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金乌西坠,山丘之上,秋草蔓蔓,彭侯披着满身碎金,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身旁巨大的兽笼,金属的震鸣和野兽的低吼交织,彭侯那一声“跑”,却清晰如耳语。
楼小禾暗骂一声,拔腿狂奔。
……
方才,彭侯问她:“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楼小禾哭嚷一场,正觉胸闷气短,于是欣然同意,根本没想到这厮又开始玩鬼把戏。
算了,权当热身,等她遛完大黄,就回去磨刀,杀狗!
……
水气燕腾,夜雾四起。
群山半掩在漫天云霭中,浓雾深处,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于幽谷间不断回荡。
彭侯站在山巅,目光穿越雾霭,紧紧追随着那道狂奔如电的身影。
柳含烟微微抿唇,“属下无能……楼公子体内之蛊,尚未有分晓。”
彭侯目光悠远,温声道:“柳护法从不曾让我失望过。”
他唇角微扬,“明日此时,我在这里等柳护法的好消息。”
柳含烟顿了顿,俯首道:“是。”
蛊毒阴险,具有隐匿性,尤其刚中蛊不久,会有一段潜伏期。是以上回取血时,只验出了毒,并未发现蛊虫痕迹。
而此番虽说过去了些时日,理论上蛊虫马脚渐露,可口沫验蛊难度极大,颇费周折,很需要时间,少则三日,多则月余。
现在一日不到,彭侯便开始给她施压……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毕竟如他所说,柳含烟从不曾让他失望过,无论交代的什么事,都全然信任,从不过问,只等着她自来复命。
柳含烟跟随彭侯多年,她直觉,今天的彭侯……很不一样。
他今天很高兴,尽管这种愉悦建立在某人的痛苦之上。
那道鬼哭狼嚎的身影所到之处,惊起一群群山雀,以一己之力,给夜幕下寂静的山岗平添了十二分热闹。
就在这惨烈的背景音中,彭侯淡淡开口道:“我与小禾两情相悦。”
“……”
柳含烟高冷的面容出现了一丝崩裂,难得地哽住了,没有接上话。
沉默的空当里,楼小禾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她并不知晓我心意。”
柳含烟再度:“……”
楼小禾的嚎叫声似乎在破口大骂。
沉默良久,柳含烟终于尝试着开口道:“……天君不曾对楼公子表明心迹么?”
彭侯忽然笑了一下,“不止一次。”
他说过两次喜欢。
第一次,被斧子劈。
第二次,被骂“懂个屁”。
彭侯似乎颇为惋惜:“她不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
楼小禾喊得嗓子都破了。
柳含烟:“……”
彭侯从怀里摸出一只玲珑端巧的葫芦,里头的小虫此刻很安静。
“这小东西鸣声悦耳,小禾颇中意,有劳柳护法。”
他拈着绺亮如黑玉的发丝递向柳含烟。
柳含烟下意识接过,旋即动作凝住。
她面露诧异,抬头看向彭侯,不可置信般:“灵犀蛊……叫了?”
又问:“什么时候?”
“很早了,早在我与小禾初见那天。”
柳含烟消化了一下这话,“所以……”
“小禾对我一见钟情。”
“……”这是重点吗。
“可他……”
“是啊,可她杀不了我。”彭侯轻笑了一声,“金身不死,不死贼,不死……后面是什么来着?”
柳含烟深吸一口气,接道:“不死贼,不死敌,死于真心一片,死于孽海情天。”
“你听听,说得跟真的一样。”
彭侯说着,忽然抬手,伸出一根食指,在虚空里往后一划,这时,远处山头上,大黄眼看着要追上前头的人,冷不丁被扯了下后腿,整头虎跌了个趔趄,眼睁睁看着人又跑远了。
“所以,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杀得了我,盘古巨斧办不到,哪怕是我的小禾,也办不到。我们都被骗了。”彭侯把玩着手中的葫芦,“我恐怕……永远也死不了了。”
柳含烟闻言,脸色变了变,眸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天君!”有人匆匆赶来。
彭侯回身,看一眼来人,问:“有消息了?”
沈涣递过来一张画像,“天君果然没料错,凤麟洲明里打着搜罗盘古巨斧碎片的幌子,暗里却在全力寻找缺失的神龙符。但似乎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叫人摆了一道,他们手里原本那半枚神龙符竟也不知所踪,眼下正派人布下天罗地网,在捉拿此人。”
彭侯接过画像端详,沈涣续道:“此人名唤毕撼山,似乎精于符箓之学,独来独往,行踪成谜,凤麟洲那半枚神龙符很可能就在他手里。”
“凌霄宫那边呢?”彭侯问道。
“暂无异动。”沈涣抿了抿唇,看一眼彭侯,又看一眼柳含烟,“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含烟警告地看沈涣一眼,彭侯似乎不以为意,眼神示意他但讲无妨。
“那楼小禾为何会与阮从善牵扯在一起,天君不觉得可疑吗?属下以为,应当好好审一审他,说不定能从他身上得到些神龙符的线索。”
片刻的沉默。
彭侯问:“你想怎么审?”
沈涣眼睛一亮,正欲开口,这时柳含烟打断了他,“楼小禾大病未愈,不宜受审。”
沈涣瞪起眼睛,“柳护法说笑了吧,他不宜受审,那这大晚上的,满山头遛着我家大黄玩就宜了?你看他那欢脱样,大黄都要让他遛吐了!你说说,这厮哪里有半点病人的样子?啊?我看他身体好得很,他简直——”
沈涣对上彭侯的视线,忽然就没声儿了。
“是我执意要让她遛大黄,是我没能护住她,是我害她落入阮家人手里,你为什么不审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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