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但与电话中说的不同,并没有什么求婚惊喜。
封樱看向温玫,温玫狠狠瞪了方清砚一眼,凑上前和封樱解释:“她有病,回来又说不想求婚了,让工作人员把东西撤了。”
这句解释是真是假,封樱无法分清,可能是真的吧,但烦恼了一路,她已不想再追究。她冲温玫摆了摆手,说自己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
两人订的一间房,温玫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封樱就背过身径直离开。
方清砚站在一旁,看戏似的耸耸肩,仿佛事情与她无关。
温玫没办法,竖起食指冲方清砚晃了晃,半天憋出一句“你等着”,才转头忙不迭跟上封樱。
封樱其实真的没怎么生温玫的气,但温玫从楼下追上来,主动得却好像在未见的一个半小时里,犯了什么大错。
“你怎么了?”封樱推开温玫,洗浴室里,落下的水花将两人紧触的薄衣衫打湿成透明。
温玫没回答,望了眼对方红唇上挂着的水珠,倾身又亲上去。
袅娜的雾气交织着微喘的呼吸,情动的恋人在这一刻忘却其他烦恼,只记得肌肤相贴间亲密的味道。
两人沉默地从浴室到床上,直到一场彻底的酣畅情事尽,温玫才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眼睛湿漉漉地问:“你不生气了吧,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她说这话时格外小心翼翼,仿佛被丢下是这天底下最罪恶满盈的事。
封樱很少看见这样的温玫,或者严格点来说,此前从未见过——她不是乖巧,而是讨好地顺从。
这令封樱觉得很诧异,因为这样的姿态,应当是她这种一无所有的人才有的。
“我没生气。”她其实有一瞬间恶劣的想法,想通过“生气”来看看这份顺从能为她退到哪一步,但看着对方干净的眼睛,她做不到这样对待恋人。
她抱住温玫,像平常一样温声细语:“真没生气,我知道方律她就是那样恣意的人,姐姐拿她没办法也是常事。”
恋人的理解和怀抱一样温暖,温玫应当是高兴的,可事实上,恋人看不见的角度,她却一脸说不出的苦恼和忧愁。
她该怎么和对方说,在消失的那一个半小时里,方清砚带她去了洱海,又在月亮下猝不及防亲了她一下这种事呢?
“怎么不说话了?”封樱见对方迟迟没回音,低头去瞧对方的脸。
温玫瞬间笑起来:“没有,我刚刚,我刚刚就是在想,既然你没生我的气,为什么头也不回地就上楼啊,那个…叫沈意的,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封樱从前不觉得自己那么会演戏,但此刻,竟是演技精湛得连自己都折服。她挂着尴尬的笑:“她呀,也没说什么,就是一直在讲自己和方律师的恋爱经历,我都听烦了。”
她这话着实不算撒谎,只是没有讲完整罢了。
温玫“啊”一声,也觉得尴尬,可又不知道怎么接,只嘟囔吐槽了两句“和方清砚谈恋爱有什么好的,她又不收心”,两个人便渐渐都不吭声。
“睡吧。”半晌,封樱起身关了床头的灯,房间里昏暗下去。
*
封樱是在凌晨三点被温玫推醒的,意识模模糊糊一片,听见温玫对她说:“我们走吧!改一下行程,不和方清砚她们在一块儿,现在就去丽江吧!”
人生常久的是按部就班,但当拖着行李箱、顶着月色,吹着山风奔驰在空旷无人的大马路上时,又会别有一种痛快与自由。
温玫说:“行李箱交给师傅,这次我安排,咱们争取爬上玉龙雪山看一眼日照金山!”
车窗外的夜风吹得呼啦啦响,昏沉的头脑彻底清醒。封樱心中算了一下,估计六点钟能到丽江差不多,至于爬上雪山,她笑而不语,到时候想爬就爬吧,反正除了日照金山,见到雪山本身也很美。
一路车向北行,沿途银杏挥手作别。
温玫最开始还激动着,但慢慢地就靠着封樱昏昏欲睡。封樱失笑,摇上车窗,和温玫安静地靠在一起。她握着温玫的手,听车里放悠扬古朴的民族调,她想,她现在觉得开心,不是因为这场说走就走的旅途,而是温玫睡不着,想要她们天长地久的决心。
到丽江客栈,已经早上六点多,雪山自然是没精力看,两人窝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
傍晚,两个人去吃腊排骨火锅,又慢悠悠绕着古镇转。
第二天,为弥补没看成日出的损失,两人一大早动身,挑了个绝佳的拍照机位。朝阳从雪山顶上泄下来,形成金白交织的渐变色。
温玫穿着红色的民族风披肩,在封樱的镜头下许愿:她希望,封樱今后一切顺遂,万事胜意!
她是真心这么希望,比希望她们的爱情长久更希望。
封樱没打算许愿,她向来就不相信命运,只相信自己的选择,但在温玫的催促下,她还是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落进温玫的镜头里:她希望,自己有能力和姐姐走更远的路。
是有能力更重要,还是一起走更远的路更重要,在这一句临时的许愿里,或许是分不清的。
等下了山,这些话也都随风飞去,她们浸心于水天一色的泸沽湖,又去香格里拉感受与众不同的马帮文化。大佛寺静静矗立,崇圣寺三塔香火不熄,苍山绵延数万万年,没有其他人的干预,此刻的她们仿佛比谁都要相爱。
奈何人总要回归喧嚣的现实,五天假期一过,两个人就不得不回到律所。
温玫回去时定了个主意,她要封樱来她的团队。
本来就因“不告而别”十分不爽的方清砚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人,她睇对方两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交给你的任务,没完成的我来做?”
温玫也没说立即要走,她只是说有这个打算,提前通知方清砚一声,方清砚什么态度!
“你别威胁我,”温玫的语气比从前莫名硬气了些,“反正手头任务干完,我会让她过来,你别背后说封樱坏话,毁坏她人品就行。”
方清砚当即嗤了一声:“她有什么值得我这样做的,一个小律师。”
温玫最讨厌方清砚这样看不起人,以前对方还会收着点,现在简直直言不讳。
“小律师那也是人家一步步自己走出来的,不像某些人,方氏大小姐!”阴阳怪气是吗,她也会!
方清砚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家庭优越是耻辱,这都是投胎的本事,她温玫还好意思说别人,自己不也靠爹吃了不少好处。
虽然这么想,但开口时却懒得和对方小孩子似的吵架。
方清砚摊开手,一副大方送给对方的姿态:“行,毕竟能追上我们小温律师,确实有几分本事,去你的团队就去你的团队咯,恭贺高升!”
真是每一句话都气死人。
但既然答应,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温玫瞪了方清砚两眼,转头正打算离开,就听方清砚敲了敲桌子,又幽幽道:“提个醒,别呆头呆脑给太多资源出去,不然到时候,人心难测啊。”
她这话大抵就是指职场上个别人通过攀高枝起势,又背信弃义的行为。
温玫拧眉:“你少管,我乐意,我又不差那几个钱。”
这么明显的划道,方清砚又能说什么呢。她不自讨没趣,扬眉冲对方笑笑,由对方出去。
封樱来到温玫的团队,由于温玫的关系,接触了比以往多得多的案源。于是实习转正后,工资起码比以前多了五番。
不少同期同事很是羡慕,但除了背后议论两句,当面并不敢多说什么。
封樱其实听见过几次,但他们不敢当面说,她就不必放在心上。
她知道自己确实借了温玫的势,但律师这行,如果自己没有能力,怎么可能得到当事人的信服。
温玫也是这样安慰封樱的,人生就是各种抓住机遇的过程,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
封樱能够越做越好,她为对方说不出的高兴,但同时,忙碌的工作又挤压了年轻人休息的时间,每个星期,温玫几乎只能在周日和对方单独相处。
她不喜欢这样。
可要让对方放下手头的事,她又不忍心。
封樱和她不一样,封樱要付出更多的时间、更多的努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算了,只要每天都能见面,忙一些也不算什么。”温玫笑起来,望着近来有些清减的封樱,把面前的牛肉推过去,“你多吃点吧,每次吃几口就跑,干嘛那么着急,最近那个碧海破产的案子,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碧海破产,崇德律所作为管理人,是封樱接触过的资产最大的案子了。
“谢谢姐姐。”封樱乖乖听话,记起确实是处理完了,该放松心情休息一下,该好好陪一下对方,“姐姐,待会儿一起去看电影吧。”
这时候知道哄她了。
温玫别过头,哼了声,故意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封樱失笑,站起来正准备坐到对方边上去,桌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先接吧。”温玫见对方犹豫挂断的样子,猜测又是某个当事人,撇了撇嘴,还是示意对方拿起电话。
打电话来的确实是某个当事人,不过这个当事人可不一般。
“小封啊,我儿子想找个时间见你一面,他说他看了你的资料,觉得你的能力很不错,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跳槽到他的团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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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天上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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