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那边如何了。”我在书屋里，瞧着府上的金钱开支说。
风摇作答:“听流月说好着呢，只是我们也没见上。”
我晓得，一开始我们听说有孕时，谢父便派人护过来了，我找去的人，是个个都插不上手，也是闲了这样几月了。
如今更是王上与太子，谢家的人团团在那里守住，若是我们这面，还有人能进去，就只有王后和楚姑娘了。
他们的事，我是插不上手了，便只能顾着琼华。
但不论他们如何斗法，谢家小姐的孩子，过会儿也就要生了。
我们也不能往里进，是连太子都守在了外屋，而不是产屋旁供人等待的地方。
只是晚间过来说的事，没一个时辰，天都还未暗，便听得产屋里头，传来孩子的哭声。
王后早就传旨来了，她若是未来，谁都不可见孩子。
而两个时辰后，王后才过来。
谢父谢母自然也是起身，跟在王后太子身边，要去瞧孩子的。
我与楚姑娘倒是离得近了。
而眼下，王后停脚，转身，瞧着谢家父母开口:“我记着，此地是属于后院，谢氏夫妇，该不是太子府里的了吧。”
“我一瞧便晓得，自从谢氏怀上孩子之后的阵仗，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是太子妃要生子了呢，这产屋，建得倒是比太子妃当年的还要好了，季英商，你怎么还不请几个人过来做法，迎接咱们朝，未来的天子下凡啊？”
太子此时，心中再欣喜，脸上也免不了几分难看，他像是思索过后，抬头瞧向我。
“这事要是传出去，民间也该议论纷纷了，当年，我的儿子，如今的太子出世时，也用不着这样的阵仗，这到底，你们谢家的女儿，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了，一点委屈受不得。”
我上前一步，“母后……”
“瞧见了吧，这你们后头的，灿惊蛰之后，也轮不上谢氏。”
如今是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王后是憋了火气来的，只是她说着这样失仪的话，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没了教养。
到底是楚家养出来的女儿，这该是寻常人家万万不会给人的感受。
“让步吧，如今谢氏尊贵，太子妃都能被挤在后头了，若是你们不让，便是我该让，是我们楚家该让了。”她说。
二人终是退去一步。
“母后……”
“灿惊蛰，这后院，是你管着的，可偏偏就是有人愿意在此作妖，越俎代庖，咱们也只能没脾气，只能忍着了，以后啊，你也要仔细一点，对人家谢家独女，要百依百顺，一点忤逆的话不要讲，否则，你后头没权没势的，人家就是要扇你一巴掌，再往你脸上吐口水，我也不敢帮说什么。”
“是，儿媳晓得了。”我说。
“人家未来天子的吃穿用度，都得是泼天钱财要买来的，你……对，你自此之后，不要再碰猛药毒草，是连药材房，你都给我退避三舍，免得人家喝了清水呛到了，非说是你下药害人家了。”
“楚莹你也是，人家都明说了，这阵仗，是全天下的人，都恨不得害死人家的孩子呢，日后，你都给我离得远远的，人家的天子的满岁宴生辰宴，所有与其有关的宴会，你们俩人，都给我停手，连望都不要望，免得是让你们的眼神，给吓住了。”
“是。”
“是。”
“得亏是我赶来了，这些再不注意一些，明日，你们俩都得是要让人丢了铺盖卷，扔进大街上去行乞了。”她说，“灿惊蛰，你的权被夺了，也是个摆设了，将真正掌事的人露出来，免得我说这些话，让主人家听了心里不舒服，再将我也赶出去。”
“是。”我说。
“季英商，我确是你母亲，没错吧？”
“是。”
“那既然是做母亲的，在你这里，该是比你的妻子，还有几分薄面的，是吧。”
“母后，我做的确是过火，之后，我会领罚，也会同太子妃说。”
“太子折煞我了。”她说，“如今你们家族，人丁兴旺了，我日后，也要在您手下讨生活过日子呢，谁敢罚你。”
“不过，有太子这话，那灿惊蛰你心中，也该有底了。”
“想想规矩，你该准许外人，进入太子府后院，喧宾夺主吗？”
我一会儿就要开口:“确是不该。”
“谢大人，夫人，听得声音，大夫也没有出来让太子拿主意，想是平安的，过几月，府上有规矩，可让谢氏，带着孩子回家来瞧瞧，不如那时候……”
“惊蛰，我方才提醒的话，你可是全都抛之脑后了，人家是未来天子的外祖，你也敢赶人家走，不怕人家回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还不快请进去？这可不是太子妃了，不必我们再等着她歇息一日，再进去见了。”
“是，母后恕罪。”我说。
“谢大人夫人恕惊蛰冒犯。”
“你这一说礼，我反倒是想起来了，既然后院是你管的，眼下，太子妃让你们留下了，还不谢恩？”
谢父动起怒来，也该是让人胆寒的，只不过眼下，他们夫妇二人，终是微微鞠躬，道:“谢太子妃恩典。”
我再点点头。
太后瞧了，是才转身，就要往屋里头走了。
“哎。”
“青霭。”
“季英商。”
谢家小姐是自己起身了，正往这处来，太后一进去，就遇上了。
太子越过我，双手是已然扶在她身上了。
“劳烦太子殿下的手往旁边探探。”王后说，“太子妃还喘着口气，还活着呢，这该是你做的事吗？”
“灿惊蛰，楚莹，还瞧什么？一会儿人家委屈落泪了，再落下病根，你们担待得起吗？扶回去。”
“是。”
青霭姑娘再躺下去，“身子要紧，眼下不可下地。”我说。
“是。”
“行了，人与孩子都瞧过了，季英商，起名吧。”
“我……”
太子瞧向他与谢家小姐的孩子，开口:“一字，承。”他说。
“唉。”王后叹了口气，“多好的名姓，生琼华的时候却想不出。”
“承字难写，别再为难孩子了，我晓得你从小，就是喜爱天上的流云，便起名为云吧，好写多了。”
“母后……”
“我晓得你会起这样的名姓，不仅是与楚家说了，你外祖那面也说了，他也是夸这字好呢。”
谢家小姐开口:“是，简单些好，楚家家主觉得好的，便定然是最好的，季云，也好听，谢王后赐名。”
“与我说好听没用，跟你的太子爷，你这些家人说吧。”
“灿惊蛰，楚莹，别在这儿待着了，碍人一家人的眼，走吧，我宫中一堆人和事，还让人心烦着呢。”
“是。”
“谢氏好生歇着吧。”
“王后，太子妃好走。”她在后头说。
我与楚家姑娘跟在她身后，是谁也不说一句。
我瞧出了，王后今夜，是不想着要留下来住一夜的。
她终是停下。
“你们两人，若是谢氏再怀上一胎，还像如今日这般，欢欢喜喜生下来了。”
她转过身来。
“我便将你们两人当成箭，在王上太子面前，明晃晃扎向她。”
“是，儿媳无能。”我说。
“晓得自己无能，便机灵一些，明白之后，该怎么做。”
“是。”
“行了，往回走着歇去吧，我眼下，瞧见你们便觉得气躁。”
“是。”
后来的谢家小姐儿子的满月宴快近时，王后便说了她身上总是不舒服，让我与楚姑娘进宫里伺候了，满月宴便都是太子一手操办，然而我们还是留了礼，也不至于落人口实。
之后，我与楚姑娘是想着法子，让她避孕了，好在……
只是那孩子眼瞅着，还是一点点长大了，甚至都比琼华长得高，长得好了。
我心里很喜爱我这院儿里的这一棵绿树，那些修剪树枝的工匠自然是看不上它的，那一年，我搬来主屋时，它就如这般，腰弯得都险些让枝叶垂到地面上了。
它的花，似乎都是一点点让人一些瞧不见的小黄花，我让人留下了它，只是有些时候，得让人扫扫这下头掉落的花瓣。
我一直觉得，它是只开花，不结果实的，然而去年，我是见到了有几只色彩，大小都不一的鸟，落在上头来啄食。
琼华如今，是能让人帮着走了，除去我，她便最喜爱风摇了，眼下，也是她带着琼华在那树下走。
现下日头正烈，我瞧着她们，也要想着琼华会不会让上头那些枝叶打到，或是捡了下头的花瓣来吃了。
这两年，我瞧着她长到眼下，我心中，是在打算着什么了。
我想着那些，再瞧着琼华学步。
一会儿后，我才想起之前，王后说过的话，此时，我也该是与夜色相配的眼眸吗？
“太子妃，楚氏来了。”春芳姑姑过来说。
“快，请进来吧。”
“是。”
她坐下，便也瞧着琼华开口:“宫里刚来了消息，三月后，我楚家家主，便要回到王城了。”
“真的？”
“王后的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这便好了。”我说。
“是，于我们谋的 ，更有力。”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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