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命的恩人

京城分为东西两市,东市多是青楼妓馆,梨园酒楼,出入者皆是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而西市多是平民百姓居住,商铺林立,酒肆茶馆比之东市颇为寒酸,不过胜在人多热闹,烟火气十足。

萧洌缓步走在西市喧闹的大街上,一路四处逡巡张望,百无聊赖的样子。

两名佩刀的护卫和小厮平安跟在他身后,平安问:“公子,您在找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萧洌问。

平安道:“公子一出门就直奔西市,咱们沿着街市走了半日,也不见公子进哪间店铺瞧瞧,反倒一直循着街边张望,想是公子在找谁。”

萧洌一直以为平安是萧侯爷为了贴身护卫他而从军营里找来的傻大个,没想到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平安竟然也有心细的一面。

“没错,你家公子是在找人。”

不过,寻了半天也没看见那人的影子,难道他离开京城了?

平安憨憨道:“公子想找的人是公子以前的朋友吗?”

朋友?

萧洌心里嗤笑一声,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是一个人,其他人于他而言不是敌人就是死人。

朋友这两个字太过遥远陌生。

“算是吧。”

那人不算是朋友,但是他救了自己,他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救命恩情他是一定要想办法还的。

“公子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住处,若是一时找不到,咱们可以让顺天府帮忙一起找找。那些官差衙役对市井之地比咱们要熟悉,找起人来也快上许多。”

萧洌闻言,脚步一顿,“咱们能让顺天府帮忙找人?”

“当然了,回头小人带着咱们侯府的名刺去顺天府一趟,跟官府的人打个招呼,等他们找到人会立刻通知府里的。”

他倒是忘了,如今身份不同,许多事情似乎不必事必躬亲了。

“那人叫什么我不知道,他也没有具体的住处,以前......他会在这边的街市做些粗活谋生。二十多岁的样子,满脸络腮胡,高鼻梁,薄嘴唇,衣衫褴褛。”

平安问:“公子,那人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

萧洌敛眉思索,他跟着那人一路长途跋涉从江南来到京城,相伴同行了数月,但他们其实并没有多么熟悉,他连那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而那人也没有问过他的名字。

萧洌仔细在脑中回想,忽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那人从泥泞中将他救起,细雨绵薄,打湿了那人破旧的衣衫,露出他心口上一道陈旧的星芒伤疤,看伤口应该是箭伤。

萧洌道,“那人左边的心口上有道星芒状的疤痕,应该是箭伤。”

平安闻言微微诧异,他道:“公子放心,只要有特点,他们衙役找人就容易些。”

眼看日头越高,平安又道:“公子,咱们已经在西市逛了半天,今日怕是找不到公子想找的人了,不如找个茶馆坐下休息一会儿,找人的事情就交给顺天府,咱们只管等他们的消息。”

萧洌点头道:“那这事儿就交给你,那人......对我有恩,一定要找到他。”

平安拍着胸脯道,“公子放心,平安一定替公子找到那位恩人。”

“这附近有出名的酒楼茶馆吗?”萧洌问。

平安道:“就在前面不远处有个八卦楼,那里的说书先生很有名,说得故事又有趣又新奇,公子,要不咱们去八卦楼坐坐?”

“好。”

午时刚过,八卦楼正值热闹,台上的说书人口若悬河似是说到精彩处,台下的一干宾客听得聚精会神,不时轰然叫好,楼里十分热闹喧腾。

萧洌刚进茶楼,早有眼尖的伙计连忙迎上去,“公子里面请!楼上有包间,公子要不移步楼上包间。”

萧洌环顾一周,指着离说书台不远的一个角落位置,道:“不用了,我爱听书,我们就坐那儿。”

“好嘞!公子里面请!”

伙计吆喝着将他们引了过去,扯下肩上的毛巾殷勤地擦了擦长凳,“公子请坐,公子想喝点什么?咱们茶楼有雨前龙井和上好的大红袍,楼里的点心零嘴儿全都免费!”

“来一壶雨前龙井吧。”

“好嘞!雨前龙井一壶!”伙计吆喝一声,没一会儿,拎了一壶茶水,端着几盘点心过来,“公子您要的雨前龙井,这是小店送的点心,您请慢用。”

萧洌喝了口茶,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又放下,啧,真是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尝惯了府里的点心,这茶楼的点心倒是显得没有滋味。

此时台上的说书人刚结束了一段打打杀杀的江湖事,底下人起哄道:“这打打杀杀的也听够了,老头,赶紧换个新奇有趣的故事说来听听。”

台上的说书人饮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道:“要说新奇有趣,我这儿到真有个离奇古怪的事儿。就在前几日,京城郊外的历山上发生了一件怪事,各位可曾听说?”

“什么怪事?赶紧说来听听。”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说来也巧,那日我正好去郊外办事,路上耽误了时间,暮色时分路过历山脚下......”说书人停顿了一下,“我竟然听到历山上有哭声!各位都知道,那历山上可是埋了不少冤魂呐。”

底下人面面相觑,那历山可不是个好地方,阴气极重,寻常人路过都是绕道走,更别提上山了,杳无人烟的地方哪来的哭声。

“这历山的由来想必各位都清楚,当年前朝乱党勾结朝廷官员打开了定武门放乱党进城,结果乱党大开杀戒,血洗了大半个京城,事后清理,那些无人认领的尸首都埋在了历山上。”

萧洌喝茶的手一顿,当年他也是那时候被乱党掳走。

“这谁不知道,当年可是死了不少人,那山上都埋不下,哎,太惨了!”

底下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都说历山怨气太重,直到现在大家都习惯绕道走。”

“我听说当年是镇国公勾结乱党开了城门,后来乱党翻脸不认人,一进城就先把镇国公府给血洗了,整个镇国公府没有一个活口,遍地尸首!”

“我也听说了!通敌叛国按理就该曝尸荒野,不得入土,不过后来听说圣上念着旧情,还是将镇国公全族都埋在了历山上。”

底下的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不停,台上的说书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将众人的注意拉了回去,“各位,那日我听到哭声一时好奇不已,便壮着胆子上了山,循着哭声找过去,竟是走到了镇国公府阖府的埋尸处!”

说书人声音一紧,“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萧洌抿了一口茶水,这说书的老头倒是挺会制造气氛,连他都有点好奇了。

“成片的坟茔,每一个坟茔的墓碑上都血淋淋的写了一个冤字!你们说怪不怪,奇不奇!”

嘶,底下一群抽气声,有人道:“可这镇国公府勾结乱党不是事实嘛,怎么就冤枉了?听说当年镇国公勾结叛党的证据可是定国公亲手交给圣上的,难道......”

“慎言慎言!这定国公府也是你能议论的,那可是皇后母族,快别说了!”

“是是是,青天白日的说些高兴的事儿!”

萧洌眼底一闪,他没想到当年京城之变,还有这么多不可言的故事,那个镇国公真的叛国还被屠族了?还有那个定国公,昨日父亲宴请似乎没有邀请定国公府,侯府难道与定国公府不和?

这时,台上的说书人说道:“罢了罢了,怪力乱神不可说也。咱们来说说最近京城的新鲜事儿,各位可听说了,永安侯府走失了十几年的小公子被寻回来了。”

萧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昨日永安侯府大宴宾客给这位小公子庆贺,各位可知道,这位小公子回府之前就在咱们西市讨生活,各位说不定都还见过呢!”

“我也听说了,那位小公子原先在咱们街上乞讨,我是最心软的人,路上遇见乞食的总会给几个铜板,说不定我也曾帮过这位小公子呢!”

“对对对,我也经常给路边的小乞儿施舍些饭食。”

萧洌听得一脸黑线,他怎么不记得这些,天子脚下的人并没有多么良善,反倒比别处的人还多了几分势力和冷漠,那会儿他几次都差点饿死,要不是那人分他几口吃的,他也未必能熬到萧衍遇见他。

“我七大妈的二大姑就在侯府里当差,听说那位小公子为人极其跋扈,回府没多久就把自家的堂哥给打了,打得还挺重,被打的是侯府二房的三公子,听说在床上养了不少日子呢!”

“是的呢,我也听说了,那位小公子整日在府里作威作福,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怜惜他流落在外多年,对他极其宠纵,永安侯府的那些侍女仆役全都敢怒不敢言!”

......

萧洌:“......”

听着越说越离谱的流言,萧洌眉心直跳,他知道流言这个东西一个人说的时候或许旁人不信,两个人说的时候还略有怀疑,等到三个人四个人无数个人都这么附和的时候,听起来再荒谬的流言都会有人相信。

他现在给别人的印象大概就是一个一朝得势就嚣张跋扈的纨绔形象。

“这些人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咱们公子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平安在一旁愤愤不平道。

“算了,都是些市井闲话,不必太当真。”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乎的人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就好。

萧洌放下茶杯起身道:“今日出来许久了,回去吧。”

今天没找到他想找的人有些遗憾,只希望那人还在京城,那人虽古怪,但救命之恩他必定要报,他可不想欠谁一辈子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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