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抬眼，冷冷地看向东方朔。
罗浮……不，现在或许应该称他为赵公明。
赵公明数十万年的记忆借由建木洞天直接灌入了罗浮的识海，直接将罗浮属于凡人的记忆压制到了最底层。他还记得自己身为“罗浮”时经历过的一切，但那段记忆只有三十多年，太过短暂了，其中也没有太多值得记忆的东西。
这归梧仙岛倒是一处熟悉的所在，这护岛阵法，与当年云霄所画阵图如出一辙。
“东方道友，久见了。”没有了昔日的样貌，没有了昔日的法力，赵公明轻启薄唇，神色间，依稀仍是通天教主座下截教第一仙的风华。而这隔绝音声的护岛阵法，竟然随着他的开口，泛起了阵阵涟漪。
“啧……”东方朔神色复杂，看着空气中无形的涟漪，略带伤感地开口，“当年听闻道友死于陆压道君的‘钉头七箭书’下，我便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够了。”赵公明不悦地打断东方朔的怀古，冷笑不已，“你来此地见我，当然是知道了一些隐秘之事。但有些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这天地之间，可没有一处能让我等畅所欲言之地。”
“道友所言甚是。”东方朔被这般教训也不生气，还是笑得如沐春风，只见他一翻手，掌中便出现一枚笼罩着淡淡云烟的蟠桃，桃身雪白带紫纹，只有尖顶泛红，显然是刚刚成熟就被采摘了。“来见道友我也没带什么礼物，只带了一颗九千年一熟的蟠桃，还请公明道友不要嫌弃。”
东方朔一抬手，那颗蟠桃就直直撞上了护岛屏障。
秦九和石开玉赶到时，刚好见到这一幕。
蟠桃灵气与护岛屏障一对冲，爆发出肉眼可见的冲击波。
“！！！！！”秦九和石开玉想阻止，但一是距离太远，二是桃子是从阵外丢过来的，他们身在阵内，也无从阻止，只能祈祷这归梧仙阁的护岛阵法够强力——白羽织心可不是无知无觉地去闭关，她现在是名义上归梧仙岛的主人，如果阵法出现破损，她将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赵公明微微皱眉，护岛屏障上涟漪又现，那枚蟠桃稳稳地落入他手中，蟠桃与阵法相撞造成的冲击瞬间被消于无形。
“九千年一熟？还差六十年吧。这样的生桃子……”赵公明看了看落入手中的蟠桃，又看向急忙忙跑过来的秦九和石开玉，将桃子丢了过去，“给凡人吃吃还可以。”
秦九懵逼地接了桃子，脑中不停地回荡“九千年一熟”“蟠桃”“生桃子”……
淦！！这可是蟠桃，就算还没怎么熟，效果差点，那也是蟠桃，吃了可以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的九千年紫纹蟠桃啊！
石开玉看秦九盯着蟠桃都呆住了，不动声色地拽了他一把，然后对着赵公明微微拱手：“多谢。”
秦九这时候也明白了，齐恒沙交给他“照看”的这个凡人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干得出把蟠桃随便丢这种事吗？？
于是他也收敛了神色，也对着赵公明道了谢。
赵公明不在意地一挥手，招来了一片明显是法宝的云，视归梧岛护岛屏障如无物，被云托着径直往东去了。
被当成空气的东方朔看着阵法内的秦九和石开玉，伸手对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便也追着赵公明飞走了。
“……”秦九看了看石开玉，又看了看手里的桃子，“这蟠桃，咱俩对半分了？”
“……”石开玉无语了，“来历不明的桃子你也敢吃？你想明白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噢对，还有白羽和老沙，咱们四个人分，每个人得四分之一个天地同寿！……呃，无穷大的四分之一好像也是无穷大，不亏不亏。”秦九根本没听石开玉在说什么，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石开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非常有失风度地翻了个白眼。
齐恒沙仍坐在青阳洞天内品茶，感受苦涩寒凉的茶香一点一点在舌尖蔓开。
比起茶，他更钟爱酒，不论浓烈，酒中总有一种热情。酒酣之际，于碧海万顷中舞剑，锋芒剑意冲霄汉，每每让齐恒沙觉得自己触摸到了那玄之又玄的“道”。
而茶，似乎只适合在静静焚香之时，低眉浅笑之际，为那沉醉权势纷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带来清醒。
齐恒沙原本不需要这样的“清醒”，但是刚刚，他已然答应了白泽。
那么这茶，他不爱喝也得喝。
阳谋与阴谋交杂，血腥与诡诈共污，这就是他即将要走的路。
一杯茶尽，齐恒沙刚想告辞，但神识却察觉储物袋中有一件法宝凭空消失了。
“云诀……赵公明炼制的法宝。”齐恒沙分神查探，略有不解。
在通天教主将那“堆”法宝赠与他后，只要动用神识，就可以窥视到法宝的口诀和来历。这个名为“云诀”的法宝齐恒沙虽然从没有用过，但也用神识细细查探过。
现在在洪荒世界中，能动用这个法宝的人现在除了他，也只有通天教主和赵公明本人。
通天教主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往回拿的道理，那么也只有……赵公明。
“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赵公明，不是魂魄封神，供奉天庭吗？难道他仍然保留着在截教时的记忆？”齐恒沙想得出神，竟直接问出了声。
这样没头没尾的问话如果是对旁人说会显得莫名其妙，但齐恒沙已然完全接受了和白泽说话可以不打铺垫这个设定，反正这位白泽神君，无事不知无事不晓。
“魂魄封神是没错，但在天庭的，只有赵公明一半的元神。”白泽微微笑着，“至于另一半……”
“苏醒了。或者说，回来了。”齐恒沙了然。
对于个中道术秘法，齐恒沙在通天教主赠与的道卷中也了解过一二。
只是直到当下，他才恍然明白，通天教主究竟还是做了两手准备，没有把截教的一线生机压在他一人身上，甚至于……
“甚至于，你的存在只是个吸引三界视线的幌子，通天教主真正托付的、信任的，都另有其人。”白泽神君突然笑得有些恶意。
久等了诸位~新章奉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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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万化参差谁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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