼魂之形态滞留人间；如今的你们虽不会再化身成厉鬼，但如此下去也会变成孤魂野鬼，最后消散于天地之间。眼下，我联系不上地府，但此地既有灵物生生不息，必定有轮回之门；在我找到它之前，委屈你们呆在千纸鹤内。”
“千纸鹤中有我亲自画下的法阵，可保你们周身的鬼气不外泄，亦不受阳气的侵蚀！”
“法阵时效可达百年……我就不信了，百年之中我还找不到轮回之门。”
千纸鹤盘旋在元珠珠头顶，里头再一次传来芍药的回应：“谨遵大人安排。”
千纸鹤飞入元珠珠手心。
蛇坑中的怨气已被净化，天空之上，顷刻之间乌云密布，狂风之中夹杂着湿润——暴雨已至。
一颗一颗豆大的雨滴从天而降，睡梦中的百姓被午夜暴雨惊醒。
没有人感觉被打扰。
夜已深，东虞国的百姓竟然欢呼雀跃了起来。
多少人在雨中狂奔。
“下雨了，下雨了！”
“老天开眼了，我就说嘛，不可能有什么妖异之象。”
“老天爷怎么可能帮助那只妖精呢？”
“什么诅咒，不过是吓唬人的而已。”
其实，七天不下雨而已，于正常的天气来说是也算正常；虽连日暴晒，人间的温度高了些，但百姓的反应着实有些过头了。
别怪东虞国小题大做，实在是千百年来被妖族欺压，早已如惊弓之鸟。
也许仅微风轻轻一吹，就能成为压倒这个国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牵扯到妖族，人族那颗神经就会被触碰，负面情绪暴涨，一发不可收拾。
元珠珠在风雨中沿着京城的小道一路走来，她看着一张张欢喜雀跃又带着某种恶意。
“众生相……”
是啊，京城的百姓可不就是东虞国的缩影。
元珠珠心中五味杂陈，一丝丝难过从心口蔓延开来。她终于清醒的认识到，这里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世界，这些人不再是种花国那一群善良、朴实的国民。
“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怎样的仇恨，让你们深深刻在血脉之中？”
元珠珠一时间说不出谁对谁错。
“这里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虞珩默默跟在元珠珠身后，他很不喜欢现在的她——周身弥漫着一种名为悲伤的气息。
她似乎很困难。
很难过。
很纠结。
是什么困扰着她？
元珠珠嫌少会陷入这种低沉的情绪，忽然头上的雨水戛然而止，一把纸扇替她挡住了所有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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