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翌日,晨光熹微,下了整整一夜的雪后终于放晴。光照大地,将皑皑雪色染成一片赤金色。

任宅内,杂役与丫鬟早早起了身在院内扫雪。

前院,沈明芳起身之后,穿戴妥当,又带着精心打扮一番的夏禾,端着一壶温好的羹汤入了后院东厢。

彼时,柳惠刚起身。因为她的床榻让给舒敏,她便与任冬弥一起睡,她的寝房,则让给舒敏与照顾她的临芝碧玺三人。

为了方便照顾舒敏,临芝与碧玺在外间的软榻上铺了软铺,两人将就着一起睡,以便帮着照顾舒敏。

因为舒敏伤的脚,行动极为不便,尤其是沐浴洗漱与出恭,必须两人搀扶着。

而舒敏又是未出阁的少女,近身之事只能由碧玺与临芝亲力亲为,好在舒敏夜里睡得还算安稳。

柳惠与任冬弥起身后,便过来探望舒敏,前脚刚一进门,后脚沈明芳与夏禾便到了。

沈明芳见大家都在,拉着柳惠的手道,“你大哥昨儿听说了舒二姑娘的事,就想来看看,可他一大老爷们儿,怎好进女儿家的闺房,便特意嘱咐我代他过来向舒二姑娘问好,”话落又朝外间的临芝道,“不知二姑娘可醒了?”

临芝还未回话,听到外头说话声的碧玺便掀帘而出,“我家姑娘已经醒了,听到声音便让奴婢出来道声谢,姑娘腿脚不便行走,不能出来向夫人请安致谢了,还请夫人莫怪。”

沈明芳连忙道,“姑娘真是多礼了,不知我可否进去瞧瞧二姑娘?”

“当然可以。”

沈明芳便让夏禾将羹汤交给临芝,“这是用人参与中药、雪桂熬煮的参汤,想必对二姑娘的伤势能有所帮助。”

临芝知道这是沈氏的心意,便伸手接过,颔首道,“多谢沈夫人了。”

沈明芳轻轻颔首,便与夏禾一同越过屏风,撩开珠帘入了内间。

舒敏此时正靠坐在床榻前,身上穿着浅黄色的外衫,青丝如瀑散在肩上,面上未施薄粉,却是冰肌雪肤,吹弹可破,面色虽仍有些苍白,却丝毫不影响她天生丽质,反添一丝羸弱可人之感,仿若九天之上的玄女突然坠落人间,惹人心生怜惜。

沈明芳登时微微一怔,忍不住想国公府的二姑娘怎么这么会长,仿佛这天地之间的灵秀都被她给吸走了,才能这般钟灵毓秀,姝色无双。

夏禾突然有点不敢看舒敏了,因为有舒敏这般宛如天仙般女子的衬托,她就好似如草芥,如尘泥,没有一丁点可取之处,甚至还会让她自惭形秽。

她便微微垂眸,将自己的身形尽量缩进沈明芳的身后。

这时,脑子里的系统:【好感值,加五,恭喜宿主好感值突破一百大关,现有一百零二,系统奖励:美貌如花,稍后请宿主自行验收。】

舒敏听见脑子里的声音心下一惊,抬头一看,见沈明芳与夏禾进来探望她,面露浅笑道,“沈夫人,夏禾姑娘,我脚有伤不便下床,还请二位见谅。”

沈明芳连忙道,“二姑娘不必多礼,只管好好养伤便是。说起来,我们本该昨日就过来看看你的,不过弟妹说你当时已睡着,我们就没敢进来以免惊扰了你。”

舒敏便道,“昨日大夫看过之后我的确睡了许久,劳烦夫人跑一趟了。”

沈明芳摆手道,“姑娘远来是客,本该由我们照顾妥当。未想会发生这样的事,让姑娘受累了,你不知,秋寒他大伯听说了此事,本也想来看看你,可到底不方便,就由我代他来探望二姑娘,方才禾儿还送了羹汤过来,是她亲手熬煮的,希望能对二姑娘的伤势有所帮助。”

夏禾没想到沈明芳会突然提及自己,可她既已提了,自己在缩着身子也不好,便从沈明芳身后缓步而出,向舒敏轻轻颔首示意。

舒敏颔首回礼,“多谢夏禾姑娘,姑娘有心了。”

“那二姑娘就好好养伤,我们就不打扰二姑娘了。”

话落,沈明芳带着夏禾转身出了内间,同候在外间的柳惠道,“我看二姑娘气色还好,弟妹真是费心了,对了,秋寒可曾过来?”

柳惠道,“大嫂,秋寒早上还有晨课,所以这会儿不会过来。”

沈明芳闻言面露关心之色,“秋寒昨日还来回奔波,疲累不堪,今日一早便起身做晨课,如此认真用心自然是好,可也得保重身子才是。夏禾熬煮的参汤还有一些,让她给秋寒也送一些罢。”

说罢,也不等柳惠反应,沈明芳便朝夏禾道,“禾儿,快将余下的羹汤端去西厢给秋寒尝尝,等凉了可就不好入口了。”

柳惠秀眉轻轻一蹙,又在沈明芳转回头时不着痕迹的松开。

不知怎的,对于她们二人这种目的性极强的行为,她的心里不太喜欢。即便她知道沈明芳的心思。

可大房对她们二房有恩,有些话,她不便开口。

夏禾听从沈明芳的话,先一步离开东厢,去了后厨又盛了一碗参汤后,端着往西厢去。

片刻后,夏禾端着羹汤到了西厢正房外,这还是她在这府上住了数日后第一次来到任秋寒所住的西厢,一时有些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后,抬手轻敲木门。

任秋寒淡然的嗓音随之响起,“进来。”

夏禾推门而入,就见任秋寒正盘腿坐在外间的木榻前看书,他面前的案几上还摆着纸笔,似乎在做功课。

不同于东厢的是,门一推开后夏禾便感觉格外的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了一眼才发现屋内没有生炭火与暖炉。

任秋寒没想到出现在他门外的会是夏禾,一怔之后低声道,“夏禾姑娘,有何事?”

夏禾瞬间反应过来,端着羹汤抬脚入内,一边道,“这是用人参、中药等熬煮的羹汤,是我特意为舒姑娘熬煮的,这还有不少,姨母说你读书辛苦,让我给你也送一些。”

任秋寒闻言有些诧异,诧异于夏禾对舒敏的好心,让本想拒绝的他一时不太好拒绝,便起身接过,“姑娘有心了,多谢。”

“姨母说,舒姑娘是贵客,我们理应照顾妥当,可她身边有人照顾,我也不知该如何尽心,便想着给她熬些羹汤补补身体。”

夏禾一边说着,一般漫不经心的扫过任秋寒面前案几上的书籍与白纸上的字迹,“秋寒哥哥是在做功课吗?”

任秋寒将羹汤放在一边,听着夏禾的称呼似有些不习惯,眉头微微一蹙,终究没有表现出来,只淡声道,“有晨课要做。”

“我看秋寒哥哥的字写得真好,比我哥哥写的字可好看多了。”夏禾坐到了案几的对面,双手托着下巴正对着任秋寒,双眼露出赞叹之色。

任秋寒抬眼就见夏禾的脸近在咫尺,心里一时颇有些怪异,又听夏禾夸他的字,却夸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更觉奇怪,突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舒敏。

任秋寒的字迹的确写得不错,也不知是否归于天赋,他的字迹笔锋苍劲,却不霸道,而是自有一种飘逸洒脱,但凡他的老师,看过之后无一不曾夸赞,他现在的老师更是对他颇为看中。

因为他的老师说过,字如其人,他断定任秋寒日后必定有大出息。

所以任秋寒看到舒敏字迹的第一眼,便心生赞叹,他看过许多书籍,阅过的字迹也不在少数,舒敏的字迹在女子中绝对是佼佼者。

夏禾未曾察觉任秋寒一时出了神,见他不说话,想起沈明芳说他生性寡言,她这会儿坐在这儿又觉得极冷,便主动道,“秋寒哥哥,你这里好冷啊,是没有炭火吗?要不要我去跟姨母说,让她给你多备些炭火。”

任秋寒瞬间回神,闻言便道,“不必,饱暖只会让人心生懈怠,而且我不觉得冷。”

话音一顿,见夏禾丝毫没有要走的心思,任秋寒又道,“夏禾姑娘,我要做功课了。读书需要专心致志,还请姑娘体谅。”

夏禾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哦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落,夏禾站起身,却见任秋寒头也不抬,只埋头看书,心里一时有些微低落的情绪,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好放轻脚步转身出了正房。

夏禾离开后,任秋寒的视线落在了自己书写的字迹上,他又想到舒敏的字迹,进而忍不住想到,舒敏在床上养伤,必然十分枯燥,她的字迹既写得这般好,何不送些字帖过去让她临摹呢?

想着,任秋寒从案几前起身,前往书柜仔细翻找他以前刻意收集的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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