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的冬夜，细雨淅淅沥沥，灯光映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朦胧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林霖踩着水迹走出公司，冷风穿透他的风衣，卷起脖颈间残存的暖意。他的指尖冻得有些发僵。
手机里没有新的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当然不会有。
今天是青叶怜回国的日子，下午的欢迎会上，所有人都围绕着那位端庄内敛的日韩混血，连自己室长的目光也难得地柔和下来。
林霖站在角落里，握着手中的玻璃杯，听着他们用轻松的语调聊着美国的趣事。他甚至能感受到板垣静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而那样的笑容，从未为他停留过。
其实，他早就习惯了。
从入社以来，他在公司就像一个影子，前辈们看不见他，或者说，故意视若无睹。他曾在茶水间听到他们用不甚在意的语气说：“啊，**人啊……日语是不错，但也就这样了。”
连老板Andy偶尔都会用那双狡黠的狐狸眼打量他，意味不明地笑着：“林，你好像对静くん很上心啊。”
他能做什么呢？
他只是悄悄喜欢着自己的上司，一个明知不会回应自己的人。
他站在雨里，低头系上围巾，指尖蹭过冰冷的脖颈。就在这时，他的视线余光瞥见了大楼右后侧的身影——板垣静就站在那里，在旋转玻璃门外。
林霖的脚步顿了一下，心底微微一滞。
“林さん，到现在还没回家吗？”
察觉到了他，板垣静视线回转。那抹始终带着一丝温柔的声音轻缓，混杂着雨夜的潮湿气息。
但他室长的目光并没有带着多少温度，只是随意地落在了他身上，就像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流浪猫。
林霖本能地想找个借口，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加班有点晚了。”
板垣静点头。
两人站在大楼的右侧方等车。
雨夜潮湿冰冷的风吹在大衣上，带来一阵寒意。
“林。”
自己室长的声音放轻了些，像是随意的一句闲聊，却带起了惊雷。
“在社内是不是一直在看我？”
林霖的手指一瞬收紧。
他几乎想立刻否认，但喉咙发紧，半天没有发出声音。而板垣静已经微微侧过头，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样。
林霖眼睫颤抖，不敢再看他。
他知道自己在板垣静眼里是什么——一个公司里地位不高、被前辈无视的外国人，一个卑微地单恋着自己的上司的边缘社员。
可是，他依旧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
他曾在夜晚偷偷翻看自己上司的社交媒体，明知对方几乎从不更新。在社内无数次地窥视板垣静的动向，在会议上看着他微微蹙眉思考的模样，在走廊上听见相似的脚步声就会不自觉绷紧身体。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但其实，自己的室长早就看透了。
雨还在下，寒意沿着衣领渗进皮肤。
林霖低声道，“……对不起。”
身旁的人却没有回复。只是侧了侧脸，细密的眼睫被远处的灯光映照的渡了一层暖意，声音淡然得仿佛这场对话无关紧要——
他轻声道，“你知道我的情况吧。”
林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他站在雨里，指尖攥紧了围巾的边角，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片刻后，他缓缓垂首，嗓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
一直知道。
他早就心知肚明，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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