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霆山起了个大早，如愿送书文安去上班，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书文安解开安全带。
“我走了。”书文安说，坐在位置上没动，周霆山心领神会，二人吻别。
书文安不急不慢地走到楼下，碰见从另一边过来的程文明，没等他开口打招呼，程文明先出声。
“周老师送你来上班了？”
闻言，书文安回头，周霆山的车子还在原位，距离太远，他没看见里面的人。
“嗯。”书文安回答，程文明意味不明地啧一声，快步走开，书文安淡淡跟上。
中午吃过午饭，书文安照例在工位小憩，把平常的办公椅稍微调节变成躺椅，盖上常备的空调毯，抱着胳膊闭上眼睛。
办公室里常有人走动和交谈，但都默契地压着声音，书文安半梦半醒，躺了半个小时，在四周逐渐清晰了嘈杂中醒来。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接了一杯热水，泡上柠檬片，慢悠悠啜饮起来，一旁，柳倩倩忽然凑近。
“诶书编。”
“嗯。”书文安扭过头。
柳倩倩无意瞥了眼书文安透明杯里的液体，回神：“你看群里消息了吗？十一假期报销旅行费那个。”
“还没有。”书文安说，一边放下手里的杯子，拿过手机。
柳倩倩说的消息是中午刚发的，他那时候才睡下，刚好错过。
不过书文安稍微扫几眼就知道是什么情况，没有多看，确定没有其他消息，放下手机，看向柳倩倩。
“是真的吗？”柳倩倩满眼期冀。
书文安忍俊不禁：“真的。”
“天呐这也太好了吧。”柳倩倩惊喜，她才开始实习不久，虽然早就听说了，但真摆在眼前，还是止不住开心。
书文安笑笑，没有说话，他已经是公司十年老人，对这样的事情早就无感。不过……
“书编。”柳倩倩又凑过来，打断书文安思绪。
“你十一假期有安排吗。”
“怎么了？”书文安说，没有立马回答。
“没什么，就问问，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你以前参加过吗？”柳倩倩笑着说，书文安点头。
他们所在的单位几乎所有法定节假日都会有类似的团建活动，公司会提前组织规划好行程，员工自愿参加，费用全部报销，不想参加的也可以和其他人结伴去想去的地方，回来自己拿着发票去财务部报销。
书文安两种都参加过，不过也都只参加了一次。
“好玩吗？”柳倩倩问。
“好玩。”书文安回答，其实他连去的哪里都差不多忘记了，只是不想扫兴。
果不其然，听见回答柳倩倩明显更兴奋了，一边扒着手机，一边和旁边的人眉飞色舞地讨论起来，把书文安忘在了一边。
书文安抱着柠檬水，垂着眼盯着空荡荡的桌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开始工作。
下午，周霆山准时按照约定来到上午搁下书文安的地方，远远看眼书文安单位大门口，熄火解开安全带，坐在座位上等待。
中途，他接到赵逍的电话。
“周霆山。”赵逍的声音清晰地从话筒里传出。
“嗯。”周霆山把手机举在耳边。
“你最近有空吗？”
周霆山下意识就要说有，及时改嘴：“怎么？”
“你们那儿郊区新开放了一个景区，我想过去看看，拍拍照。”赵逍说，周霆山认真听着，忽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一顿，在座位上四处嗅了嗅，发现源头竟然是自己的手。
一股蒜味儿，出门的时候没洗干净。
周霆山弯腰放下手机，去找湿纸巾，被赵逍忽然提高音量叫醒。
“诶听见了吗？窸窸窣窣做什么呢？”
“什么？”周霆山停下手。
“你干嘛呢。”赵逍大喇喇道。
周霆山没翻到湿纸巾，重新拿起手机，“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你不会……”“说事。”周霆山打断赵逍，话筒那边的人不明意味地笑了声，赵逍语调转了个弯。
“算了，我原本想问问你跟不跟我一起去呢，不敢打扰大忙人。”
周霆山皱眉，想起先前赵逍的话，“我去过了，照片晚上发给你。”
“你去过了？什么时候？”
“前两周。”周霆山说，两个周前，也就是他从书文安跑出来那段时间。
“行吧。”赵逍彻底死心，“我自己去。”
“张扬呢？”
“早逍遥去了，找都找不到人，一个个的。”
周霆山不说话，电话两边安静下来，远处的单位大门忽然有人走出，周霆山看了眼时间，发现书文安已经下班好几分钟了，他刚准备挂断电话，那头忽然又说话。
“最近又有人联系我，挺肥的一个单子，指定要我们来，但是时间有点儿赶，接了我们就得提前开工，你怎么想？”
周霆山挂电话的动作顿住：“什么时候？”他说。
“好几天前，我拒绝了，以为他们会去找别人，结果早上又打电话过来，还提了价。”
周霆山沉默，赵逍继续说，“那边说时间可以等到年后，但年后就要开始，也就是差不多四个月后。”
周霆山张嘴，忽然看见书文安走出大门，直直看向他这边，到嘴的问题又咽下去。
“问过其他人了吗”
“没有。”
“我考虑考虑。”周霆山说。
“行，不着急，还有几个月呢。”
“嗯。”
赵逍挂断电话，周霆山把手机放到一边，书文安走近，旁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周霆山打开车窗，盯着那人，半响，认出来。
“周老师好久不见！”程文明乐呵呵打招呼。
“好久不见。”
书文安绕到一边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程文明弯下腰扒着车窗和继续周霆山说话。
“周老师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十来分钟分钟，就到前面那什么美大厦那个十字路口。”
“行。”周霆山没怎么犹豫。
“谢谢啊！”程文明笑了，迅速拉开车门进了车，车子发动。
高峰下班期，路上车子挺多，汇入大道，车速才提上来些，车里安静了几分钟，程文明闲聊似的开口：“周老师这是你新买的车吗？以前没见过开过。”
“很多年前的车，有段时间没开了。”周霆山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程文明。
“是吗？”程文明抬眼看了看车子内部，“保养的很好，一点儿看不出来。”
“是。”周霆山回答，话题终止，前方遇见红绿灯，车子停下来，书文安忽然出声。
“备好菜了？”
周霆山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微不可查地紧了紧：“嗯。”他回答。
“你下午去买菜了？”
“没。”周霆山自然道：“冰箱里还有。”
“下回买菜带我一起，你少跑一趟。”
“嗯？”周霆山转了下才反应过来书文安的意思，轻笑：“送完你回去就顺路买了，不会多跑。”
“带我。”书文安坚持。
周霆山侧头看了书文安一眼，“行。”
“周老师还会做饭？”程文明插话进来。
“嗯。”周霆山回答。
“书老师有口福了。”程文明语气悠悠。
书文安淡淡道：“羡慕？”
“那可不，车接车送，到家就有热腾腾饭送到嘴边。”
“羡慕就自己找一个，一会儿到地方就下车，别蹭我饭。”书文安毫不留情。
“诶！”程文明长大嘴巴，“你饭？那不周老师做的？”
“给我做的。”
“你这人……装都不装一下。”程文明小声嘀咕，书文安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前面信号灯，余光里主驾上的人投来一道带着询问的疑惑目光，他扭头对周霆山笑了下，没有说话。
红灯开始倒数，车子很快再次启动，没人再说话。
几分钟后，三人抵达程文明说的十字路口，周霆山在路边停下车，程文明再次给周霆山道谢，迅速下车，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
“他知道了？”路上，周霆山先开口，语气比刚才程文明在时轻松许多。
“嗯，第一天就发现了。”书文安很平静。
“怎么发现的？”
“听见我给你发消息了，他知道我身边没什么人，突然谈恋爱，目标挺明显的。”
“那其他人……”
“不知道。”
书文安独来独往，少有人能像程文明一样熟悉书文安，也没人和他关系好到可以直接向他本人打探。
“你和他很熟？”周霆山安静半天不知道想到哪里去，忽然说。
“挺熟的，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碰巧进了一个单位，共事快十年了。”书文安简要概括，说完，车里再次安静，好一会儿，书文安补充：“但是不如你。”
“高中同学呢。”周霆山面不改色。
书文安好笑：“我高中三年和他说的话还没有这几天和你说的多。”
“记这么清楚？”
“哎。”书文安笑了，扭头看着周霆山，好一阵，半哄半调笑道：“怎么了？”
“没事。”周霆山回答。
书文安静静看着周霆山，周霆山方向盘一打转了个弯，趁间隙瞥了书文安一眼，无奈笑了。
“真没事，随便问问。”
“回去说。”书文安收回目光。
一路无言，赶在天黑前，两人到家，周霆山洗了洗手继续做饭，书文安在旁边打下手，吃过饭收拾好厨房，两人不慌不满地轮流洗完澡，一如既往地窝在沙发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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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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