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值再不回正,要触发惩罚】
【我已经想办法帮你…】
“坏系统,好意思说我?你前段时间卡住了,都撂下桃儿不管了。”
“还有,谢寻能听到你声音的事情咋说?”
【我向主系统反映了,还没回复】
“哼,要你有什么用。”
“我可告诉你,-992都是.......都是桃儿好不容易收集到的,你是不知道谢寻,他天天呜呜……”
苏桃在脑子里诉苦的功夫,车已开到了地方。
近期谢道石总有应酬或宴请,苏桃跟着吃了好几天,今晚是谢道石宴请好友。
顾希文专程过去,对苏桃伸出手。
“晚上好,这位小先生,可以叫我顾文,也可以叫我Sivan。”
苏桃握了握,一丝不苟地模仿人类。
“晚上好,这位大先生,可以叫我苏桃,也可以叫我桃儿。”
“好啊,桃儿好听,又很可爱。”
顾希文有意无意地跟苏桃聊天,将苏桃的信息套了个遍。
苏桃早看出顾希文不是好家伙。
这人面白唇薄,鼻梁高挺,一双吊梢狐狸眼,虽嘴角带笑,但眼睛微眯时,像在捕猎,更像经常来树下偷桃儿的老狐狸。
因此,他给的都是假信息。
苏桃听到顾希文问。
“怎么样?在道石身边工作,还适应吗?”
“不适应的话,那就……”
“上我这儿挖人来了。”谢道石拿出一根雪茄,衔在嘴里,燃着吸了一口,靠在椅子上。
苏桃赶紧说几句漂亮话。
“不了不了,现在挺好的,谢道石确实好厉害,能管理这么大公司。”
顾希文哈哈一笑。
“那你可太小看他了,这些规模,对道石来讲不值一提。”
“当年他可是参加国外罗来纳州州长竞选的,在那个年代,能以华人身份竞选,可是了不起的成就,甚至一度当上……”
谢道石恍惚一瞬。
那样的生活,已经漫长到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模糊,仿佛是很遥远的事情…
谢道石磕了磕雪茄灰,打断顾希文。
“顾斯文,别在那忆往昔,早过去了。”
“怎么又叫我斯文,Mr.Xie,Tango.Xie,谢探戈。”
顾希文忽然发笑。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外号怎么来的?”
谢道石静坐着,也不搭话,往茶杯里添茶。
“哈哈哈哈,我跟你说,之前在国外,他跳探戈的时候就一个人跳,那么多上流名媛,他一个也不邀请,别人邀请他,他还不应呢,但是他又喜欢跳探戈……”
“所以他自创了探戈曲目,名字就叫《Single tango》,有时为了迁就他,宴会主人也自己跳探戈,宴会主人都这样了,那让大家怎么办呢,当然是全都一个人跳了,说起这个我就想笑,哈哈哈哈。”
谢道石倒也不生气,凑趣开玩笑。
“真是饭稀堵不住你嘴,还跟以前一样,张个大嘴一直笑,像个野蛮番子。”
“我说得有假吗?”
“假是不假,那你知道你外号怎么来的吗?”
苏桃一边猛吃,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两个聊天。
听着听着,心里很是羡慕,有些东西他没见过,也听不懂。
作为一颗桃儿,曾经他的世界只有一棵桃树那样大,被困在树上,自由又不自由。
此时,苏桃听见顾希文说。
“我当然……”
“有回你来做客,一下车把擦手的热毛巾当成擦脸的,把香巾当成擦手的,且在宴会上把流心烟卷当金糖嚼,所以叫你斯文。”
顾希文讪笑着,转移话题。
“这能怪我吗?你那可是正宗老钱儿,规矩多,你坐的车都和我们不一样,哦对,忘记和你说,我们都管它叫‘水晶宫’。”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那简直了,我来给你描述下当时场景。”
顾希文表情夸张道。
“就在此时,一位优雅的贵公子,从他的水晶宫上下来,戴着一副蓝宝石袖扣,还有配套的背心纽扣,不对,好像是没戴袖扣,戴的是华贵的珍珠领扣,好像也不对,哎呀总之很贵气,拎着装了银配件的旅行手提箱,看见我,平淡而有礼貌地说,‘麻烦让一让,挡路了’,其他人哪里见过这排场,大家都......”
说着说着,顾希文又跳了话题,“咦?你现在怎么不持灰了?以前你经常和别人比持灰来着。”
“现在不喜欢。”
顾希文有些感慨。
谢道石虽然变了一些,大体来讲,还是老样子。
论旧时老钱儿,很少有人比谢道石更堪作为典型。
很有秩序感,极有修养,从不发怒、平易近人、沉着和蔼、无比耐心和温文尔雅。
当然也有缺点,略微固执的理想主义,推己及人的权力活动,以至于叫人看不出他对权力的欲/望。
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谢道石忽然回国。
有人说是因为急着回去抢继承权,但顾希文觉得不是,又希望是。
或许是嫉妒的,嫉妒对方毫不费力的、与生俱来的一切。
看到谢道石中途接了好几个电话,顾希文意味不明道。
“不比你们这种大忙人,我现在可轻松了,天天吃喝玩乐,自由自在。”
谢道石似是而非地点了一句。
“总觉得自己怀才不遇,不能用世,所以玩世不恭,游戏人生,我看你是怕遇着真英雄。”
顾希文被说中心事,也不尴尬,笑着调侃几句。
厅内安静下来,服务员进来上菜。
苏桃忽地脖子发痒,伸出两根手指挠了挠。
越挠越痒。
苏桃垂眸,要看看蚊子包有多大。
眼光流动间,在睫毛间隙聚成水波,艳红观音痣滴成鲜明灼热的血色。
带着消毒的想法,苏桃往手指淋了白酒,蘸在脖子上。
神色稚稚,哪里都湿漉漉的,是一尊湿热的观音瓶,打翻了淌着鲜艳祈福水。
绿玻璃,白皮肉,蓝卫衣,艳红痣,一路烧过去,把窗帘都烧红了。
什么色授魂与,简直目迷五色!
顾希文头晕目眩,心里吊了个铃铛。
苏桃一笑,一抬头。
叮铃铃,叮铃铃。
“我出去一下。”
顾希文痴痴地盯着,直到苏桃走远了,才收回视线。
谢道石看见这种情形,也猜透了一半。
顾希文把玩着烟盒,捏扁,又复原。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奉行独身主义,你要真打定主意单着,就离那小子远点。”
“那小子邪乎得很,我确定我喜欢女的,况且什么阵仗我没经历过,但一见他,唉,不可说呀不可说。”
“你知道的,我这人有原则,从来不和朋友抢爱人,我认真问你一句。”
“谢探戈,你真不喜欢他?”
谢道石两手交握,食指轻敲手背。
“顾斯文,你少操些心罢,我没你想得那么下作。”
苏桃回来,又听他们聊了一会。
谢道石喝完一杯茶,合上茶杯盖,淡淡看了眼顾希文。
顾希文知道谢道石的意思,适时提出告辞。
听见谢探戈,不,是谢道石说。
“再会。”
顾希文回了句再会,他知道,这是与谢道石最后一次见面。
曾经有个研究各国学问的外国人问他,华国有没有最冷酷的谚语。
他想不出来,随口胡诌一句,当然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现在想来,果然是最冷酷的谚语。
筵席落幕,再好的朋友,也会利尽交疏,形同陌路。
宴请地离谢家不远,一片湖的距离。
谢道石没坐车,预备沿湖走回去,只当散步。
他们已经走到湖水的另一边,
湖边一个影子也没有,常青树远远近近在月亮底下。
苏桃收到一条消息,谢寻问他几点回来。
苏桃噼里啪啦打字,回了一句现在回去,眼睛瞥见手上的玉镯,是谢寻修复好了强戴在他手上的,一刻也不准他摘下来。
否则就要减厌恶值,每回减100。
看见和谢寻有关的东西,苏桃就嘴巴发疼。
谢寻跟饿鬼上身似的,有机会就逮住他——
亲!亲!亲!
一天能亲八百回。
桃儿要被亲死了。
结果每回只涨0.0001厌恶值。
非得找其他办法涨厌恶值,找人治治谢寻。
苏桃想得出神,差点走进湖水里。
被谢道石轻捏住后衣领,扯回来。
“看着点路,别瞎琢磨。”
苏桃拐回来,偷瞄着谢道石。
对方身上有种非常自然的亲和力,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恂恂儒雅,和蔼的长辈般,叫人心生亲近。
苏桃两手揪住卫衣外套的抽绳,忍不住告状。
“知道不?谢寻在你家点火了。”
“差点把房子烧没,你养得那只大狗狗,就是那天吓我的那只,被他烧死了。”
谢道石点头,表示知道。
苏桃受到鼓励般,开始添油加醋,无中生有。
“狗狗好可怜,我本来要救它的,结果谢寻说它是只畜生,非不叫我救。”
“谢寻还说,他憎恶你,谢家的财产是他的,恨不得连你也一起烧掉。”
“他说你坏话时,桃儿还反驳来着,我说你是个好人,叫他别跟你作对,可他不听啊!”
“他是冲动了些,也不算什么大事。”
苏桃呆了一下。
“啊?我怎么听说,大狗狗你养了很久。”
“只能说明它跟我缘分已尽。”
“可,可是?”
“你还年轻,没经历过事,以后会明白的。”
苏桃一会儿抓抓左腮,一会儿又抓抓右腮。
这可咋办?
这老钱儿不生气。
两人肩并肩走着,慢慢散步。
湖边大路收窄,往前延伸变成小路。
弯弯曲曲,曲曲弯弯,狭窄得只能容一个半人通过。
距离拉近。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鲜桃味儿。
谢道石眼神看着前方,听苏桃说话。
话题稀松平常,普通琐碎。
今天听到什么歌啦,看到只会哈气的小猫啦,跟谁谁说坏话啦,听他兴奋地分享所有精彩的芝麻绿豆事儿。
人不大,话挺多。
一盏盏路灯,挂在高高的细杆上,发出些昏黄亮光。
照得湖边暗一阵,亮一阵。
小路越发狭窄,肩膀触碰,衣袖摩擦,忽远忽近。
一片沉默中,苏桃听到谢道石问。
“很喜欢桃味香水?”
“不喜欢。”桃味香水是桃子做的,他才不喜欢。
“那以后少喷点罢,我对桃子过敏。”
“身为助理,衣着香水都要讲究,可以选一款味道淡的雪松香水。”
“味道浓的、甜的香水私底下喷,上班时间就罢了。”
谢道石每个词都轻轻敲击着空气。
“还有,你性格太活泼,不懂内收,这样下去会吃大亏,有空多跟秦照学学,瞧瞧他是怎么办事遇人。”
“做事不做人,做人不做事,什么时候做人,什么时候做事,其中的分寸,还需你自己琢磨。”
苏桃把头一偏,反驳。
“你对桃子过敏是你的问题,不关我的事,还有,我来工作又不是来做人,凭什么要求我改变?”
谢道石微一摇头,没再开口,颇有些孺子不可教的无奈。
“让桃儿闻闻,你身上什么味道。”
苏桃一回身,捉住谢道石毛衣,鼻尖陷进毛衣里,小动物般嗅闻。
是那晚在书房闻过的味道。
干燥的木头香,轻微的中药香。
有点像木头手串的味道,又像古老寺庙中焚香缠绕的气息,低沉醇厚,沉静慈悲,不动声色间将人包围。
仔细闻,还有股姜似的辛香,嚼起来辣辣的。
谢道石目光投在树边的一盏路灯,又看一眼全神贯注的苏桃,鼻梁似大漠沙丘,有小小的驼峰。
谢道石抵住苏桃手肘,略微推远。
推远时,也不上手抓着苏桃,只用手机隔开,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檀香。”
“哦。”苏桃正要说不好闻,忽然看见个东西。
便立刻丢开谢道石的毛衣,掏出手机一顿拍。
“你看月亮,月亮没电了。”
苏桃指着手机。
是刚拍的照片,上面的月亮被乌云遮住。
谢道石又听苏桃说。
月亮没电了,他自己也要“扁”下来了。
“怎么说?”谢道石瞧着苏桃。
“要睡觉了呀,平躺在床上,不就变成扁扁的一条了。”
想他当桃子时,基本不睡觉,生怕被人类摘下来,吃掉。
苏桃继续开口,以此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
“你睡觉也会变成扁扁的一条,不信的话,你晚上平躺下拍个照看看。”
谢道石不大理解,却觉得好笑。
这奇怪的比喻,实在新鲜,又有趣得很。
“谢探戈,我有个问题。”
谢道石瞅一眼苏桃。
“没大没小,可叫一声叔叔罢。”
昏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好长。
苏桃抬头看谢道石的脸。
“谢叔叔。”
谢道石端详着苏桃。
风把苏桃的一缕头发,吹进了谢道石的影子里。
苏桃偏头点了一下,鼻子里又哼一声说道。
“你才不是我叔叔,就叫你谢探戈。”
桃儿的叔叔是桃树,才不是人类。
此时,他们已然走到开阔地,湖边堆满奇形怪状的小石头。
苏桃默默蹲下身,开始捡石头。
“……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数它做什么?”
苏桃皱着眉头,“别打断我,二十一。”
数完石头,苏桃做了个扔的动作。
扑通。
石子入水,涟漪荡开,水花溅出。
又扔一颗。
“回去罢。”
苏桃玩得出神,对着湖水,眼珠也不肯转。
“不。”
谢道石定神瞧着苏桃,笑了一笑。
“那我回去了,留你一人在这待到明早。”
“呜哇!”苏桃睁圆眼睛,回过头。
“等上桃儿。”
……
“等上桃儿。”
苏桃扒拉着车门,脑袋探进车窗。
“谢探戈,你好像落了个水果。”
谢道石瞧着他,没说话。
苏桃机灵地转了转眼珠,自问自答。
“知不知道什么水果?”
“是桃儿呀。”
谢道石不接他话茬儿。
他这次不算出差,是回梅州老宅,这小破孩真会给自己找地儿待。
“小王开车吧。”
想到不能跟去玩,也躲不了谢寻。
苏桃一屁股坐在停车场,扯开嗓子,哇哇哭泣。
谢道石揉了揉太阳穴,耳朵嗡嗡响,又一次庆幸不婚不育。
假使他有个小孩儿,天天在耳边哭闹,且哄不好…
再看苏桃,不仅没有眼泪流出,表情还很放松,嚎得极有节奏感。
“呜呜,你这人怎么这样,出去玩多带个人怎么了?”
“再也不和你一块玩了,以后别喝我做的咖啡。”
“哇哇,呜呜呜呜,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报应的,小心桃儿…”
谢道石被吵得实在头疼,轻叹口气,打开车门。
“成吧,那你上车。”
车到梅州,已是傍晚,有人弯腰,为二人拉开车门。
几个身穿旗袍的佣人立即迎出来,手里端着银盆,里面放着浸水热毛巾。
谢道石先用湿毛巾擦手,再拿香毛巾擦擦他的脸,然后下车。
下了车,苏桃跟谢道石上了另一辆车。
苏桃眼珠转得飞快,四处看。
穿过入户门厅,是一块雕“谢”字的镂空蓝田玉,映衬着波光粼粼的影壁,再往里,是一进花园,题字望月园,内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仔细听,能听见卟咚卟咚的流水声。
车开得快,苏桃只能粗略地看上一眼花园,又被屋顶吸引。
屋脊上坐着是福禄寿三星,和狮子林正厅上方的雕塑一样,□□上方雕着仙鹤和仙鹿,月洞门前有抱鼓石,石上刻有麒麟,正厅门口是御窑金砖铺就。
此时,汽车穿过一个五层古塔,古塔庄重神圣,彩绘木刻,屋檐飞起,层叠而上,翘起的飞檐挂着水晶灯,阳光一照,满是色彩与光辉。
苏桃化形以来,见的都是现代建筑,第一次见有底蕴的私家园林,有种厚重感和割裂感,仿佛跌进重重叠叠的梦境。
苏桃两手扒拉住车窗,脑袋使劲往外伸。
看到一处琥珀琉璃亭,苏桃表情一下变明亮,眼睛睁得滴溜圆。
可真气派啊。
这就是顾斯文说的老钱儿?
苏桃把头缩回来,“谢探戈,我有个问题。”
“我算是你长辈,别没大没小。”
“哦,谢长辈,我刚用错了毛巾,你怎么不叫我斯文?应该也叫我苏斯文。”
谢道石摇摇头,“当是什么好话?”
苏桃不再纠结称呼问题,开始问东问西。
“这里这么大,都是你家的?”
“为什么我们要换车进来,刚刚那车怎么啦?”
“这里包吃住吗,我住哪?”
“我数了下,塔上有20个水晶灯,我能带一个走不?”
谢道石回了几句,靠在座椅后背闭目养神。
小破孩真不客气,来一回他家,要把水晶灯都薅走。
“好了,我有点事去正厅,你玩儿去吧。”
听见可以去玩,苏桃神采飞扬,“知道啦,你们要是吃饭,记得喊上桃儿。”
开始几天,苏桃沉浸在新奇的环境中,内敛又小心翼翼,每天只跟着谢道石,格外乖巧安稳。
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加上吃饱睡好,苏桃恢复到日常生活的好动、调皮、大胆。
他结交了好多朋友,天天跟人出去玩,尤其是顾希文也到了梅州后,总约他出去。
几天下来,坐飞车,骑马,看戏,苏桃把梅州特色玩了个遍。
“谢探戈,谢探戈。”
谢道石正盘手串,忽然一顿。
没看见苏桃,却听到声音。
脚步声渐渐溜进来。
苏桃一抬眼。
隔着珠帘。
谢道石望着苏桃。
一种悠久的感觉,浮出心头。
苏桃戴着戏曲翎冠,又是鲜红的广袖衣服。
一点滴血观音痣,越发衬得他神光似玉,宝气如珠。
花翎肩上黄色流苏摇曳,水滴滴,黄滟滟,胸前斜系着绣球红团花,冠上缀着珍珠,红绒球,是戏曲里的俏新郎。
谢道石收起珠串刷子,锁进檀盒里,神情专注又平和。
苏桃看一眼时间,挠挠脸颊。
“这才晚上8点,你就要睡觉了,可真无聊呀,一点也不像顾斯文说的那样。”
“你倒是跟他熟得快。”
“顾斯文年轻时天天滚在风月场,你还是少接触罢。”
苏桃正要反驳几句,看到谢道石拿起经书。
“你不玩手机,不刷短视频,也不打游戏,总在盘手串、看经书,这样能长生不老?”
“不能。”
“奥,你要六根清净,要出家呀,咱也没见你剃头啊。”
“那倒不是,人是没法六根清净的,总有喜怒哀乐,欢喜这件事,不欢喜那件事,欢喜这个人,不欢喜那个人。”
“我只是喜欢平静,不喜欢吵闹。”
说到吵闹,谢道石淡淡看了苏桃一眼。
苏桃一撩珠帘,挤进来。
“你快,快猜猜我扮得什么?”
谢道石细细瞧了一番,像观摩手绘壁画那样精密细致。
“黄梅戏选段,女驸马。”
苏桃扯了扯胸前红团花,神气道。
“嗐!那你可猜错了。”
“我扮的是吕布,今天看的是吕布戏貂蝉。”
苏桃看多了电视剧,却是头一回现场听戏,兴致勃勃地讲了今天的经历。
说他看戏时,吃到的西梅干很美味,台上的吕布说什么啦,貂蝉说什么啦,说他看完戏,是怎么偷偷溜到后台的,唱戏的姐姐怎么帮他换戏服啦。
苏桃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模仿他见过的人,又是眨眼睛,又是轻轻地摇头。
戏貂蝉谢道石从小看到大,原也不感兴趣,出于修养,一直面带微笑。
“那个吕布戏貂蝉,我可是一看就会,看我跟你学哦……”
谢道石瞧了一眼,又笑了一笑。
“我却想听女驸马。”
苏桃卡了一瞬,懵道。
“可是,今天没演女驸马呀。”
“你自己不去看,我回来学给你就不错了。”
“没想到你还挑上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咦,我的手机不见了,桃儿的手机呢!”
苏桃一抖袖子,四处找手机,头上的金翎扫过谢道石。
金翎搔到他鬓角,轻轻的,很痒。
“手机都看到你了,在过酒台。”
发觉谢道石偏头躲,苏桃转了转眼珠,故意捉弄谢道石。
谢道石用手轻轻掸了下金翎。
金翎无辜而天真地伸张着,柔软的,痒痒的,隐秘的,下垂的,偷偷抵着手心。
“好了,别闹。”
谢道石说话时,没直接看着他。
而是目光略微抬高一点,看着他头顶上方。
“呜?”苏桃笑起来,眼波像冠上的金翎,晃晃悠悠。
“就闹就闹。”
说完,苏桃闹得越发起劲。
他学着下午看的戏曲,面朝着谢道石,摇晃新郎冠上的金翎。
谢道石摇了摇头,后退一步。
金翎拂过谢道石的鬓角、眉梢、耳蜗。
在神经末梢引发最细微颤动的那一刻,金翎又拂过来。
红艳艳又冰凉凉的触碰。
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似有若无,软软痒痒,绕不开躲不掉。
拂过肩头,拂过手掌。
谢道石抬手,打算捉住恼人的金翎,丢在一边。
红色金翎摇晃着,停留在手心上方。
翎尖还未接触到皮肤。
谢道石知道它要靠近,那种微妙的预期,如一片羽毛在手指上轻轻撩了一下。
谢道石面色未变,在金翎即将落入手心时,收回手掌。
心下痒意幽微难辨,说不清道不明。
苏桃有些口渴,闻到一股熟悉的果酒香。
他又去拿谢道石的古式酒盅,嘴唇凑近杯沿。
“让桃儿小小地喝一口。”
想起戏貂蝉里面,吕布叼着酒盅,仰头喝酒,很潇洒似的。
灯光朦朦胧胧。
苏桃咬着酒盅,酒水悠悠一荡。
嘴唇被酒液浇得湿漉漉。
眼睛也像水珠一样,摇摇地,不滴落。
谢道石眼神在苏桃的脸上做了长时间停留。
他盯着那滴水珠。
水珠饱满到快要滴落,悬而未决。
谢道石闭了闭眼,重新拿起手串。
“不早了,你回去罢。”
苏桃“嘻”了一声,微微摇头。
桃儿还没玩够,就不听你的。
金翎围着他绕啊绕,眼角眉梢都绕了上来。
谢道石伸手,拿下苏桃勾在冠上红球的头发丝。
手串下的金黄穗子。
扫了一下苏桃的红观音痣。
苏桃痒得稍稍一躲。
新郎冠上珍珠摇,红球颤,幞翅动,色艳到十足。
谢道石停了一瞬,手指向下。
微微牵住苏桃胸前系着的红团花带子,欲将其推回去。
红团花带子松散瞬间,略微晃动,忽地绷紧。
一步,两步。
三步,四步。
谢道石步步后退,却又牵引着那红带子。
苏桃步步往前,手指却拉着红带子后退。
一步,一步,又一步。
欲退,似进。
苏桃懵懂抬眼,望着谢道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总裁文里的小保姆16(三合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