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小桃子不会对我开木仓。”
苏桃笑了,“正常人是不会。”
话音刚落。
嘭!
嘭!
“但桃儿会。”
顾希文捂住胳膊,满头冷汗。
“我看你也没啥事,自己叫救护车吧,桃儿要回去吃饭喽。”
顾希文舔了舔嘴唇,尝了鲜般,亢奋不已。
跟着顾希文,除了到处玩乐,苏桃还看了一些霸道总裁小说。
不光看,还听有声版的,看视频小短剧。
小说里的“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女人,你在玩火”倒还可以理解。
但是,苏桃理解不了一个事儿。
每次男主妈妈给女主钱,让她拿钱离开她儿子时,女主都会把钱扔回去,大喊多少钱都买不了他们的感情。
换作是他,肯定立马收钱,并且礼貌感谢。
正在想着,苏桃听见两个脚步声,伴随着行李箱的轮滑声,从回廊沿着大厅响过来。
苏桃呼啦一下倒扣平板,弯过手肘去拿习题册。
谢道石和一个女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苏桃忽然想起视频小短剧里的场景。
他立刻丢下习题册,上前几步。
不等谢道石介绍,苏桃悄悄掐一把大腿,假装抹泪。
“呜呜。”
“这么多年了,谢探戈总算带回一个女人了。”
“小姐你知道吗?你是谢探戈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
“以前,他从没带过女人回过家。”
“小姐想吃什么?我让王叔给你做,就当作庆祝了。”
“谢家,真……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谢道玉瞬间笑出声,跟谢道石交流着眼色。
谢道石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这小破孩儿,天天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桃歪过头去,故作惊讶。
“小姐你看,谢探戈终于笑了。”
“谢探戈生性不爱笑,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对人笑。”
“呜呜呜,我真的好欣慰。”
谢道石拍了拍苏桃肩膀。
“别胡说,她是我亲妹妹。”
坏了,他找错人了,本来想演下短剧的。
好想挂回树上!
苏桃睁圆眼睛,若无其事地放下手。
接着蹲地上,拿起习题本写写画画,假装很忙的样子。
谢道石先瞅见本数学题,又瞅见沙发上亮着的平板。
“好了,别装模作样,玩儿去吧。”
谢道玉看看苏桃,再看看谢道石。
像看到了什么稀罕物。
两人绕过大厅,去了后面的谢氏祠堂,祭拜过后,他们一起往园子里走。
谢道玉肩膀稍微往外扭,把手机放进大衣兜里。
“行啊你,亲外甥你不管,反倒操心别人家孩子。”
“教导一下小辈罢了,你小孩原也不用我操心。”
“怎么不用?我说让你帮忙选学校,你不搭理我。”
谢道石摇着头道。
“你选的学校不提也罢,早跟你说过,教育是顶重要的事,用学校和教育来谋杀后人,就像埋下伏兵,等待有一天真的发动攻击。”
谢道玉眼睛向旁边瞟了一眼。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你一向坚持不婚主义,恋爱不谈,对象不找,现在改主意了?”
谢道石平静道。
“没有。”
“他是我跟你提过的,资料里那个小孩。”
谢道玉脸色一变。
“那你还把他留在身边?要我说,就应该把他.......”
谢道石背后手,淡淡道。
“谢道玉,这么些年,你是一点长进也没。”
“遇到点事就自乱阵脚。”
谢道玉脸色一沉,随即想起她的处境,又微微一哂。
“自乱阵脚?是啊,毕竟你的手干干净净。”
“都是我指使的,你老永远品行高洁,是谢家的高尚之士。”
“知道我和常卜微互有好感,就收买人心,挟恩图报,叫常卜微感激你,敬重你,你不经意几句话,就使常卜微挑唆我,做下你口中自乱阵脚的事。”
“拔萝卜带出泥,你也别太高高挂起了。”
谢道玉走到小时候玩耍的梨树旁边,胸脯起伏,语带哽咽道。
“不过,做下这些我也不后悔,因为我在报仇。”
“父亲就是王昭晖害死的,否则遗嘱怎么会只有他?他一个赘婿何德何能?只凭从外面带回个野种?那个谢寻,我看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趁早赶出谢家。”
谢道石捻着佛珠,叹了口气,“当年,确是我心高气傲,以至于办错了事,所以这些年才吃斋念佛,算是赎罪罢。”
“道玉,我知道你不相信,但父亲确实死于心脏病,王昭晖罪不至此。”
“谢寻虽是王昭晖在外的私生子,同我们不沾血缘,但他既姓了谢,就是谢家人,我虽然没教养过他,但不至于像你说的。”
“我不相信!当年我就在父亲身边,他身体好得很,算命的大师都说,父亲死不瞑目,是被人害死的!”
谢道石静静看着她,声音威严又冰冷。
“随你怎样罢,只有一点,不许动那小孩。”
谢道玉哭了一阵,平复了心情,掏出纸巾擦泪。
“有你护着,我也动不了他。”
“你这样子,明显是坠入爱河,园子的老梨树开花,你也跟着开,父亲要是知道了,会很开心的,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能找个.......”
谢道石越过她,往回走。
“我却没有这么低级,下作。”
“这不像你作风,喜欢为什么不争取?”谢道玉一边走,一边认真地打量谢道石。
岁月似乎格外眷顾谢道石,叫他越年长越有魅力。
对方神色从容,眼神沉静慈悲,微白的两鬓,反而衬得他成熟风雅,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很高的修养,就连多余的眼角细纹,都散发着岁月沉淀的魅力。
威严时令人肃然起敬,温和时又如沐春风。
谢道玉收回视线,听到谢道石问。
“我这么问罢,假如他是你的孩子,你会不会同意?”
“不会。”
“你既不会,却要来怂恿我,只因他不是你孩子,只因你不爱他,就要推他进火坑,这像话吗?”
“你我也年轻过,活到这个岁数,才知道青春之宝贵。”
谢道石将佛珠手串绕在手心,怅然。
“他这个年纪,应该去上学,去旅游,拥有自由和理想。”
“单说恋爱,也该和精力旺盛的同龄人谈。”
“他是块浑金璞玉,而我早已变成颗蒙尘的珠子,珠子融进璞玉里,是对璞玉的亵渎,只能打这么一次退堂鼓。”
谢道石望着向海棠折腰的梨花树,出了神。
海棠昭昭,而梨花早已苍苍。
本也不应该有牵扯。
苏桃又一次穿过园林,才发现。
那棵百年梨花树,被砍断了,只剩下棵海棠树苗。
苏桃没细想,抱着一盒藕脯,赶去吃谢道石的生日宴。
谢探戈的生日,排场大,客人多,规矩也多。
先是曲水流觞宴,又是长寿宴,长寿宴只能先吃十个凉菜,叫“十碗头”,还要吃一顿如意宴,叫“路路通”,最后去神像接金元宝,接完金元宝,有舞狮和琵琶宴。
据说晚上还有一场西式宴。
半天生日宴,苏桃没吃饱,也没玩好,特别是曲水流觞宴,没等他夹几口菜,就顺着水流漂走了。
他琢磨了一阵,打算找谢探戈要点补偿去。
谢道石走进书房,首先看到几根头发。
垫子,木椅,佛经,到处都是头发。
小破孩总有掉不完的头发,掉种子的海棠树一般。
谢道石捻起经文里一根头发,要扔进烟灰缸。
头发丝黏到手上,牵牵绊绊。
房间里一片寂静。
半中午不见小破孩,心里怪不自在,好像有事情没办似的。
这小破孩儿,吃过饭就溜。
也不知道来给他拜个寿,道个喜。
谢道石在椅子上坐下来,书桌底的空处,立着一只黄色舞狮皮。
不知舞狮班怎么弄的,狮子皮里有支撑物,栩栩如生。
谢道石手撑着头,盯了小狮子一眼。
依照他对小破孩的了解,估摸藏在里头,预备着吓他。
果然,在下一秒。
苏桃从金黄色狮子皮里钻出来,半趴在谢道石膝上。
谢道石瞧着他,笑了一笑。
“你这是?”
苏桃装在金黄狮子皮里,脑袋盖着狮子帽,一股鲜活的气息扑鼻而来。
苏桃手伸到背后挠痒痒,狮头上的眼帘跟着动了动。
谢道石带着几分醉意,拨了下狮子的眼帘。
苏桃牵住谢道石的手,放在脑袋上。
“摸摸狮子头,平安发财不用愁,摸摸狮子尾,万事顺风又顺水。”
“呜哇,快给钱。”
谢道石手指往下,点了点苏桃额头观音痣。
“怎么我过生日,反倒给你钱?”
“因为你沾了我的好运。”
谢道石故意逗弄小破孩。
“不给。”
苏桃扭过头,气道。
“耳朵搬家了,听不见你说啥。”
谢道石俯身,贴了一下苏桃脸颊。
“给你钱,把耳朵搬回来罢。”
“不搬。”
谢道石不觉发笑,“腿也不搬?蹲着不累吗?”
苏桃这才觉得腿麻,一个高跳起来,坐在谢道石腿上。
谢道石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与苏桃身体拉开距离。
“快下去罢,别坐腿上。”
“你好烦,不是你叫我别坐扶手的吗,让桃儿坐一下又不会死。”
苏桃边说,边剥掉金黄舞狮皮,露出里面的白色圆领卫衣,卫衣印了一只侧坐的黑猫,黑猫眼睛斜着,一脸神气。
“谢探戈,快给钱,福气不能白沾。”
谢道石给苏桃转了笔钱,放下手机,拿过一边的木盒。
盒子一打开,一大团木头香气扑到脸上来。
谢道石给苏桃一只金饭碗。
苏桃抱在怀里,低头仔细端详金灿灿的碗。
谢道石又递一双镶金的象牙筷子,筷子上雕刻“喜至庆来,永永其祥”,还送给他一把带项链的长命锁。
“这是谢家给小辈的岁礼,金碗寓意有饭吃,筷子,是叫你快快长大,长命锁叫你长命百岁。”
“锁里面的钥匙,我给你留着。”
苏桃将长命锁放进金碗里,摇了下。
长命锁叮叮当当。
牵动着谢道石的目光。
长命锁不再摇动,一只飞蛾被太阳照成黄色,光线中飘荡着细小尘埃,一切寂静无声。
大约是真醉了,谢道石稍稍靠近,眼神叫人捉摸不清。
微冽的酒味和醇厚檀香味压下来。
他仔细瞧着苏桃。
手指轻抚着苏桃的脸颊,红痣,又顺着苏桃的眉毛抚过去。
大拇指戴着的印章戒指,压在苏桃鬓角。
“我记着,你说没去过学校,想去上学吗?”
“想。”
谢道石拿起佛珠,与苏桃拉开距离,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
“猜也是,都已给你安排妥当,去中都读大学。”
“大学期间打打基础,过后再出去留学,这下你可以去彩虹山玩,也可以去看地球蓝火。”
“专业你自己做决定,以后的路给你铺好了,可保你一生无忧。”
“那我怎么去?”
“坐飞机去。”
“中都多远?”
谢道石一粒粒转着佛珠,闻言停了一瞬。
眼睛越过苏桃肩膀,注视对面墙上的世界地图。
“距离是一千三百公里。”
苏桃眨了几下眼睛,满心欢喜,“这么远,太好了,可以出远门了。”
心里又生出担忧。
“可是,我没坐过飞机。”
“会送你一程,我在中转站北州下飞机。”
苏桃竖起耳朵,眼睛也跟着竖起,生怕错过去玩的机会。
“北州?你是去玩吗?”
“不是,是换乘另一架飞机,回来。”
“谢探戈,坐飞机是啥感觉?”
“你坐了,就知道了。”
飞机轰鸣着,沿着跑道由慢变快,地面迅速向后倒去。
感觉有点失重,耳朵也被鼓得嗡嗡响。
苏桃仰头,露出一截白脖颈,喉结上下滚动。
失重感减轻,苏桃将视线转向窗外。
从高空到地面,房子、马路、河流、山川、树林都很小。
苏桃新奇地看了一会儿。
接着,他喝了口番茄汁,视线转回来。
不愧是双人头等舱,有床,有沙发,还有单独淋浴间。
“飞机有空中酒吧,可以去转一圈。”
“不要,桃儿头晕,再喝酒就更晕了。”
苏桃再度往下一看,压低声音,神秘道。
“谢探戈,你知道么?”
“桃儿。”
“其实就这么小一颗。”
苏桃一面说,一面做了个揣兜动作。
“要是遇上空难,记得把我揣兜里。”
谢道石敲一敲苏桃脑袋。
“别胡说,有长命锁压着,你会长命百岁。”
“可没胡说,我昨晚做梦了,梦见飞机坠落,桃儿掉在一块尖石头上,磕个半死。”
“所以你做梦没有,是不是也梦见飞机了,人类不是常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谢探戈,快跟我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谢道石调直座椅靠背,微一摇头。
“玩你的罢,好奇心别这么重。”
有些梦境是说不得的,现在想起来依然泥泞、湿漉,即便静置,也像被摇晃混淆的浊水,水里泥沙俱下,难以平复。
苏桃拿过谢道石手机,又抢过对方蓝牙耳机。
“我手机关机了,也没下载歌,拿你的来给桃儿听听。”
苏桃刚戴上耳机,立马摘下来,不适应地掏掏耳朵,再戴上去。
这是他第一次戴蓝牙耳机,以往都是外放。
片刻后。
苏桃摘下耳机,戴在谢道石耳朵上。
“谢探戈,你听,我脑袋里好像有个小人在开演唱会。”
黄昏已至,机窗外是橘色云朵,三万英尺高空的平原。
耳机里放着《青花》。
—遗憾无法说,惊觉心一缩
—紧紧握着青花信物信守着承诺,离别总在失意中度过
—你我一场,唤不醒的梦
谢道石想起来。
一次宴会,有个人研究各国学问的外国人问顾希文,华国有没有最冷酷的谚语。
顾希文回答,当然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谢道石凝望着苏桃,很久。
他笑着叹口气,又把耳机轻轻塞回苏桃耳朵里。
谢道石的歌单,都是轻柔舒缓的音乐。
昏昏欲睡间,听见谢道石声音平稳地说。
“去了学校,记得好好学习,不许逃课。”
“你基础差,尤其是数学和英语,得下苦功夫。”
“性子别太急,做事稍微缓一缓,还是以前同你说的,事以急败,思因缓得。”
“要和同学好好相处,别犟,别使小性子,有空多出去走走。”
苏桃一个桃两个大,他一颗本土桃,学啥英语啊。
“知道啦知道啦。”
“谢探戈你好啰唆,也是祥林嫂的候选人。”
“没大没小。”谢道石拉下遮光板,遮住渐渐缩小的平原。
飞机开始下降,起落架已经放下。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下降过程中,气流可能会造成飞机突然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务必全程保持安全带扣好系紧。”
“请您收起小桌板及脚踏板,调直座椅靠背,打开遮光板,关闭手提电脑及所有电子设备。”
遮光板拉上去。
漆黑的夜空,灯火璀璨的北州,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微微的失重感,微微的耳鸣。
谢道石望着窗外好一会儿,忽然开口。
“如果,我年轻十岁,你愿意和我跳一曲探戈吗?”
苏桃正要说话,被飞机播报打断。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北州机场,地面温度为4摄氏度,39华氏度。”
猛地一个颠簸,飞机落地了。
跑道疾速后撤,机舱里灯亮。
“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您继续留在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保持您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直到安全带指示灯熄灭。”
“北州为终点站的旅客,请您在3号传送带提取托运行李,为了方便您在北州2号候机楼办理转乘手续,我们推出了中转信息空中广播服务……”
大地向后退去,一片抖动的沥青色。
飞机落在停机坪,舱门打开舷梯接上,人们开始起身。
时间到了。
谢道石慢慢地起身,仔细地整理好衣领。
“中都有雨,你惯丢三落四,待会儿别把伞拉下了。”
他最后望苏桃一眼。
之后迈步,随着人流往外走。
“再见,谢探戈,还有,谢谢你呀。”
谢道石脚步一停,眼角微微湿润,平静道。
“祝你一切顺利,学业有成。”
苏桃回。
“嗯嗯,谢探戈你也是。”
“亲爱的各位旅客,客机舱门即将关闭,请未下机的旅客,尽快下机,Dear passengers, the cabin door of the aircraft is about to close...”
飞机内光线朦胧。
灯光从未拉下的遮光板透出,在地面投出几道金色梯子。
光线中飘荡着细小尘埃,格外清晰。
地毯铺就地过道,踩上去会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声音堆堆叠叠,夹回在走廊里滚动。
舱门顶上的显示灯微微闪烁。
一秒,一秒地,往前倒数。
十。
灿烂的夜空直达飞机,所有的事物都拉近了距离。
这样纯粹的黑色,亿万年来都是如此。
机场执勤,人群,远方的天空,仿佛上了色的空气把世界都绑在一起。
“我猜你缺个助理。”
“要是你觉得亏了,那……要不我兼职一下私人保姆?两份工作你发一份工资。”
“下去,别坐扶手。”
“呜?”
“可是,这个扶手很好坐呀。”
“为什么叫我下去?我既没坐你的位置,也不占你地方。”
九。
两个机场工作人员穿着安全服,对飞机表面喷洒除防冰液。
另外一个将黄底黑字的“Stop”指示牌,放在跑道旁。
航站楼内灯火通明,缓弧玻璃幕墙近在眼前。
似乎很近,其实很遥远。
恍如相隔一千三百公里。
“你看月亮,月亮没电了。”
“月亮没电了,我也要扁下来了。”
“让桃儿闻闻,你身上什么味道。”
“没大没小,可叫一声叔叔罢。”
“谢叔叔。”
八。
东南风骤起,本来喧哗低垂的机舱陡然安静。
只消片刻的功夫,从飞机上下来的人,围着鲜艳的围巾,上了一辆又一辆摆渡车。
路灯洒在人们身上,头发变成了金色,一起组成昏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
机场环卫工慢慢悠悠扫地。
“其实我,在干一项大工程。”
“东成西就?”
“是南虾北调,南虾北调,嘿嘿。”
七。
人群缓缓向前,偶尔又退回。
摆渡车川流不息,走一辆,回一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渐渐模糊成一整个背景板。
“我扮的是吕布,今天看的是吕布戏貂蝉。”
“我却想听女驸马。”
“可是,今天没演女驸马呀。”
六。
周围声音渐渐消失。
一切都有双重的感觉,感觉失重,感觉耳鸣。
感觉年岁渐长,感觉宛如新生。
而在一切和一切之中,只感觉到寂静。
“呜哇,快给钱。”
“怎么我过生日,反倒给你钱?”
“因为你沾了桃儿的好运。”
五。
时间太慢了,恰如白天。
一天一个月一年一生。
一只湿润蜗牛,慢慢爬向终点,伸出触角。
另一架飞机起飞,发出轻微轰鸣声。
好像马上要开口叹息。
“一树梨花压海棠。”
“别吵,我在学贴面礼。”
“谢探戈,贴贴。”
四。
微凉的风灌进机舱。
过道越来越亮,即将到达舱口。
嘀嗒。
嘀嗒。
时钟一刻不停。
仿佛过了百万秒钟。
“谢探戈,你好像落了个水果。”
“是桃儿呀。”
“我数了下,塔上有20个水晶灯,我能带一个走不?”
三。
砰。
砰。
远方的天空升起烟花。
火星窜向四周,旋即消失。
紧接着,成千上万颗烟花炸开。
怦。
怦。
心跳一下又一下。
一万只蝴蝶振翅一击。
一万次的春和景明。
二。
“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下一句是什么?”
“是什么?桃儿忘了。”
“再想想罢。”
“嗯……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哎呀,有蝴蝶!”
“让桃儿先去抓个蝴蝶,等等再和你背春和景明。”
一。
谢道石停下脚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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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总裁文里的小保姆19(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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