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的雨季苦涩而漫长,沉重的雨珠掩藏了如深渊一般黑暗而血腥的罪恶,维系着蔷薇之国虚浮的纯净与强盛。蓝冠山雀与雨燕似是不忍见证空虚美丽之下的**污秽般藏匿于森林中的窠巢,却无法逃离阴冷潮湿的束缚。贝尔法斯特教堂的钟声自遥远的山脉随风而来,低缓如同上帝为可怜的信徒落下的赐福。
弗莱维娅沉默而平静地凝望着着英格兰被灰雾掩藏的天空,苍白的面容是冬夜里无法消融的寒霜。不列颠糟糕的气候总是会致使一些柔弱的小姐疾病缠身,弗莱维娅也未能幸免——连绵阴雨令她感到如威德尔海般深沉的压抑近乎窒息,致使她不得不摇动银铃呼唤宅邸的仆人,她也许需要足够甜蜜的茶点以缓解强烈的不适感。
克劳德-浮士德先生正于正厅指挥仆人汤普森以及他的双生子清扫庄园蛛网上的尘埃,试图以此维系尽责而优雅的执事形象。然而事实上被奴役的汤普森与坎特伯雷对此极为不满,他们认为唯有阿娜菲罗斯小姐才拥有召唤他们的权力,而非这位惺惺作态,实则令人作呕的托兰西执事。适逢这些可怜的仆人窃窃低语抱怨克劳德时,悬挂于壁角的银铃忽而发出清脆的声响,是弗莱维娅小姐的召唤。
克劳德不得不承认他所侍奉的二位主人实在过于麻烦:老爷在早餐结束后独自离开了宅邸前往威斯特曼森林,他甚至不在乎克劳德提醒他应当携带雨具,也不允许任何一名仆人将他外出的消息告知小姐。而当汉娜询问老爷为何这么做时,他的回应则极度符合他的惯常作风:他要为姐姐带回一只蓝蝶以抚慰她的不安。阿洛伊斯-托兰西看似如此单纯,而克劳德与汉娜不得不服从主人的命令。
摇曳的烛光在瞬息间剧烈晃动,弗莱维娅几乎以为庄园内出现了佩戴匕首的窃贼。然而这样荒诞的猜测仅仅是为她带来了片刻的慌乱,很快她就看见克劳德-浮士德站在卧房的门外,他的面容依然冰冷如寒霜且有着如同深渊一般危险至极的气息,但至少并非是妄图以劫持托兰西小姐为由而索要赎金的绑匪。
“小姐,请问有何吩咐。”当克劳德维系着应有的礼仪与尊敬询问他的主人时,弗莱维娅的眼眸深处映照出执事如黑夜般死寂阴沉的身影。她迫使自己不再回忆这位先生古怪危险的举止,因而开口说道:“我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也许需要一杯芭菲舒缓心绪。”甜蜜的法兰西式芭菲有着良好的疗愈功效,即使它不适宜过量摄入。忽而她回忆起了什么,随即补充道:“为阿洛伊斯送去一份松饼吧,那些油腻的煎鱼会让他的肠胃不适的。”
克劳德熟知阿洛伊斯-托兰西所喜爱的那些食物极为肮脏且不利于身体健康,但他不清楚冰冷淡漠的小姐为什么会在意老爷的饮食。因而他只能以歉意的口吻回应道:“我立即为您准备甜点,但是请恕我直言,老爷并不在他的卧房内,早餐结束后他就独自去往威斯特曼森林,他不允许我们跟随。”
弗莱维娅的瞳孔因惊诧而微微颤动,她几乎无法维系端庄沉稳的形象而斥责这名疏忽职守的仆人:“他做出如此任性的决定,为什么你们不阻止他?”英格兰的天气原本就糟糕透顶,无人能够保证阿洛伊斯是否会迷失在那片阴暗潮湿的森林。女王陛下即将宣召她们前往白金汉宫进行继承爵位的仪式,如果继承人在此之前再度失踪,那么托兰西家族将不得不迎来毁灭。
雨珠缓缓从紫衫木枝叶滴落,宛如深沉却杂乱无序的乐章。弗莱维娅凝视着庭园中遭受雨水摧残的蔷薇,声音喑哑宛如威斯敏斯特塔古旧的时钟:“雨季的森林蛰伏着更为凶狠残忍的猛兽,我们必须将阿洛伊斯带回来。他是被承认的继承人,托兰西家族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灾难了。”她侧转身,眼眸中隐约弥散着浅薄的水雾。
弗莱维娅端坐在印刻着家族徽号的马车内缓缓前往幽深阴暗的森林,尽管由克劳德为她驾驶马车,然而这位小姐依然捏紧了裙裾并默然向仁慈的上帝祈祷,仿佛如此就可以保护阿洛伊斯-托兰西不受伤害。马车外的景致如同饥饿凶残的野兽正在张牙舞爪,伺机要将那脆弱渺小的猎物吞噬殆尽。然而弗莱维娅并不在意威斯特曼森林如何可怖,她急于找寻那个任性的少年,并期望他能平安无事。
托兰西小姐手握着柏木十字架隐于长裙一侧,以水仙纹饰点缀的翡翠色长裙已然遍布褶皱,仿佛如此便可以消解这位小姐沉重的痛苦与悲伤。弗莱维娅-托兰西恍若回到了多年前凛冬的深夜,她那脆弱的母亲几近悲痛欲绝,泪流满面地质问她为什么允许弟弟独自去往森林深处,为什么可怜的弟弟自此销声匿迹而她却没有得到惩戒。尽管弗莱维娅曾经妄图向父母忏悔她的过错,但母亲却依然将她视为恶魔。此后母亲凄厉的尖叫久久盘桓于她的耳畔不得消散,直至伦敦国王医院的医师诊断母亲郁郁而终。
马匹悠长的嘶鸣声撕裂了沉重的雨幕,弗莱维娅自悲伤的过往中清醒,克劳德-浮士德冰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小姐,已经抵达森林深处了。”这位尽责而冷漠的执事先生似乎并非时常出现在弗莱维娅的面前,仿佛碍于仆人卑微的身份会扰乱小姐的心绪,然而不曾提及他的神情永远漠然,他的气息令人厌恶。
弗莱维娅借由马车内坚固的榆木雕花扶手缓缓走下马车,裙裾垂落于泥泞不堪的土壤时不幸沾染了脏污,宛如毕加索的名画不慎被墨迹污染。因而她不得不举止轻柔地提裙防止丝绒质的衣裙愈加脏乱,并以右手轻轻压低了那不勒斯帽檐。诚然,雨季潮湿的森林通常会弥散浓稠的雾气,一如长年阴郁的伦敦。这使得寻找踪迹变得愈加困难,弗莱维娅微微皱了皱眉:这似乎是棘手的麻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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