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遗漏的耳环

第二章

“人家是我的贵人。”桑晏说:“怪什么?”

“贵人?”桑诺撇了撇嘴角,好像被蜂给蛰了一下,“你做那么不入流的营生,已经够可怕的了,而你自己也要做那样不入流的人,你在哪里都不会过得舒心的。他们只会排斥你,根本不会接纳你。”

“他们?”桑晏飞快又警惕地瞥了舞厅里的人群一眼,低声道:“关他们什么事?”

“因为你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桑诺摇了摇头,“有时我真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小晏,人是群居动物。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随意无视身边所有人都的意见吗?能接受所有差异吗?”

“……”桑晏低头盯着那块地板,“至少可以试着去接受。”

“真是小孩子。”桑诺说。

桑晏:“那他们为什么那么多事?”

“因为你生下就是在这群多事的人中间,”桑诺:“你的父母、姑姑、表哥表妹,你所有的家人也都在这群多事之人里。”

“小晏,你总以为自己与众不同,总觉得自己特殊,聪明,可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想做的,你做过,别人未尝没有,可是结果呢?已经很明显了,什么都没变过……”

桑晏:“一味的墨守成规不过是变相的自私自利罢了。”

“你!”桑诺显然还想要发表什么长篇演讲,但她最终只是紧紧地盯了她一眼,猛地闭上了嘴,站了起来,“等下再来找你。”

桑诺转过身,很快朝舞厅正中心一群鹰钩鼻的贵妇走去。动作之快,好像一只盯上肥硕大鱼的鱼鹰。

桑晏也很快站了起来,但是一下子站得太匆忙了,椅子几乎向后倒去。

“桑晏!”一道急迫的声音自身边传来,“帮帮我!”

桑晏转身扭过头看去,桑姝凑到了她跟前。

桑姝是桑诺的小女儿,也是桑晏的小表妹,容貌迤逦、性情温和,跟桑晏关系很好。

以前在姑姑家的时候,很多同龄人瞧不上桑晏、桑荷俩姐妹,桑姝一直跟在她们身后,跟她们俩一起玩。

年初,桑姝和姑父战友的独子结婚了。

“怎么啦?”桑晏问。

桑姝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人,警惕道:“我跟你说了,你能不能保证先不告诉妈妈?”

“要是可以,”桑晏苦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姑姑。到底怎么了?”

“我丢了一只耳环。”桑姝说。

“哦,小事一件,”桑晏:“我就经常丢三落四。”

“不是,姐姐!”桑姝喊了一声,觉得自己嗓音大了一点,又飞快压低了,低声道:“是施缘他妈妈给我今晚戴的。”

她微微侧过身子,给桑晏看她耳垂上的痕,左耳还挂着一只硕大饱满的蓝宝石吊坠,右耳空空如也。

桑晏收回视线,宽慰她,“就掉了一只耳环而已,再说施缘那么喜欢你,肯定没事的。”

“问题不在这儿,”桑姝眼里有些惴惴不安,“我刚刚跟穆文斯溜出去过几分钟……我怀疑耳环就是在那时候丢的。”

穆文斯,桑姝以前的追求者之一,据说跟施缘打过不止一次架。

在海城,居然还没被家大业大、权势滔天的施缘给打死,也是海城的一件奇闻了。

“要是,要是让施缘知道了,他又要闹很久很久了。”桑姝不住地抚着胸口。

这都什么事儿啊!

桑晏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做什么?”桑姝问,对上桑晏乌沉的眼珠子,心上虚了几分,“姐姐是说穆文斯?他说,他说我和施缘在一起后,他痛不欲生、几近想死,今天又追来了舞厅,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情,就想先安抚他一下。”

桑晏:“你们去了哪里?”

桑姝眼里迸发出一丝期冀,“舞厅外,靠近沙滩的那栋小别墅里。我可能是落在那边客厅的沙发上了。”

桑晏一时间没有说话。

桑姝又道:“我现在不能过去,我已经缺席太久了,要是施缘过来找我,发现耳环没了,肯定会找监控,就会发现我和……我有点害怕。”

桑晏瞥了一眼舞会厅外,如墨般漆黑。

她不喜欢晚上,不喜欢漆黑,更不喜欢在夜晚独自一人去任何地方。

天一黑,她就会肢体不协调,简直就是走到哪儿磕到哪儿,碰到哪儿。

但是桑姝现在很害怕、不安。

桑姝又对她很好,以前帮了她那么多。

她能听出桑姝的言外之意,没有办法拒绝。

“要我帮你找回来吗?”桑晏问。

“可以吗?姐姐!”桑姝:“不,不,要是姐姐的话,肯定可以,姐姐一贯低调,进了那栋小别墅,找到后再回来,没人会留意姐姐去哪儿的,而且那耳环很容易就能找到的,肯定就在沙发上。”

她越说越肯定,越说越期待,好像桑晏已经为她找回耳环,凯旋了。

“舞会厅外东南方向有一条沙石小路,沿着那条小路走再穿过一块草坪就能看见别墅了。”桑姝贴近她,连连哀求,“求求你了,姐姐,谢谢你了,姐姐。”

“姐姐,这次你愿意帮我,我欠你一条命。”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桑晏说,她也有点不安,但是这股好笑又浅浅冲淡了不安,“我会尽力去找的。但是小姝,你既然知道施缘的性格,应该要更小心才是。再来,我并不觉得,穆文斯值得你冒这个险。”

桑晏并不了解桑姝、施缘、穆文斯这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

所以她十分理所应当地认为桑姝既然会选择跟施缘结婚,那绝对是不怎么喜欢穆文斯,至少不如喜欢施缘那么喜欢。

可是她没有想到,桑姝却是道:“因为我爱穆文斯啊。”

“你爱他?”桑晏有点没缓过来,“你不是说只是有点于心不忍?我以为是同情。”

桑姝:“我不爱他又怎么会同情他呢?我又不是玛利亚。”

“可是?”桑晏轻轻晃晃头,“那你怎么不和他结婚?”

“姐姐啊!”桑姝奇怪地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吗?穆文斯的月薪都没有施缘家的一匹马每月吃得那么多。”

桑晏:“可是,如果你爱他,你……”

“姐姐,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爱情又不是我们这类人的专利。”桑姝扫过舞会厅,目光有点焦急,“快进下一首交响乐了。现在刚好没人在意这边,姐姐,如果你要出去,此时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了。现在就可以了!”

桑姝明显不想再跟她继续说这些了。

桑晏也不想强迫。

“行吧。”桑晏说。

她一开始想把桑荷也叫过来,陪她一起,但是后来想想,桑荷还是继续待在舞会厅,分散姑姑的注意力好了。

桑晏收回目光,低着头,贴着舞会厅墙壁往外走,路过桑诺身后的时候,还担心桑诺会突然一个转身扑向抓到她,质问她偷偷摸摸在做什么。

但是桑诺只是一眼不错地盯着舞会厅里正在起摆子的一对年轻人。

桑晏顺利离开了二楼舞会大厅,匆匆走下楼梯,穿过一楼大厅,来到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

走廊很长,廊道两侧墙壁上挂满了贵族的画像。

几代贵族静静地俯视着她,看着她半走半跑到走廊尽头。

走廊尽头,桑晏找到了一扇门。

门轻轻拉开,她在门槛前停了下来,望着门外夜色如水。

真黑啊。

她又看见桑姝说的那条沙石小路,小路两侧装着高大的路灯。

还好。

桑晏定了一下心,走下门槛、台阶,朝沙石小路走去。

在舞会厅大楼和沙石小路之间还有段大理石路,大理石路两侧种满了冷杉树。

桑晏听说这些树还是从苏格兰空运过来的。

冷杉树尽头是一条河,河上有一道桥。

河水汹涌地流淌着,送来了工人们粗犷的嗓音、澎澎的敲击声。

河外有一大块空地,是今晚烟火表演的展地。工人们正在那里加固脚手架。待舞会结束后,烟火会陆续进场,届时所有来宾都会到二楼露台看烟火盛宴。

下桥广场放置着一座全身**的男人雕像,桑晏每次路过,眼睛转都不转一下。

人们都认为这是一座雕像,但是桑晏会没有理由地想他会不会不自然。

又走了好一会儿,穿过了草坪,目的地终于映入眼帘。

桑姝说的这栋小别墅外面有很多树篱,篱笆上插着许多玫瑰花,墙壁上嵌着彩色的玻璃,别墅外面只挂着一盏小小的灯,还有两级小台阶。

桑晏没有犹豫,走进了乌黑的小别墅里。

她要是犹豫,一早就不会答应桑姝。

既然她已经走到了这里,再多想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早点找到,早点回去交差。

小别墅内一览无余,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褐色的沙发。

桑晏摸遍了沙发,连缝隙角落都没有放过,可惜没有。

她又提着裙子,爬上沙发,眯着眼睛看沙发后背和墙壁之间的夹缝,第一遍没有,第二遍她下来,使劲挪开了一点沙发角,夹缝张开了一点,桑晏又爬上去看,这次还真让她在沙发角和墙壁直角接缝处看见一个闪闪发光的圆点,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但是怎么拿到?

从沙发底下钻进去?桑晏爬下,蹲下试了试,不行,沙发底座太矮了,几乎贴着地面,头都钻不进去。

她又爬上了沙发,试了试沙发和墙壁之间的夹缝,还好,还可以。

桑晏脱下手套,塞进裙袍的内蔽口袋里,又提了提裙子,单膝跪在沙发上,将胳膊伸了进去。

肩头已经磕到了墙壁,但指尖还没触到地板。

桑晏干脆一口气把头也给伸了进去,斜着身子、扭着脑袋,半个肩膀都伸了进去,五指摸来摸去,中指勾住了那个耳环,勾到掌心慢慢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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