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啊?!”果然,刺青男立马不高兴了,“大家都说要继续,你怎么这么败兴啊?”
童森织挠挠头,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抱歉,我一直不怎么会看氛围。”
刺青男立马转向习嘉池,控诉道:“习少,你这带的什么朋友啊,我就说这种穷人都没什么眼界,就知道打退堂鼓,才走了多久啊,就不走了,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进来啊,早点把她送回去,咱们几个老朋友完多好。”
光头男也帮腔:“小鬼头,为什么不走啊,也没看到你路上碰着摔着呀,难道你是怕了?”
童森织点头:“嗯,我有点害怕。”
她回答得很迅速,这实诚的答案让本想嘲笑她的光头男噎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刺青男马上看了眼阳纪:“什么啊,原来是个怂包,长得不错又怎么样,身为一个男人,这点小事都要害怕,真是让人看不起。”
童森织摇摇头:“无论男生也好,女生也好,我不认为承认害怕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我们现在全身的装备只有一个手电筒,却还敢进来探险,对生命不负责任,这才是一件丢脸的事,”她懒洋洋地说,“我要走了,拜拜。”
“我赞同她的话,”阳纪欣赏地看了一眼童森织,撩了下头发,“不好意思,我忽然觉得有点无聊,我也要回去了。”
“那我们……”她这么一说,光头男也有点犹豫了。
“本来只是想和大家一起出来玩玩,现在人都要走了,还有什么好玩的,”刺青男摊手,“回去呗。”
习嘉池:……
他一言不发,跟在童森织身后。
等几人循着原路出来,才发现外面的雨不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甚至已经有水倒灌进山洞了,还好几人出来得早,没有出什么危险。
这一番折腾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什么露营什么探险,几人彻底歇了心思,各自联系人来接自己,只想快点回家。
这时,习嘉池习惯性转了下手腕,忽然脸色一变。
“我的手串不见了。”
“手串?什么牌子的手串?”“什么时候掉的?不会是掉在路上了吧,很贵重吗?哥们给你找找?”
“刚下飞机的时候还在我手上。”
见习嘉池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几人默契地主动帮忙,然而众人顺着从露营点到山洞的路线仔细找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手串的踪迹。
“习哥,是什么样子的手串啊?要不还是别找了,回去再买一个算了。”
几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依然一无所获,眼见着接他们的人已经来了,便小心翼翼地对习嘉池说。
一路都找遍了,依然没找到,剩下只有洞*穴里没找了,虽然他们进去时都很兴奋,但被童森织那么一说,加上看到雨水开始倒灌,也纷纷后怕起来。
习嘉池沉默了一会:“手串不值几个钱,大家先回去吧,谢谢你们的帮忙。”
听到他这么一说,其余人便纷纷离开了,习嘉池站了一会,才掏出手机联系外面的人接他回去。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冰得可怕。
等待接应的人过来时,习嘉池抬起头,在雨水的冲刷下,幽闭恐惧症的余晕好了很多,他站起身,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童森织去哪了?
紧接着,他脑补出了答案。
她不会真的被阳纪拐回家了吧?!
晃了晃脑袋,习嘉池否认这个猜想。
虽然童森织那小子看起来很容易跟着别人回家,但经过他的警告后,阳纪不可能还敢明目张胆对童森织下手。
这么想着,不远处的洞*穴口内似乎发出了声响。
习嘉池看着黑黢黢的,外面生长着野草的洞*口。
洞*口的角度稍微倾斜,因此暴雨能够飘进去……要是路况不好,路过的人脚底打滑,一个不注意,也有可能摔进去。
……
他紧了紧手中,刺青男还回来的手电筒。
狭窄的洞*穴里,习嘉池离得越近,前方的微弱光亮越明显。
习嘉池也不知道,自己大脑一热,居然再次回到了这里。
估计雨下进他脑子里了。
忽然,他停了下来。
前面真的有人。
童森织全身湿漉漉的,以往毛躁翘起的头发柔顺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她穿着黑色衣服,几乎要与周围融为一体了,手机是她身上唯一的光源,她弓着身体,低着头,为了不让水变浑浊,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步子,一只手在水中不断摸索着。
或许是因为水面荡起的波纹实在影响视力,她一寸寸移动,一遍一遍弓下腰,不厌其烦地往水里摸索。
动作带起的水声在这片空阔的空间里回响,习嘉池看到水面反射的波纹在她眸中一闪一闪的,仿佛倾洒了整条银河。
习嘉池张了张嘴,他或许应该说点什么,但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他发不出声音,忽然,黑发少年的身影顿了顿,哪怕习嘉池才注视了不到半分钟,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抬起脸看了过来。
一切声音都显得多余了,或许是因为幽闭恐惧症,习嘉池感觉自己仿佛从这个身体里抽离出来,以一种看默片的视角,他看到少年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仿佛并不在意让别人发现她说了谎,她不恐惧洞*穴,不恐惧未知,不恐惧黑暗。
她能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进来,只是为了寻找那串手串。
她朝他走来,似乎在说什么,但一句话都没说完,忽然停住了。她停下脚步,望向脚下。
习嘉池能看到自己身体也跟着她的视线望向她的脚——真像个傻子,所有反应都被对方的动作牵引。
她的裤腿是挽起来的,当手机的光照向水底的时候,那两截露在外面的腿便白得晃人眼睛,水珠从肌肤上滑了下来。
下一刻,默剧变成了现实,习嘉池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童森织的声音一下变得很近。
“我找到了!”
她站在他的面前,高高举着那条绿檀木手串,眼眸弯弯,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谢谢你,”习嘉池接下手串,“这是的奶奶为我亲手做的礼物,她已经去世了。”
“嗯,因为小习当时露出了那样的表情,所以我猜到了,肯定是很珍贵的存在,”她伸出手,“要握住我的手出去吗?”
习嘉池想,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即使不用镜子,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大幅度的颤抖,因为长时间待在漆黑狭窄的洞穴,他身上的关节仿佛黏在了一起,根本动弹不得。但童森织依然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如往常一般向他投来目光,她只是说。
【要握着我的手出去吗?】
习嘉池咬牙,僵硬地把手放在她的掌心里。
然后,那只分布着茧子、凹凸的伤疤的,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了他的手。
——
直升机的轰鸣声灌进耳朵里,为了让对方听清自己的声音,童森织不得不继续靠近习嘉池,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金发少年的身体有些僵硬,然而童森织并没有发觉,她靠近他的耳朵,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你说让我今晚去你家睡觉?”
这话从童森织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习嘉池也想学对方,在她耳边说话,但当他侧过脸,鼻尖仿佛触碰到了对方的,像是被烫到了,他飞快地转回头。
为什么,童森织毫无负担地能在他耳边说话,但他做不到。
掩耳盗铃般,他大声说:“现在时间很晚了,你身上的衣服也全湿了,还不如直接去我家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免得感冒了,干脆在我家住一晚算了。”
睡在朋友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不知为何,习嘉池有些不敢看童森织的眼睛。
童森织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要先告诉哥哥,以免他一直等自己回家吃饭。
她打开手机,给喻盎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今晚留宿在朋友家了,明天再回来,让他先吃饭。
也许是信号不好,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收到喻盎的短信。
和以往妈妈般细致入微的关心不同,这次的回信只有简短的两个字,附带一个笑眯眯的表情。
【好的。^ ^】
然而童森织并没有察觉到字里行间微妙的情绪,关上手机,开始睡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习家,童森织半阖着眼睛,没有心思关注习家有多么豪华奢侈了,在女仆的指引下,忽略头发有点难受,她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浴室里香香的,令人昏昏欲睡,为了避免自己太舒服了睡过去,童森织艰难地睁开眼睛,离开浴缸,套上崭新的淡黄色睡衣。
打开门,童森织眨了下眼睛:“小习?”
习嘉池就站在门外,他也刚洗完澡,不知为何,看上去有点紧张,一看到她,立马握住她的手腕。
“我给你安排了房间,就在我隔壁,你想去看看吗?”
没搞懂发生了什么,童森织呆呆地点头。
下一秒,她听见门口传来女人娇媚的声音:“嘉宝,今晚带了同学回家吗?”
童森织保证,那一刻,她看到习嘉池脸上露出了万念俱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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