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亦或是学习，对于程起予而言从来都不是一种负担。
当考试开始的铃声响起，他直接将目光放到了数学试卷中选择、填空、解答的压轴题。
他在草稿纸上把这几道题做完的时候，正好时间过去了40分钟。
程起予放下了笔，此时他的答题卡还是一张白卷，而他的心思早已飘出了千里之外。
导数和圆锥曲线都是他在去年暑假无聊，看书自学的。当时还因为觉得导数有趣，又去自学了大学的微积分。
毫无疑问，他是个天才——程起予曾经也是这样自认为的。
可是现实惨痛的经历却让他明白，所谓天才，不过是一个人的自嗨，没有人在乎，没有人理解。
小时候，日升区有一段动荡时期，混乱程度可以与西区相提并论。当时犯罪猖獗、黑.帮盛行、治安混乱。
当时他一直是待在偌大的房子里，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刚建立好的友谊，随时都可能会被拆散。
家庭教师很快发现了他的学习天赋，激动地告知了他的父亲，得到了一声冷淡的“嗯”。而周围的保镖或是仆人，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的命，根本不在乎一个小孩表现出的所谓的天赋。很快，就连这位家庭教师也被换走了。
程起予变得越来越沉默，常常一个人翻看一本书。
大概十二岁的时候，父亲终于用铁腕手段铲除了所有威胁，整个公司上下大换血，全是忠心耿耿的能臣。
程起予也像同龄人一样，背上书包，来到陌生的学校。
小少年做足了心理准备，紧张得前一天晚上都没睡着。来到班上的第一天，同学却没什么反应，好像他的存在可有可无。
放学收拾书包的时候，程起予才听说，这周的期中考试不仅关系到奖学金，还有小升初。所以大家都攒足了劲，没工夫理会别人。
当时很多人都围着班长——一个开朗认真的女孩——说她一定能拿班上第一，这样就有奖学金去看演唱会了。
于是小程起予在期中考试时就想着，我要是考了第一的话，大家会不会就注意到我了？想着，他再检查了一遍试卷，站起来提前交卷了。
过了几天，成绩公布，程起予出乎意料地拿了全班第一，全校第四。
但没有想象中的关注和夸奖，反而是班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同学们纷纷去安慰班长，他则被冷落在一边。
小程起予不安地等到了下午放学，等到了其他所有同学都离开了教室，只剩下他和班长。他起身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你想干嘛？”班长警戒地看着他。
小程起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有看去看演唱会的钱，对不起。”
班长气得满眼含泪，挥手拍掉了那张卡：“你以为你是谁？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说罢，背上书包冲出教室，重重地关上门。
小程起予在教室一个人坐了许久，他有满肚子的疑惑和委屈。
最后，他给一个号码打去了电话。
空荡荡的教室回荡着电话铃拨打的声音，直到打到第三遍才接通。
“喂？少爷，程先生在意国谈生意呢，有什么急事吗？”对面的人是父亲的助理小兰。
“兰叔叔，我……”小程起予莫名噎住，气势一下子变弱了，“我考了班上第一名……”
“喔，这样啊，恭喜。”小兰似乎认为这种小事并不值得打扰程先生，“我会转告程先生的。如果您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挂了？这边有点忙。”
“嗯，再见。”
小程起予趴在桌上，觉得自己就像个意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多余的人。
就算我死了，大概也没人会在意。
往后的日子里，他越来越能明显感觉到同学对自己的敌意。或许是班长对他们说了什么话，或许是自己空降第一引人不满，或许自己这个人本身就惹人讨厌。
无所谓了。
程起予选择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人的情绪或者话语就好像和他隔了一面墙。
他开始探索书中深奥神秘的世界，开始自己想办法验证一些公式或理论，从中获得雀跃。
但偶尔，也会感到孤独。再丰富的知识储备也满足不了外界情感的需求。
课本上的知识让他觉得不屑，考试敷衍了事，随便填涂几个选项。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不屑，是因为不在乎……
他有着与天赋并齐的高傲，但也有着不愿言说的自卑。
他活在虚无主义中，不对明天有任何期待，日复一日。
这种封闭自我的麻木生活持续到了高一。
刚开学那天，程起予就在拐角遇到了罗彦等人，他们正在老师的帆布包里涂胶水。
程起予毫无兴趣地转身就走，罗彦却叫住了他。连喊几声没有应答之后，罗彦直接把他连人带包拽了过来：“叫你呢？没听见吗！”
小弟把他的书包扯出来，拉开拉链，往下倒——却什么都没有。
这群自诩校霸的男孩傻眼了，开学第一天，连支笔都不带吗？
为了找回场子，罗彦把程起予拎起来，重重地扔在了地上。然后他们就围了过来，下手不轻，只为了听一声求饶。
他们以为这是他们与程起予渊源的开始，却不知道的是，这也是程起予的一段新生活的开始。
疼痛席卷大脑的那一刻，麻木被打碎，和平无法再粉饰。痛觉唤醒了程起予迟钝的神经，他感受到了自己颤栗的血肉，自己真切的存在。
麻木的心脏开始跳动。
程起予开始寻觅疼痛的感觉，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与世界的联系，不论这是主动还是被动。
直到……直到……
“考试时间仅剩十分钟，请注意填涂答题卡。”
回神了，程起予把已经写满演算过程的草稿纸揉作一团，然后随便在答题卡上乱写一通。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这就是他这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罗彦：哼，害怕了吧！
程起予：（变态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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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区区小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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