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突然抬手捂住眼睛扭开脸的白发特级咒术师与黑发半丸子头特级诅咒师，也怔在了原地，两人近乎同步地看向了那边被迫跪地深深叩首行礼的诅咒师。
“我已经全部听到了。”
被领域内的旁白音尊称为‘無子姬命’的少女漆黑双眸一眨不眨：“【让人类复还神代尚未彻底离去的平安时代，重现古异能力者的盛世】——这是你的夙愿，也是你最强烈的愿望。”
“大阴阳师羂索，回答我的问题。”
“告诉我——”
“你是否已经觉察到‘这个时代即将彻底颠覆过往的旧日，而旧时代的能力者也终将被全新的异能力者所取代’的命运？”
少女如同深渊般的眼眸，隐隐约约在某一瞬间呈现出了非人的耀金色泽：“你在抗争人类即将抛弃你（旧时代），走向全新进化方向的命运——是吗？”
“如果你的回答是‘是’，那么，你愿意为此支付出相当的代价。”
耀金的神性色彩，一点点在少女睁圆的眼眸中扩散，逐渐占据了原本属于人类的黑色：“——是吗？”
嘴角的弧度无声抹平，夏油杰隐隐约约觉察到了这段话语背后隐藏的真意，他上前一步，想要打断这场走向异常的对话，还有这个似乎与当初的【极之番·秤】效果截然不同的领域——
他的另一边，仅仅看了那棵怪诞的白色巨树一眼，大脑就在瞬间烧坏了将近十余次，刚才一直在全力运转反转术式，以至于先前完全无暇说话的五条悟这会反而比他更快一步：“把领域解除。”
白发特级咒术师刚刚治好的眼睛里还带着残余的血色，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只是听起来莫名平了不少：“喵子。”
…只有极少数最熟悉五条悟的几个人才能听得出来，他这会真的挺恼火的。
夏油杰就听出来了。
黑发诅咒师侧目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不动声色地温声劝道：“小喵子，不要听脏东西讲话哦。”
“差不多要过了小孩子睡觉的时间了，就把他交给我和悟处理吧——很快的，哥哥可以保证。”
“哇，杰，好久不见，脸皮变厚了嘛。”
五条悟在旁边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自称‘哥哥’是对年龄心虚了吗？嗯？要么抽空去美容院保养一下吧，感觉你脸上皱纹都变多了哦。”
…真是久违了啊，让人忍不住想揍这家伙的感觉！
夏油杰额角骤然暴起一根青筋，嘴角十分自然地扬起一个十分虚假的弧度：“悟，想打架吗？现在没空陪你玩哦。”
“诶，挺有大哥哥的样子吗，这些年孩子带多了？”
五条悟头也不回地向御案后面的那只小姑娘那边走去：“嘛，别急，等我先办点事，过会再回来宰了你。”
“…哈哈。”
夏油杰有些年没被他那张嘴挑衅过了，额角不觉又暴起一条青筋，脸上笑容随之扩大：“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信啊——等会输了会哭吗？悟？”
身形微微顿了一下，五条悟头也不回，只对身后竖起一根中指，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哈哈，来啊，看看到底是谁哭。”
-
“——你同意了。”
就在这短暂的十几秒间隙，御案后的小姑娘忽然盯着前方蒲团上一动都动不了的诅咒师开口了，整个过程快得连术式被干扰到无法短距离瞬移的五条悟都没能走完与她之间距离不到一半的路：“你同意了，那么。”
还在虚空吵架的两个特级咒术师同时停下了互相攻击到一半的话，近乎同步试图冲过去阻止即将发生的可能事件：“等等！不要答应他！——喂，喵子/小喵子！”
“——【术式顺转·极之番·秤】。”
炽白的世界转瞬消失无踪，单调的白色在疾速扭曲旋转中染上霓虹灯般的彩色，赌场纸醉金迷的绚丽场景又一次出现在这个范围与效果全部未知的领域内——
令两个特级咒术师都有些眼熟的长吧台蓦然出现。
下一秒，通天达地的、巨大的景品展示柜墙飞速旋转着，出现在坐在吧台后方兑奖机器旁的、脸上缠满绷带的怪异小孩子身边：“【目标锁定】。”
“【清算·开启】”
短暂的停滞空白，仿佛电影画面的卡帧。
然而——
仅仅一滞，如同倾倒下海洋般庞大数目的黑色方型筹码，尽数从天而降。
纯黑的铸币主体，镶嵌着或血红、或铅灰的花纹，接天连地的黑色，近乎淹没了又坐回那张高靠背椅上的诅咒师，也彻底阻挡住了不远处两名特级咒术师试图靠近的脚步。
仿佛看不见尽头一般，锐利的方形黑筹码在羂索身上留下了无数道浅浅的血痕，并且随着丝毫不见消减的数目，逐渐加深、加深、加深…直到近乎切割到血肉深处的骨骼。
从耀金变回漆黑的可怖浑圆猫眼，就这么平静地、毫无情绪起伏地静静注视着这近乎血腥的一幕。
没有一丝动摇，没有一丝颤抖。
仿佛眼前的一切，仅仅只是一幕正在电视里播放的无聊少儿动画片。
-
足足半个小时，仿佛海洋被倾倒而下的密集黑筹码雨才逐渐稀疏了下来。
此后，又过了将近一刻钟——
‘叮铛——咔啦啦嗒嗒嗒’
——最后一枚黑筹码，落在了几乎与赌场天花板相近高度的筹码山上，一路滚落下来，擦过被挡在筹码暴雨外的白发特级咒术师皮鞋边。
五条悟头也不低一下，苍青色双眸紧紧盯着那座如同山岳般的黑筹码集落。
‘…嗒嗒嗒、嗒、嗒。’
夏油杰慢悠悠后退半步，让开了那枚差点撞在他脚前的方形筹码。
下一秒。
熟悉的、曾经被忘却过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两名被世界改写了既定命运的特级咒术师面前——
‘啪啪’
随着两声清脆、微小、却又万分清晰入耳的拍手声，数以亿万计的黑筹码又一次从地面腾空而起，彼此纠缠、糅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减少，不断变形，而后……
一枚一枚最高等级黑筹码，流水般从天而降，准准落入吧台后绷带小孩子双手举起的塑料大筐子里：“VVVIP客人先生，乘惠，总计一万三千七百九十九枚最高等级黑筹码。”
“根据现世价格折算——”
“哔—哔哔———”
突如其来的旁白少女音，带着满满的恶意，无比自然又巧合地插入了兑换娘小姐未知是否为故意的停顿中：“警告！警告！由于VVVIP客人欠款额度过度高昂，赌场难以以此世的实时时价做出等价评估，常规现金资产将无法抵偿您的欠款。”
“非常抱歉，赌场需要对您进行详细的资产调查，并按照规定。”
少女旁白音带着高度恶意的愉悦感无限扩大：“——强·制·执·行~！”
“【资产】、【束缚】、【术式】、【咒力】、【个体存在】……”
一枚枚最高等级黑筹码从塑料筐里消失，速度从飞快到缓慢，最终只停留在了总数三分之一的位置——
“糟糕！竟然全部加起来也不够！”
“果然是个不得了的超级赌鬼客人啊，真是拿你没办法。”少女旁白音故意唉声叹气般的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要第一次出现兑换娘小姐收不上来的坏账的最恶情况了吗？”
“糟糕，真是太糟糕了！”
“收不上帐就会导致赌场的经营出现大差错，一向完美的兑换娘小姐也会出现不可抹消的污点黑历史，说不定还会被哥哥朋友同事属下悄悄嘲笑…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旁白的少女音仿佛有独立于术式本身的智能一般，或者说，像是一个真正存在的独立生物一般，她说着极度拟人的话语，却又带着强烈的非人恶感：“怎么可以让这么可爱的兑换娘小姐遭遇这么不幸的事！”
“既然如此，最终应对手段——启动！”
在旁白音虚假的、情绪起伏极大的解说和思考过后，吧台后的兑换娘小姐理所当然一般，流畅接上旁白少女音未尽的话头：“为了保证没有坏账出现，客人先生——”
“除了上述所有抵押品，请继续支付出最后一件能够用于平账的代替品。”
妹妹头如同黑色兔耳般翘起的小姑娘嘿咻嘿咻爬出高高的吧台，嗒嗒嗒几步跑到从束缚消失、术式消失、咒力消失开始就表情空白而扭曲的羂索面前，将一张账单和笔塞进了他紧攥成拳的手心里：“——你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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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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