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盯着他。
“如果条件是送你下地狱，那么无需开口，在下这就能帮你达成所愿。”
罗生门在他身后默默探出脑袋，张大锯齿般的嘴巴跃跃欲试。
交易？
简直是做梦！
按照对方的恶趣味，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都有可能，他会答应下来才是真的奇怪吧。
黑泽桃偏头“嘁”了一声。
他看起来很不满的模样，却没有再继续强求些什么，只是觉得失去了逗弄别人的乐趣后，内心的宁静让他快要抓狂。
两人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一路只有芥川龙之介不时的闷咳声响起，在浓郁黑暗的夜色中，太过寂静也太过明显。
芥川龙之介听着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
对方要杀掉他实在太简单了，他赖以生存的异能力在黑泽桃面前完全无能为力，上次被踹飞后掐着脖子抵在墙上的画面还记忆犹新。
那一瞬间，金发少年落下的目光冷到令他浑身战栗，血液却好似沸腾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隐隐有种直觉。
黑泽桃眼中的世界和他一样。
于他们而言，进食和杀戮没有区别，对死亡只有麻木和茫然，漫无目的的彷徨在黑暗中，连生存的目标都没有找到。
不甘、厌恶、仇恨，或许还有什么，那时的情绪波动才总算让他感受到何为活着。
“好无聊啊芥川君，呐，说些什么让我高兴高兴吧？”发梢突然被人用指尖撩起来拽了拽。
看吧，就像这样悄无声息的靠近，他甚至连反抗都来不及就会直接被杀掉。
芥川龙之介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头发，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去死？”
黑泽桃震惊道：“龙之介，你越来越过分了！”
“和你很熟吗？好好喊在下的名字啊！”
罗生门在衣角里张牙舞爪的翻滚着，少年瞪过来的眼神也同样凶狠。
黑泽桃摸着下巴审视着他，满脸严肃：“嗯……没有直接攻击上来，说明芥川君其实还是很喜欢我的嘛？”
“黑泽！”
黑泽桃自顾自的说道：“不要口是心非啊小芥川，而且对待救命恩人，多一些宽容忍让有什么不对吗？”
他笑弯了眉眼，偏头看过来时金发也随之滑落，亮眼的颜色在视野中清晰到了极点。
黑泽桃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哥俩好似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这么急嚷嚷的辩解，倒是让你看起来更可爱了呢。”
话语里满含着促狭的笑意。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后敏感的皮肤，芥川龙之介颤了颤。
“好累……借我休息一下吧。”
黑泽桃说着，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发丝，像是猫咪在讨求主人的怜爱一般，露出脆弱的肚皮，发出又细又软的声音。
“你现在就可以原路返回，在下不需要你来送。”芥川龙之介冷漠无情的躲开。
黑泽桃的脸色惨白，微笑时也有些没精打采，偏偏他完全没有自觉，语调一如既往的轻快。
“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我会怀疑你忍不住想要亲上来的。”黑泽桃蹭到他身边，挑了挑眉尖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啦。”
“芥川君这个年龄的孩子，如果在学校中也早该有属于自己的初恋了吧？镭钵街的小孩大概会更成熟一些，龙之介有没有和哪个长得漂亮的……啊！”
黑泽桃抱着脑袋眼泪汪汪。
罪魁祸首缓缓收回拳头，冷冷说道：“闭嘴。”
黑泽桃沉默了片刻。
他慢吞吞的将袖子撩上去，晃悠到芥川龙之介面前，露出手腕上紧紧缠绕的绷带。
淡淡的血色从中间洇开，昭告着某人先前的罪行。血液温热腥甜的气息，和那个模糊不清的吻，又在记忆中闪现。
金发少年乖乖听话闭着嘴，只用一脸可怜又委屈的表情盯着他。
芥川龙之介：“……”
混蛋！
“你的异能力不能治疗自己吗？”
“唔……倒是有其它方法可以啦，但目前没有那个条件呢。”
黑泽桃一边说着，一边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重新将自己挂了上去。
芥川龙之介掩唇低咳了两声。
灰黑色的眼眸沉郁无光，他的视线落在虚空，只是按照记忆的道路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以不符合年纪的冰冷语气说道。
“总有一天，在下会杀了你的。”
黑泽桃打了个哈欠，语调懒散：“我很期待的哦，芥川君～”
黏黏糊糊，恶心到了极点。
芥川龙之介感到深深的不解，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这种家伙缠上？
直到眼前出现熟悉的建筑，他站定脚步。
“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黑泽桃的话音落下，立即被对方瞪了过来。
“嗨嗨。”他无奈点点头，用指尖托起芥川龙之介的下巴，笑眯眯的轻声问道。
“那么……需要晚安吻吗？”
虽然是在询问，但完全没有等待对方回答的意思。
黑泽桃垂下眼帘朝他凑近。
少年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躲开。
只是脸色更冷更沉，浑身的气息危险得叫人害怕，垂落在身旁的手紧握成拳，纤细的指骨几乎要因为自己施加的重力扭曲。
呼吸停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不再前进。
看着他浑身僵硬的模样，黑泽桃忍不住笑出声来：“果然很可爱呢小芥川～”
顿了两秒，芥川龙之介避开了金发少年的视线。
“不管你打算做什么，在下只是想说……你找错对象了。”
黑泽桃似乎因为他的话感到困惑，微笑起来的脸上也带着真切的不解。
“龙之介在说些什么啊？我可没有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龙之介还是小孩子呢，什么也给不了我……”
芥川龙之介瞪了他一眼，说道：“每次你打算戏弄、糊弄在下的时候，就会换成更亲昵的称呼，因为太过恶心了，所以一眼就能发现！”
黑泽桃目光亮了起来。
“好厉害！心知肚明还隐忍不发的龙之介好厉害！”
被这么一打岔，芥川龙之介原本想说的话堵在喉间变成了咳嗽声。
他弯下腰去，咳得脸颊和脖子都微微泛红，又因为剧烈的动作拉扯到身上的伤口，眉尖因为疼痛而隐隐抽搐了一下。
黑泽桃连忙扶住他，拍了拍他后背：“诶诶，明知道我只是闹着玩的，别生气别生气。”
他的掌心并不宽大，但芥川龙之介的身体更加瘦削，隔着单薄的衣服能清晰触碰到脆弱的脊背。
仿佛小兽在敌人面前暴露出了软肋，芥川龙之介不适的躲了躲：“别碰我……”
黑泽桃听话的立即松开。
刚因为对方的干脆有些微愣，金发少年突然倾身过来，亲了亲他的眉心，低声道：“晚安好梦。”
黑泽桃轻笑着。
“快点儿长大吧，芥川君。”
芥川龙之介看着他说完以后转身离开。
温热的呼吸和对方身上淡淡的樱花香气一起远离，身影逐渐融进夜色中消失不见。
他面无表情的回过身，却对上了半敞开的门内，自家妹妹的目光。
芥川银：“……”
芥川龙之介：“……”
很难不怀疑那个混蛋是故意的！
*
黑泽桃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凌晨，算来意大利那边应该刚到晚饭，他翻开空空荡荡的聊天界面，慢吞吞的打字。
【好想你啊，中也大人。】
发完之后，重新将手机塞回兜里，没有在意对方回不回复。
这还是中原中也离开后，他第一次联系对方，没有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时候，他和这些人仿佛又隔着一层次元壁似的，或许心里还是喜欢的，只是……
爱意并不浓烈，甚至有些虚假。
像在茫茫白雾中，什么也抓不住看不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身在幻觉。
说不定，这只是他濒死前一场虚幻无趣的梦。
“工作吧。”黑泽桃握紧了腰间的打刀。
一夜未眠。
顺着残余的线索层层摸上去，黑泽桃深入组织后被迫和外界断开了联系，经历了试用、拷问、出任务，然后迎来又一波新的审讯。
对方组织的能力并不突出，但却很稳定，正是这种稳定在逐步蚕食着港口mafia的利益，甚至连还击都无济于事，割掉表面的草芥，还有新的一批立即填补。
看上去温吞，实际却是一头蛰伏的猛兽。
黑泽桃曾遇见过同样的事。
但当初他身边站着近百位付丧神，就算失误，背后还有一众审神者，和数不清的刀剑分灵蓄势待发。
而如今，他只有一个人。
森鸥外一边考核着他的能力，一边忌惮他太过强大却不能为自己所用，所以等到回港口mafia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
逃过围剿的黑泽桃手里拎着一个人，在顶层首领办公室报告完毕，就因为伤势过重晕了过去。
闭眼之前，他看见森鸥外笑眯眯的脸。
啊……
就算你猜到我猜到你的想法，但既然我都示弱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像追着幼女跑一样，戏精的假装着担心担心自己劳苦功高的下属吗？
可恶的老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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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港口mafia打工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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