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正午时分,太阳耀眼的金光挥洒天穹,那些还在田地里劳作的人,他们皆是弯腰低头。

秦随愈觉得自己已经热出了幻觉。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流进了眼睛里,**辣的,他只能用粗布衣裳擦拭。手里的镰刀上还沾着烂碎的枝叶,如果不去看他稍显稚嫩的脸,估计没有人会拒绝让他去当帮工打杂。

稻黍割完后,秦随愈直起腰伸展着酸疼的胳膊,他把镰刀丢进一旁的竹篓中。

走在田埂上,秦随愈满脑子只想着吃饭,此时的他怕是连草根都能咽下去。

路上的人多了一些,他们沿着黄尘漫天的道路走在一起,说话声也毫无遮掩,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却见路旁的一个小池塘处围坐着三个人,他们在忙着洗锄头。

秦随愈的到来似乎惊动了他们,待他走近,池塘处传来的闲聊声忽然小了许多,渐渐接近于无声。含杂着复杂和探究的目光直冲秦随愈而来,像数把锋利的剑要在他身上捅出窟窿。

秦随愈自然留意到了这样的目光,但他选择无视。

眼见秦随愈渐渐走远,池塘处,那两人又开始了议论。

“这就走了?”其中一人有些吃惊。

另一人道:“看你那怂样,不就被吓唬了几次,至于吗?”

闻言,那人不说话了。

何大壮却皱眉道:“你们两个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做什么不好偏喜欢嚼舌根,人家小孩自有亲爹来管教,你们来操什么心?”

另外两人自知理亏,皆是静默不言。

这并不是何大壮第一次帮秦随愈说话,何大壮对秦随愈是心存感激的。那天晚上若不是有秦随愈在,何大壮的侄子还不知能不能活。

何大壮犹记,那月正是丰收时节,也是山中匪贼最蠢蠢欲动的时候。

乌云遮月,秦随愈与何卢青在一片漆黑中爬下墙头。

何卢青是个胆小的,夜间的微风也令他觉得害怕。他们把脚步放得很轻,何卢青却差点被石头绊得摔跤。

两人才刚走出几步,秦随愈惊觉路旁有什么东西在向他们缓缓走来。那东西只是在漫无目的地走着,像是在辨认方向。

秦随愈缓缓后退,却不想何卢青被他踩了一脚,吃疼得差点叫出声。

只听那人快走几步,厉声质问:“谁?”

何卢青吃惊不小,刚想开口大叫就被秦随愈扯住衣角,他这才把还未出声的那口气咽了回去。

秦随愈凭直觉带着何卢青转了个弯,他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人已经发现了他与何卢青的存在,他只能尽量把控局面,那人是坏人也无妨,是傻子就更好。

秦随愈沉声问道:“你是官府的人?”

那人果然愣住了,随即他便冷笑出声,好似以为自己发现了新奇的东西而洋洋得意。

原本周围还是漆黑一片,但此时云已散去,月光洒了下来。

一张可怖的刀疤脸显现在秦随愈与何卢青眼前,长着刀疤脸的人也看清了他们。

刀疤脸还在得意着,但何卢青却被吓得不轻,他往后退了退,拉住了秦随愈的衣角。

“小子,看清楚了?我不是官府的人。”那人看着秦随愈二人,眼中凶光毕露,他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骨牌:“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

山匪。

秦随愈听村里老人说过,只有山匪才会在腰间挂骨牌,骨牌代表着土匪们杀的第一个人,杀的人越多,骨牌便越多。秦随愈还听人说,官府是山匪的克星,秦随愈只希望这个原则对所有山匪都是通用的。

土匪从怀中掏出匕首,刀刃映着月光格外亮眼,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不分先后,我和他一起死。”秦随愈表情淡然,又加了一句:“活着也没意思。”

土匪怔住了,何卢青亦然。

土匪反问道:“你说什么?”

“我不想活了。与其被官府的人带走,还不如被你杀了干净。”

土匪更不解了:“官府要抓你?”

“不光是我,还有他。”秦随愈又指了指何卢青:“去年中元节,我和他被官府选为祭神童子,只能在庙里度过余生了。今日官府就要派人来请了,刚才见了你,我还以为你是......”

“算了,你动手吧。”说完,秦随愈隐秘地戳了戳何卢青的胳膊,示意何卢青不要轻举妄动。

土匪一时没反应过来,秦随愈的小动作他也没留意。

土匪思索着,祭神童子上承天命,下接地灵,身上有神佑,轻易杀不得。但这还是次要的,就算他宁愿遭天谴也要杀了这对童子,官府那边该如何应对?日后若是官府寻人,又是一个麻烦。

“你到底杀不杀?”秦随愈直接坐在了地上,脸色淡然。

土匪瞪着秦随愈,好一会儿才放下匕首,咬牙切齿道:“你们走吧。”

何卢青此时也入戏了,闻言便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样,摇头叹气。

“不行!”秦随愈起身,对着土匪就是一番怒斥:“杀人是土匪的职责,你不动手我自己来,快把匕首给我!”

何卢青傻眼了。

土匪比秦随愈还要着急,他欲将匕首藏起,连忙道:“万一官府查到我怎么办!能杀你们的人多的是,你找别人吧。”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僵持到月色忽明忽暗之时,土匪真的以为自己摊上了个麻烦,他现在只想快点脱身。

临走时,土匪用仅剩的自尊恐吓说道:“我要走了,你们最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

“你是个好人。”秦随愈道:“你先等等,我送你一件东西。”

土匪不解,呆愣愣的看着秦随愈。秦随愈弯腰从地里掏了一把泥巴,道:“黑土在神庙中是神圣之物,我送你一把,祝你好运。”

下一秒,土匪眼前一片漆黑。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糊住了,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地。

何卢青见状,不由得向秦随愈竖起拇指:“秦哥做得好!”

土匪这才反应过来,当即破口大骂。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手舞足蹈的疯子。秦随愈与何卢青就在一旁看着,竟觉得失明的土匪有些可爱。过了许久,土匪似乎是累了,歪靠在墙上。就在他挣扎着逃走之时,何大壮被骂声惊动赶了过来。

何大壮疑惑地看着浑身抽搐的土匪,环视一圈后才发现秦随愈二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板之上,见到自家侄儿,何大壮连土匪都没顾上,对着何卢青就是一番说教。

何卢青自是心虚非常,连忙将话题转移,不经意间还给土匪安上了罪名:“壮叔,这土匪还想在我们村偷窃来着......”

土匪怒道:“闭嘴!”

何大壮这才将注意转移到土匪身上,秦随愈把从土匪腰间摘下的骨牌交给了何大壮,何大壮接过后脸色一变。

被土匪叫骂声惊动的人渐渐围了过来,土匪被困在人群之中,骨牌似乎引发了众人的不满,吵闹声一时不可停歇。秦随愈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未参与其中。

忽然间,土匪的那句话穿透了人群的包围,秦随愈就算站得远也能听得清楚。

“小子,我跟你没完!”

众人不知道土匪在叫嚷什么,只觉得吵,便用草团把土匪的嘴堵住了。一片混乱中,秦随愈似乎看见土匪的手费力地在人群中挣扎着,正指向他所在的方向。

秦随愈笑了笑,手中之物冰凉的触感让他突然感觉很冷很冷。

当夜,土匪被一众人等押往县衙。

一日过后,何卢青便因为晚上离家而被自家爹娘教训了一番。

何卢青被训得没有办法,只能爹娘怎么问,他就怎么答。何大壮在一旁听了个明白,便自此对秦随愈另眼相看。

没过多久,秦随愈智胜山匪之事便成了村中众人的饭后闲谈。

池塘旁,何大壮将锄头扛起并与另外两人作别。当他离开池塘时,已看不清秦随愈的身影。

秦随愈走得很快,房舍已隐约可见。远远望去,村中人家屋顶上的烟好似云,越往村中走饭菜的香气便越浓烈。

当他终于走到自己家的院门前时,本想推开木门的手却忽然定住。

院中人说话的声音,秦随愈自然熟悉。

不是村长又该是谁?

思虑片刻之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决定再从后院翻墙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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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月映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