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不认为有什么，但被这么一提，反倒觉得有回避的必要了。
明明是这么想的，他还是冷着张脸说了一句：“不可以？”
路颂时低笑了声：“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你不怕，我会起某些坏心思么？”
南衍舟低眸望着他：“那我让你别看，你会听我的吗？”
路颂时愣了一下。
好像......说的也是。
路颂时忍不住笑了声。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把他说的那么坏。
南衍舟掀衣服的手指微顿，把带有掌温的衣服重新放回臂弯里：“我出去换。”
路颂时温和道：“别误会，我倒是无所谓，我只是担心南老师会介意。”
火堆上跃起的一蓬光晕在他眸里融成了清澈的错影，和笑意杂糅在了一起。
......让他看起来非常诚恳真挚。
南衍舟无意识捻了下衣服：“我不在意这些。”
路颂时：“那请便。”
得到了应允，在他面前换衣服这件事就是合乎情理、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南衍舟没来由松了口气。
瘦长的手指重新搭在了衣角，指尖的热度在腰上反复回流。
口上说着无所谓，路颂时还是垂下了眼，保持了基本的礼节。
他开始考虑起这一期的综艺。
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这期综艺似乎特别钟于制造意外事故，而且这事故还挺有意思，虽然表面上看着凶险万分，他们却能次次侥幸脱逃。
这“蹊跷”有些太明显了。
不过如果不危及性命，这些蹊跷可以暂且不论。
但还有一件事他比较在意......
砰。
突然响起的细微声响让路颂时分了心。
他掀起眼皮，朝声源处看过去。
南衍舟已经脱去了之前的衣服。
细窄的腰线露了出来，紧致的肌肉覆在骨骼上，蒙着一层薄而细密的汗，腰腹间的肌理更优越，斜入胯骨。
他低着头松松套上衬衣，把衣角咬在雪齿之中，无意识吞咽一下，颈部覆着的青色筋脉也随之微动。
清瘦的手指微转，咔嗒一声，皮带扣清脆落锁。
路颂时眸子微微放大：“......”
一秒仿佛被无限抻长，聒噪的噼啪声变成了背景音，外边苍茫肃杀的雪原仿佛都静止了。
察觉到目光，南衍舟突然抬起眼，对上了他的视线：“有什么事吗？”
微湿的衣角从口中掉下。
路颂时：“......没什么。”
南衍舟继续低头整理衣服，腰窝在松松垮垮的衣服下又露了出来。
脸上攀起燥热的温度，路颂时倏地垂下眼，低低换了口气，白净的耳朵尖慢慢变红。
......他有点后悔了。
不该让他在这里换的。
·
“这综艺能不能干点人事，刚开始就又是坠机又是雪崩的。怎么着，不把嘉宾当人呗。”
“你们知道我搁哪醒的不？七尺厚的雪里！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已经在阴曹地府了，差点没把我吓死......”
絮絮叨叨的抱怨声由远到近。
“等等，你们看那山洞里是不是有火光？”
过了几分钟，花贝和其余的嘉宾灰头土脸地站在了洞穴门口。
他们的衣服被脏冷的雪洇湿，拓染开斑驳不一的深色块迹。
因为长时间处于极冷的状态下，冷气掠攫了身上的温度，他们腘窝僵直、唇色苍白，甚至薄弱的眼部皮肤出现了绛紫的瘀痕。
花贝见到路颂时，一脸兴奋：“太好了，你没死！”
路颂时：“......嗯，真是句人话。”
中年男人看到擦掉了唇彩的南衍舟，顿时一脸被欺骗的愤恨：“你怎么是个男的？”
南衍舟懒得理他。
中年男人气得跳脚：“你是女的不理我就算了，你是男的还不理我？”
花贝：“大哥，我寻思他也没说自己是女的啊。”
中年男人哽了下：“那他干嘛穿裙子，还涂口红！”
花贝白了他一眼：“你要乐意你也可以穿。”
中年男人老脸一红：“我才不喜欢穿！”
花贝：“......”
路颂时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你们过来的时候见到那几个攀岩队的人了吗？”
花贝摇了摇头：“没有，我和他们都晕在一个地方，醒来就找过来了。那些攀岩队的应该等会也会找到这里，这地方还挺显眼的。”
路颂时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其他人奔逃了一路，都饿得胃都在灼烧，转头就在行李箱里找东西吃。
空旷的雪野寂静无声，雪峰似长林。洞穴口吹卷进来的风吹着尖啸的长哨。
路颂时忽然伸出手戳了戳南衍舟的掌心：“我有点饿了，南老师，有吃的吗？”
南衍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随手扔过一个面包给他，全程没有看过他一眼。
路颂时无奈地笑了笑，耸了耸肩，拆开包装袋吃了起来。
花贝套上了厚一点的衣服，凑在火堆上烘烤着身子：“这么久都没来，那群攀岩队的不会死了吧？”
路颂时咬下一口面包，含糊道：“不会，线索不会那么快死的。”
花贝放心了：“那就好。”
夜色像是襁褓般笼罩着雪原。
呼啸的风仿佛蓄势待发的野兽，蛰伏在洞口张牙舞爪。听久了，恍惚变成了一首摇篮曲，催人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鞋底嵌进厚雪里的嘎吱声交叠着传来过来。
路颂时警惕地抬眸望了过去。
花贝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谁啊？”
路颂时松了口气：“攀岩队的。”
只见一群衣衫破败的人佝偻着背，顶着蒙蒙雪雾走了进来，灰败的眼神在看到火光的一瞬重新燃起了希冀。
先前看到的虚弱女人更加颓败了，她小声地问：“我们可以在这里待会儿吗？”
路颂时颌首：“当然可以。”
这群攀岩队之前就一副绝望的样子，这次更是透着一股浓重的颓丧感。
每个人的眼圈都红肿不堪，眼皮像颗坚实的核壳裹住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球。
路颂时问：“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声问询彻底冲垮了虚弱女人的壁垒。
她潸然落泪，哽咽道：“我丈夫死了，他是为了保护我呜呜呜......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他......”
她说话断断续续，充斥着绝望，后来她哽咽得都说不出话了。
其他队员接过话头：“她叫苏雪，她和我们的兄弟左逸结婚好几年了。这次来攀岩也是为了增加感情，没想到发生了意外，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被困在雪山了。”
队员声线颤抖：“后来听到了声音，以为有人来救我们，我们就过去找你们了。后来你们也知道，碰上了雪崩，左逸没能活下来。”
路颂时蹙眉：“你们亲眼看到他死了？”
队员竭力克制着情绪回道：“对，我们合伙把他埋葬了。”
细细的呜咽响了起来，在这种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花贝安抚道：“节哀。”
闷闷的哭泣交叠在一起，不断侵蚀着人的理智。
逼仄潮湿的洞穴像是在雪原里的壁垒，在几百里内圈出了一方安全之地。炭黑火柴上跳跃的火舌像是航海迷途上绝境逢生的灯塔。
哭声不知道维持了多久。
久到路颂时都觉得自己隐约睡了一觉。
嘎吱嘎吱——
又是一阵踩踏雪层的声音。
南衍舟本来就清醒得很，他第一个听见了声音。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过神。
半分钟后，一个脸上血痕交错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他见到苏雪便吐出一口长气，然后像是再也维持不了力气，直直跪在了地上。
他对着苏雪露出了虚弱的笑容，温隽的脸上血肉模糊。
苏雪蓦地睁大了眼睛，发出了惊悚的尖叫：“你、你是谁？左逸明明已经——”
苏雪：左逸明明已经嗝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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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你是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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