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横滨。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没到一百天,但中原中也恢复的时候,却是个好天气。
原本,他打算快乐地拉着雾岛栗月,去开几瓶好酒以庆祝太宰治的滚蛋,
然而,在看见少年的一瞬间,他便皱起了眉。
对方明显瘦了许多,嶙峋瘦骨支在衣服里,空荡荡的,
眼下青黑重得像是一片沉沉雾霭...雾岛栗月正和人说着什么,大概是在讨论工作的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没有打断,中原中也冷眼看着,无名的怒火冒了出来,越积越盛,
直到——,
“...中也?”
碧眸于余光中定住,雾岛栗月终于注意到了门边的青年。
他迟疑了一下,想要露出个笑,却忽然感觉到了陌生,
笑是什么样的呢?
倒是中原中也,顺利扯了扯嘴角,大步走进来:“哟,栗月,好久不见,整整两个月啊。”
咬牙切齿的,暗示某人两月都没去看他一次的事实。
“抱歉,”雾岛栗月低下了头,困在身姿滑落的阴影里。
中原中也几乎是立刻就心软了,他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作为补偿——,”
虽然面上依旧凶巴巴的...他抓住对方的手,语气软和下来:“陪我出去一趟,现在,出去走走吧。”
就这样,不由分说的,当着一众下属的面,雾岛栗月乖乖被牵走了,
“还有方案...”——没有写完,
话音被橘发甩在身后,并得到了以下暴言:“没关系,黑手党有的是随时翘班的自由。”
*
入秋,天气逐渐凉爽,阳光也失了燥热。
大片大片的碧蓝晴空下,建筑墙被照成低饱和的灰,挨挨挤挤的,立在一起,反显出一股子干净柔和来。
然而这份久违的平静却打破了,被一道惊雷般车声。
起初,它离得很远,如天际云中一阵低低的闷雷,却来得极快,上一秒还响于长路的尽头,下一秒就炸至耳畔,
在行人来不及捕捉的一瞥惊鸿中,钢铁机车劈斩车流,如一撇雪亮刀光般一晃而过,
贯穿城市,碾碎一路泥泞树影,呼啸奔袭。
待声音远去后很久,石子仍震颤着,滞于气浪翻滚的灼灼余光中,
几片叶子落了下来,打着旋儿,落到了地上。
雾岛栗月坐在机车后座上,搂着中原中也,
在疾速的狂风中,死死地闭着眼,
他不知他们将去何处,从商业大道到红砖仓库、从闹市到荒野,或自白昼涌向黑夜?
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只能从眼底一闪而过的流光晦影中,捕捉一些熟悉的,——巨大的凹坑与密集铁棚,高耸的骸塞,是镭钵街吗?
他们穿过了镭钵街,他记得前方应是一座断桥,应已没了路,
但并没有停止,
没有减速,也没有转弯,引擎似已突破极限,转向早已失去功能,
像是无路可退,如流星坠落般,奔赴天际,一如向死而袭,
于是,所有、一切所能感知的,只剩下了风,
唯有风,与声音,
风声与引擎声混在一起,如狰如鼓,交相争鸣,它奏响的尖啸,是替谁呼出的悲怆低鸣?
直至骤然腾空。
心脏撞上胸骨,血液自沉降间上浮...声音都消失了,化作一片白茫茫的迷雾,
雾岛栗月张开眼,于遽然张开的重力屏障内,见高海,见到了,一望无际辽阔的蓝。
原来,他们真的冲出了断桥,正坠向海面,
但重力很温柔,温柔,且沉重,
有如沉稳的风,托举他们,亦将他小心翼翼裹覆其中,
而后,划过一道漫长的抛物线,机车落到水面上,连个停顿也没有,倏尔滑向了远方。
一场肆意狂欢、喧嚣逃离的盛宴最后,竟是安然无恙。
他们将浪花压在车轮下,慢悠悠地向前开,
在海面上,却如行于平路,水滴溅起的冰凉穿不透重力屏障,风却缓缓分流,
仿佛一伸手,便能捞到风里吹来的云。
海与天,还有云...入目皆是海,云却压得很低,浮在水面上,大朵大朵的,像山一样高,却靠在一起,懒洋洋的,一起假装棉花糖。
还有那些紫兰如雾、薄粉霞红、晕开的暖黄...各色暖光落在上面,像糖霜。
而更远更远的远方,万倾光束自云隙中漏下,直射海面,将海天分隔的一线搅得金丝潋滟,
伴着机车嗡鸣,他们慢悠悠地驶向云层深处,驶向阳光落下的地方,
仿佛永不必回头。
*
“呼呼,在病房呆得我都快闷死了。”中原中也伸了个懒腰,躺倒在了沙滩上。
在东京湾绕了一大圈后,他们又回到了海岸,找了个人烟稀少的滩涂,
然后,就像很早很早的曾经一样,一起呆在海边,晒着太阳吹着风。
奶白砂砾细腻而柔软,手指一戳就是一个坑,却是干燥的,沙上散乱放着几包薯片,——是从中原中也机车座箱里拿出来的。
老实说,炫酷座驾里装满了零食,有点令人意外。
“哗啦哗啦——”海浪冲刷近岸的礁石,传来远处一些游人模糊的嬉闹声。
“来点?”撕开包装,中原中也将薯片递过来。
雾岛栗月接住:“嗯...咔吱咔吱,”腮帮子鼓鼓的,乖巧点头,
对上一双无奈的眼眸。
竟似曾相识,
源于这一缕微末的熟悉感,他开始沿着记忆去寻找,
是什么呢?
中也的眼睛、澄澈的碧蓝,亦是其中兀自燃烧的辉光海水?
什么时候,他曾见过这个,与之相似之物?
似有好几次、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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