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霸将她换下来的衣裳交给了一位修士,让他带回去给他们尊贵的天君,移交场面颇为郑重,楼小禾心中五味杂陈:
昨晚她用的那枚铜铃应当是被彭狗发现了,铃铛的来处和用途,他多半是晓得的。也就是说,至今为止,在取彭狗性命这件事上,楼小禾已四杀四败了。
“天生克星”的预言愈发站不住脚,可彭狗却似乎丝毫不动摇,依旧对她充满信心和耐心,待她甚至越来越好,好到几乎肉麻的地步……
可他的这份苦心,楼小禾怕是注定要辜负了:方才在小树林里,有件事已经很明确——
她再也没有办法对彭狗下杀手。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单相思这种东西,可怕得很。彭狗这唯一的心愿,她是成全不了了。
再则,她身上还有自己的担子要背,委实顾不上彭狗。
楼小禾穿着崭新的衣裳,一路步履沉重,聂霸静静跟在她身后。
“对了,上次抓去悬壶堂的那个沈护法部下,他说没说为什么想害我啊?”楼小禾忽然问。
聂霸答得很快:“还能为何,自是奉命行事,沈涣一向如此。”
话里话外带着刺。
楼小禾试探道:“这沈护法,也算是一壶天的元老级人物——”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聂霸打断:“他不是。”
楼小禾微讶,干笑道:“哦,如此呀,那他能尊列护法,想来定有过人之处——”
“他没有。”
“……”
楼小禾忽然有些好奇,若果真像聂霸所说,这沈涣既无资历,又无长处,行事也鲁莽,那彭狗究竟是看上他哪一点,竟提拔他做护法,并且还对其委以神龙符这样的重任。
楼小禾想了想,道:“那天君为何会对沈护法青眼有加,莫非他救过——”彭狗的命?
还是没等她讲完,聂霸冷冷道:“他也配。”
“……”
似乎深陷在对沈涣的厌恶之情中无法自拔,聂霸自顾自道:“天君之所以重用沈涣,不过是因为他略通卦术,曾经卜出过一卦,卦上说,天君的不死金身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天君大悦,才提拔他做了右护法。”
“……”啊,这么离谱的发展,因为当事人是彭狗,听上去倒是合情合理的样子。
所以,沈涣严防死守,也是因为自己当年卜的这一卦吧,他虽是因为这一卦平步青云,却也打心底里不希望卦象应验。
有个作死上瘾的老大,对沈涣这样一片丹心的部下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呢?
旁的不说,沈涣对彭狗,要算忠心耿耿,他真的会一而再地违逆彭狗意思,阳奉阴违地对自己下杀手吗?
楼小禾觉得不会。那个沈涣的部下,背后定然另有黑手。
“对了,聂霸,你跟着天君多久了呀,是不是和柳护法一样,也算一壶天的老人了?”
“属下不久前才有幸效命天君,资历远不及柳护法。”说着,又强调一句,“但也早过沈涣。”
“……”若是把聂霸和沈涣俩人关在一间屋子里,肯定要打起来的吧。
楼小禾思索了好一会儿,颇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聂霸,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就是,带我去趟炼器司,然后我可能要你做件不大好的事情,这件事最好瞒着你家天君,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我——”
再想想别的办法。
“无论何事,公子尽管吩咐便是,聂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楼小禾诧异,迟疑道:“……瞒着你家天君做坏事也可以?”
聂霸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得出结论:“天君不曾说过不可,所以,可以。”
楼小禾睁大眼睛:“……”
别说,还挺有逻辑。
*
炼器司。
青衣修士被五花大绑,那双毒蛇似的眼睛狠狠盯住楼小禾。
那夜在洪崖泉,她用盘古巨斧杀了彭侯之后遇到沈涣和柳含烟,背后一群人中,有道恶毒的目光叫她一直很在意,后来在炼器司,彭侯给她送人皮坐褥子时,她再度见到了此人。
那时候他笑得一脸谄媚,对她的恶意却掩饰不住,楼小禾的直觉向来很准:那个教唆沈涣部下杀她的幕后黑手,多半就是此人。
“有点事,我想请教一下,你——”楼小禾说着,偏头去看聂霸。
聂霸道:“顾世安。”
“嗯,顾公子,因为我实在有点赶时间,你呢,看起来又不大好说话,所以就想索性直接一点,这才不得已对你无礼。但也怪不得我,之前你让人害我,若不是聂霸相救,我……”
“废话少说,你想怎样?”顾世安冷冷地呛声。
聂霸欻地拔剑,作势上前。
楼小禾吓一跳,连忙拦下他,好声好气朝顾世安道:“我听说,顾公子也算是很早就追随天君的元老,邪功凌霄大摄……想必你也十分精通吧?”
楼小禾特意将“邪功”二字咬得很重,顾世安怒视她:“邪功?你个下三滥的贱种,懂个屁!”
从前在凤麟洲,骂得更脏的楼小禾也没少听过,她淡定得很,聂霸却听不下去,又开始拔剑,楼小禾无奈按住他:“你且把剑收收,我看着害怕。”
又说:“要不这样,你先出去等我,我跟他好好聊聊。”
聂霸收了剑,看了楼小禾片刻,默默出去了。
“是啊,我不懂,所以这不是虚心请教来了嘛。”楼小禾笑眯眯,亮出一对小虎牙,朝顾世安道:“凌霄大摄不是邪功,那是什么?”
顾世安神情疯狂,“自然是凌驾所有,吞噬一切,空前绝后,万世不朽的神技!”
这堆砌的辞藻,浮夸的语调,冷不丁让楼小禾想起了毕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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