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 Dance(by:Yakuro)》:旋转与跃迁,延音与连奏。
今晚的太阳风很稳定,极光是常见的绿色,似雾,缥缈在高空。
天上有色,地下有声。对万行哲来说,这是一场视听盛宴。
一曲舒缓的音乐似乎从很遥远很遥远的深处传来,像是宇宙的赞歌。一串以钢琴独奏的往复弹奏的调子似羞非羞地引出了星星点点的闪光,这宇宙,好像悄悄活起来。
幽光愈漫愈明,饱和度越来越强,就像渐行渐亮的钢琴音色。
夜幕下,陶青坐在一架黑钢琴前,锃亮的琴盖上映射出天上的一派美景,像是夜空的精灵来到人间,与陶青共舞。
起先,钢琴音很小,随着节拍钢琴音越来越密集,音量越来越大,青绿掺上了一抹幽蓝的薄纱。
单弦变和弦,广板进小快板出,高音跳跃低音相延。
他手下的一键一音,让辛辰心头猛地一跳,他抿着嘴唇,仰望星空,余光里还有万行哲的身影。
诡异的光河倾泻至黑色山头。
万行哲眼睛里充斥着惊喜,却又有不能忽略的惶恐。
那人,在钢琴前肆意挥洒自己的情感,发泄、释放、无声地嘶吼,像极了幽禁在监狱一辈子的囚犯,在满刑的最后奋力呐喊。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万行哲分不清是钢琴的乐音,还是自己的心跳。
辛辰闭上眼睛,他好像在脑海里看见一团星云在朝自己靠近,又好像是迷人的英仙座载着他走向那未知的神秘。
万行哲视野中的蓝色星光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天盖缓缓旋转起来。
Travis没有勇气打扰两人的和谐。
若一个人敢奋不顾身追求自己的梦想,另一半能在身后无言守候,这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一个从未有过的灵感突然蹦到Travis脑海里,他急忙开了延时摄影,开头先给了陶青一个右下角的黄金比,而后,他抱着摄影机自转起来。
大概每四五秒钟就能看见陶青的身影,不算太快。
镜头里,万行哲身处在琴凳后,默不作声打量陶青瘦弱的身板,光线不足,万行哲大概也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可是这般朦胧的影竟渲染出引人遐想的暧昧。
Travis为了两人的童话美照,努力适应这种有过旋转木马而不及旋转飞椅的眩晕,笑得很没形态:“今年的××摄影奖又是我的了!”
辛辰手上不停,华丽优雅地抚过黑白琴键,仰头对万行哲说:“岛上的极光和钢琴曲配合起来还不错。”
“嗯。”
万行哲压低声音,一时间让辛辰以为那是宇宙的密语。
万行哲跟陶青科普道:“是因为太阳风——太阳的高能量带电粒子和我们上方大气中的分子相互电离,发生原子跃迁,释放出的能量以光能的形式释放出来,才有了我们看到的极光。”
辛辰手指敲击钢琴的速度因为万行哲的解释慢下来,更显玄妙幽扬,他笑说:“我还是学过物理的,大概听得懂。我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这个特殊纬度带才能看到极光。”
那首钢琴曲始终未停下,伴着舞跃的星辰,仿佛来到了几万里外的太空。
万行哲看见远处Travis的手势,向前靠近陶青,把手轻搭在他肩上,弯腰在他耳边相告:“因为地球的磁极附近才有足够强大的地磁场能吸引太阳风,而地球的磁极和地理的南北极位置相差不大,只不过——倒置过来了。”
钢琴音越来越急,让辛辰的心莫名也跳得快起来。
辛辰再没言语。一时间只剩下重锤敲击般的钢琴声。
万行哲看见黑影里的Travis给他OK的手势,只不过也没有直起身,而是凑近看陶青弹琴,听这已经循环弹奏了七八遍的钢琴曲。
辛辰顿时紧张起来,万行哲的呼吸很近,他真的很少和什么人这般紧密,他余光一扫贯通小亭的石子小路。
辛辰灵机一动,撒下钢琴和万行哲。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C,Booming——开始奔跑!
D,斗转星移——我与你远去!
E,行星归位——我将奔向未知!
F,卫星环绕——请你紧随我步伐!
G,互斥互引——敬惜你我暂时邂逅!
A,行星失轨——亲爱的,我又要走了!
B,双赴星海——Let’s leave for it together!【注1】
“哈哈哈,哈哈哈哈……”
Travis曾经不知道罗曼蒂克到了什么程度才算是真正的罗曼蒂克,但是今晚,他冥冥中抓到了一丝感觉。
万行哲原本抱臂远观,他一身西装革履,整个人棱角分明。陶青往月光下,象牙白的石子小径上跑,他现在看不见万行哲的动作,不明白万行哲脸上由错愕转至兴味的表情意味几何。
钢琴声停了,小径上,陶青一身白衣,风来飘飘。
回眸一笑。
弯弯的眉眼里有万行哲分不明的柔意。
极光下的Toucher们,你们知道极光也会演奏音乐吗?
当极光的次声波两千倍加速传到人耳,你们能听到,极光嘶吼的乐音,噼里啪啦,也是宇宙爆裂的盛景。
粒子与粒子相互碰撞,亿次方、兆次方、趋于无穷的N次方个粒子随机相遇,成就璀璨的一瞬间。
万行哲眼皮抬起来,不知想到什么,眼瞅着陶青越来越远,痴痴自语道:“等我。”
one、
two、
three,
one、
two、
three,
……
那人身披无暇月光来,恰在眼前。
一挥手,抱个满怀。
万行哲从背后搂住肆意逃逸的白色精灵,头搁在陶青颈窝儿,微喘,莫名怕他再跑,有些不满:“瞎闹什么。”
那抹健动的白色,好像开始扰乱他的心,是激素的影响吗?
有发丝滑进辛辰衣服里面,辛辰脆耳地咯咯笑,双手推拒着万行哲,清醒过来:“撒,撒手。”
万行哲没动静。
青色极光还在他们头顶盘绕、变换。这条光带无息地作为两个成年人幼稚欢闹的背景板。
山谷的夜幕,有灰色的哀伤。
辛辰有鬼点子时乐意肆无忌惮,现在回神,尴尬起来,背后那人好像抱上瘾了:“万行哲,撒手了!”
“你身上好香。”万行哲说完自己也一愣,他是无意识地念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是什么有色发言?
辛辰恼羞成怒,一脸通红地挣脱万行哲的怀抱。
万行哲怔怔意识到,胸前的温热离自己远去,有点舍不得。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般猥琐的样子,简直近乎饥渴。
那场婚礼和这几天的蜜月真的就这么容易地改变了他们的关系?
“我……抱歉。”万行哲一脸愧意。
陶青在他身前,仍是背对着他,挥挥手:“没关系,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陶青不知道在看什么,一时僵硬着。
“回去吧。”万行哲打破局面。
说完,很自然的拉了陶青的手腕。
辛辰知道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这都没什么,只不过他和人亲近的次数少得可怜,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十三号书院给他的书世界是不是有点儿太浪漫了?
小径不长,却也不短,他们一时兴起,窜到了小径尽头。
万行哲突然问他:“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辛辰回想起陶青以前的狂妄自大,心中扶额,他今晚有点玩儿大了,出戏了:“人总是要变的。”
“为什么?”停一下又说,“因为结婚了?这没什么改变的必要吧,而且,连你弹钢琴的风格也不一样了。”
辛辰点点头,他自认为万行哲的猜测很适合下台阶。“嗯,因为……这里是一个节点。”辛辰说得云里雾里的,叫万行哲没分辨清他言下的情感。
“那你以前藏得够辛苦的,嗯——”万行哲想了想笑了,如果陶青以往的小自大都是装出来的,感情上,他打算放过今晚的陶青。而且,以他多年参透人心的本事,陶青真得变化骤然而惊人,直觉告诉他,陶青似乎有两个极端的行事风格。
万行哲接受了陶青半真半假的说辞,也骗自己一样对自己有所放纵。
他好似纵容自己地用拇指轻轻刮了下陶青的手掌心,侧头看陶青的侧脸,说:
“在我面前不藏了,行吗?如果你原本的性格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或许我们会好好相处。至于你改变的原因,现在不想说,以后告诉我也可以。”
竟然没糊弄过去。
手腕上保持着不轻不重的触感,辛辰想,这就是我辛辰的性格,跟和你结婚的陶青没什么关系!
不,也不对,原世界里,我也没有这样对一个人放下心防过,这一点和陶青很像,陶青性格里偏执的一面他也有,只是为了身边的人,他全藏的一丝不露。所以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没有了原来世界里那个沉甸甸的家庭,他又将成为何样的存在。
当Travis的镜头里再次出现盛装的两人时,两人之间那种看不见的隔膜好像被内部打破了,或者说,至少被刺穿了几个小孔,情感的风勉勉强强能通过这些小孔交互起来。
他一边把镜头换个角度,一边酸酸地想:这是趁我看不见,干什么好事了吧。
不管怎么说,这种应用在自己熟知领域的第六感总是超乎准确。
Travis又开始施展自己的专业技能:“万总,你们到钢琴前面来,正对着我,背对钢琴,我刚刚拍到一个形状挺好的极光,等后期修图的时候合成一下,然后你们,呃,就,表演一个,嗯,很亲密,嗯……,”专业的摄影师竟然一时词穷了,沉默了三四秒也没找着特别恰当的形容词,他坦诚告白,“我不太好形容,就是一种能让人一眼看出你们很亲密很……自在又比较平常的pose。”
辛辰:“你是说那种相互很信任的气氛吗?”
Travis眼睛一亮:“Good job!差不多,我是那个意思,哎,谁让你们万总把我这牛刀用在婚纱照上,我可是追求艺术真谛的商业摄影大师!”
辛辰因Travis的牢骚发笑。
万行哲把辛辰拉着坐下,说:“闭眼,好吗?”
辛辰依了他。
万行哲眼底还有没收回去的缱绻柔笑,眼尾都带上淡淡的笑纹。
他们额头相抵,配合缓缓流动的星河,把这一刻天上、人间的美留下影。
注:
1.C,D,…,B为一个音组的七个全音音名。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