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言麻木地坐在后座,抱着书包一声不吭。
两人都没有开口,车里只能听见纯音乐声。
平日里就几十分钟的路程,在今天的江杳言看来确实十分漫长,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跳车离开。
快到学校门口时,宁讼看了眼后视镜后又迅速移回了目光,片刻后,突然开口,“宁女士让我晚上顺路来接你。”
江杳言呆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宁讼会突然和自己讲话,安静了一会儿,她才回答了一个“哦”字。
江杳言其实也很难再说出些别的,毕竟她们两之间互看不顺眼的局面已经维持了很久了,但碍于长辈,她们也只能装一装,保持冷战而非热战。
这样的冷战,也不知道需要再维持多久,或许是几年,或许是几十年,也或许是这一辈子。
“下车吧。”车靠边停下,宁讼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有些愣神。
等江杳言下车后,宁讼继续开着车。
没开多久车就堵了,宁讼沉默地抿了抿唇,随即给宁越文打个一个电话。
“小姨,我想再复读一年。”
——
周日中午的教室总是格外热闹,原因无他,主要就是周末作业还没动过,需要死皮赖脸地向同学求救。
建英高中的老手段,所有高三学生周日中午返校午休,下午加晚上限时练,直接一把拉回学生周末的心。
就是苦了学生,需要在短短的时间内爆写n样作业。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江姐姐~英语试卷,捞捞孩子,捞捞孩子!”不等江杳言在自己位子上坐稳,边上几个男生就已经化身成为尖叫鸡,疯狂地向江杳言求救。
“吃海底捞呐你们,都别抢啊,我女儿的卷子当然是我先看了。”当着众人的面,许西西毫不留情地拿出了江杳言的卷子,并直接私吞处理。
江杳言翻了个白眼,拿起水杯就往外走,打算先去打个水清静清静。
很不巧,清静是没有的。
在饮水机边上,好几个同班的女生就凑了上来,直接扒拉住江杳言就是一通问,“我去,昨天那个白金色头发的美女是你姐姐吗?也太美了吧!之前都没听你讲过。”
“你家基因太牛了,直接生出你和你姐两个美女!”
这场景,真是和自己昨天猜测的大差不差。
江杳言没立刻回答什么,只是平静地把水杯凑了过去,直到水接满,她才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了一句,“表的,不是很熟。”
“表姐吗?”
“算是吧,”江杳言随意地敷衍了几句,“我爸昨天临时有事,就帮我抓来了一个临时家长。”
人的天性就是看好看的事物,女生也喜欢看美女,尤其那种是美得都有点跨次元的美女。
几个女生又问了好几句,看江杳言真的是一副“我连她名字都不记得了”的模样,才悻悻作罢。
江杳言拎起水杯就往教室方向走起,在路上还遇见了自己的班主任张双。
作为一个好孩子,江杳言职业假笑了一下,说了声老师好。
张双在打电话,听到江杳言的招呼后也点头微笑着。
但不知道是不是江杳言的错觉,她总觉得刚刚张双看她的眼神和平时有些不同,很难说哪里不同,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并且在两人擦肩而过时,江杳言貌似还听到了小半句话,好像是——那成绩复读一年其实巴拉巴拉巴拉
不知道。
江杳言拧开了水杯喝了口水,大概就是有人要复读来联系老师了吧,和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自己想太多了。
晚上的最后一门地理限时练结束,江杳言整理好东西就往教室外面走去,心里感觉有些说不出的烦。
自从升高三后,面对新的教室、寝室、学习氛围和节奏,这样的烦躁始终挥之不去,就如乌云一般,一直在江杳言的心头覆盖着,时大时小。
很不幸,今天的烦躁是大的。
如果等下到校门口没看到宁讼该怎么办?
宁讼知道自己是几点钟下课吗?
张双是一位特严格死板的老师,他明令规定高三开始,从周日返校到周六,通校生都必须把手机放在他那里保管,要不免谈回家。
江杳言家里倒是还有一个备用机可以用用,但现在身上是真没有半点手机。
平时在学校外面没看到老江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但如果没看到宁讼,那可是真的不记得她的电话号码。
总不会这样吧?
接近校门时,江杳言就已经在眯着眼睛疯狂地寻找白金色头发,从左到右看下来,有红毛有绿毛有蓝毛,就是没看到白金毛。
好不容易看到个白金色头发,还是一个男生。
江杳言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但没办法,只能走到校门口再看了。
此时正值放学高峰,三个年级段的学生都在一波一波地都往校门口涌,人挤着人,江杳言杵在大门口,就差点没被挤走。
祸不单行,没多久,江杳言就感觉有雨滴落在了自己身上,下雨了。
按了按书包,没带伞,完蛋。
天公不作美,雨越下越大,江杳言只得可怜兮兮地站在边上避雨。
江杳言心中有万般烦躁也没有用,只得朝门卫室走去,打算打个电话给自己亲爹,问问他宁讼电话号码是多少。
下雨天,地湿路滑,总是容易出什么摔跤事件。
江杳言今天穿的是板鞋,防滑作用几乎为零,她走的很小心,生怕自己当场摔死。
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已经被飘来的雨丝吹个半湿了,伸出只手,都能感觉到雨丝带来的无情……嗯?雨丝呢?
江杳言抬头,一把透明的伞举在了自己的头上,转身,发现伞的主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是宁讼。
不过,她的头发怎么是黑色的?!
宁讼瞥了眼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的女生,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她默默地拉近了一些自己和江杳言之间的距离,尽量让伞撑到江杳言的头上,“太挤了,刚刚我就站在门口,没看到你。”
“我也是。”江杳言有点不自在,身子自觉地离宁讼远了一些,感受到雨水的冰凉后,又重新靠了回去。
宁讼一下就瞅到了江杳言的这些小动作,低头淡声道,“不想全身湿透就别乱动。”
这把透明的伞还是挺大的,只要两人之间不要隔了一道马里亚纳大海沟,基本就能很好地遮挡住大部分风雨。
“我ptsd不行吗?”江杳言嘴上怼着,身体倒还是很诚实地往宁讼身上靠了靠,毕竟她这头是今天刚洗的。
距离拉近后,两个人的胳膊几乎就是贴在一起的。
随着步伐快慢的变化,两个人衣服布料轻轻地摩挲着,在铺天盖地的雨声下显得格外渺小。
挨个儿上了车后,两人都狂抽着纸巾擦衣服身子头发。
在这功夫里,江杳言偷偷瞟了宁讼一眼,中午还是白金色的头发,现在还不到24小时,就直接变成黑色了。
为什么要突然把头发染回黑色呢?
人的天性就是好奇,江杳言也不例外,但她俩的关系就摆在那儿了,问不了一点。
有一说一,江杳言客观评价,宁讼完全很hold住两种不一样感觉的头发和风格。
毕竟那身材比例和脸都摆在那里了。
“看什么呢?”宁讼突然开口道。
“没。”江杳言飞快地移开了视线,随便扯了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理由,“我看你头发湿了。”
宁讼:“……”合着你自己头发没湿啊。
“我自己感受得到。”宁讼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个黑色细皮筋,简单地将长发扎成了单侧边马尾。
车上正在放的是一首很悲伤的情歌,它出的时间很早很早,宁越文一直都很喜欢听的。
女歌手声如流水,听着干净而又磁性,似乎诉尽了爱情中的背叛与陌生。
[见你背上湿了的发]
[还记得你当年声音的沙哑]
江杳言拧了下眉头,感觉不对劲,这歌放在现在这地儿放,多少有些奇怪。
[曾经你叫我别害怕]
[可如今你却将我落下]
[是那时的我太傻]
[竟希望重回那场雨啊]
宁讼面无表情地把音乐关了,随便还点评道,“宁女士看来是很喜欢听狗血的歌。”
江杳言觉得,要是宁越文在这儿,指定要叉着腰上来和宁讼吵架。
虽然宁越文是宁讼小姨,但她的理念可比同辈人先进的多,大多时候和宁讼相处起来更像姐妹。
“你们高三现在的复习进度怎么样?”宁讼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给江杳言听得是疑惑得不行。
“?干嘛突然问这个,宁阿姨让你问的?”这事儿关乎自己,江杳言便直白开口了。
宁讼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
江杳言没在意宁讼画中的模棱两可,只当就是宁阿姨的问候。
她并不是一个恨屋及乌的人,她是和宁讼不对付,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宁越文人很好。
相比于老江,宁越文在江杳言的学习方面真的是更加操心。
宁讼这样说,大概就是宁阿姨和宁讼聊天的时候聊了一嘴,再加上自己的手机在工作日都是关机状态,宁越文经常应酬不着家,这也的确是问不到自己。
嗯,没错,也就只能是这样,要不宁讼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没道理。
关心?不可能。
随便问问?除非是她脑子抽了。
江杳言莫名想到前两天许西西和她说的话,什么学姐加她微信问他们复习进度和老师,好像是要复读?
江杳言:好悲伤的歌
宁讼:是啊,好悲伤,我快要复读了(沧桑点烟
枝女士:见~你~背~上~湿~了~的~发【你们有什么可悲伤的,姐这是让你两破镜重圆OK?】
歌是我一分钟随便写的。
词:郁木枝
原唱:郁木枝
翻唱:江杳言(猜猜为啥是她~而不是小宁同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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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天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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