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承受不起失去的代价,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守护,所以即便心里清楚很可能是陷阱,陆南风还是单枪匹马的去了。
磨盘山在京城西郊差不多六七里的地方,若是马不停蹄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但即便如此陆南风到山脚下的时候却已经是日落时分。
天边的夕阳残红如血,若是往日大抵叶七会说好美,可惜,今日叶七不在身边陆南风也根本没这心思去看什么夕阳。
他急匆匆下了马就往密林深处走,之前传回来的消息是叶七在山顶,所以陆南风一刻也不犹豫的往山上走去。
林子很密上山的路不好走,即便是陆南风这样有功夫在身上的青壮男子,走上山顶也用了差多一个时辰,穿过那些碍事挡光的树,当眼前一片霍亮的时候陆南风才发现今夜的月色很亮,山顶空旷,除了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影之外都是没看见旁的人。
只不过,没看见不代表就真的没有,他微微侧头朝自己身后刚刚走出来的地方瞥了一眼,貌似不经意的回头,貌似不经意的牵动了一下唇角,随即他将目光落在前面那人的身上,“阁下说的我已做到,所以,叶七到底在何处?”
“陆少侠的耐心可真差,”那人缓缓的转过身,月光下,一张白皙干净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意,“我是说会告诉你她的下落,不过,陆少侠难道就不该先拿出些诚意才对嘛。”
“你是在找这个,”陆南风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那是他和叶七找到却一直没打开的东西,叶七说先放在他这里,于是他便一直收到现在。
“陆少侠可真会开玩笑,”顾言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似乎只是在和朋友聊天一般,“这兵符我们虽是想要,但我们更想要的是那张地图,陆少侠避重就轻的拿这么个东西来打发我,难道就不怕我一不高兴拉着叶姑娘从这里跳下去。”
他死无所谓,左右这条命也已经快烂透了,但他不相信那些心里还存着些许温暖和希望的人愿意同他一起死,他身后就是万丈悬崖,没有退路就是他的退路。
“什么地图?”陆南风的眸色闪了下,随即恢复如常,“我们手里没有地图,只有这个,若是想要,给你便是。”
“没有?”顾言轻声重复,他将一只手伸展到自己的眼前,翻来覆去的细细看着,似乎那不是一只手,而是什么精美的物件仔细的欣赏着,“我以为,像您这样的少侠从不撒谎,怎么心爱的人不想要了?”
虽然话说的云淡风轻,但还是让陆南风皱起了眉头,“所以,只要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就能放过叶七。”
“自然,”顾言毫不犹豫的应承,“只要陆少侠肯将东西交出来,叶姑娘自然会没事。”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陆南风只是忽然沉静下来跟顾言如闲聊一般的谈着条件,起初顾言还耐着性子,后来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抹狠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顾言狞笑道,“看来,陆少侠是真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陆南风身后的灌木从里传来一阵异动,那是有人靠近的声音,并且人数还不少,陆南风先是皱了皱眉,随即眉梢却是不露痕迹的微扬了起来,“顾大人这是没耐心了?
”
说话间,陆南风身后的灌木从里走出好多人,黑衣蒙面,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亮闪闪的钢刀。
初见之下顾言笑的得意,“陆少侠,你觉得将你约到此处,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陆南风也笑了一下,他向后退了半步,身体向后微扬,“顾大人说的是,这种时候,怎么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
顾言愕然,就在他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身后的天空忽然响起一上烟火炸裂的声音,一个相当明亮的光点在漆黑的夜空中闪了一下,随即飘散在空气里,只留下淡淡的火药燃烧后的气味。
看见了这一闪而过的烟火,陆南风彻底放松下来,似乎身后的那些黑衣人都不再算是威胁,对于陆南风态度上的转变,顾言最初是不解随即明白过来,“你们将她救出来了?”
陆南风不置可否,只是静静的看着顾言,而更离谱的是出现在陆南风身后的那群黑衣人,按理说他们是顾言的人,如今顾言落了下风,他们应该群起而攻之一举将陆南风拿下才对,可是他们不止没对陆南风出手,他们甚至连动都没动。
刚刚从树丛里出来的时候什么样,现在他们还是什么,就好像他们的出现就是为了来给陆南风和当个背景。
事到如今顾言自然也看明白了,他只是不懂,“用她的命赌,你就不怕?”
“怕,”陆南风到是坦诚,就算此刻他依旧心里没底,在亲眼看见叶七站在自己面前之前,他的心只会悬着,没办法这丫头太有主意,她觉得的事儿很难被改变。
“我是算漏了什么?”顾言换了话题,他是输了,但却不知输在何处。他派人找到了罗秀的人,以此为胁罗秀不可能不从,刑部里外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无风谷的暗卫就算是左府亲卫也不可能潜进去发现叶七的行踪,所以他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究竟是何处出了纰漏?
“从你算计着带她们进入卷宗库,回来叶七就跟我说事情不对。”
“何处不对?”
“她说卷宗库虽然看似整洁有序,但其实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当年案子的卷子,甚至可能都不会找到罗家案的卷宗,再浩如烟海也该有序,但那个卷宗库看似有序,其实却缺了很多。”
“不可能!”顾言眉头紧锁,“卷宗库……”
“卷宗库不止缺了当年的,还有很多别的,”陆南风替他将话说了出来,随即话锋一转,道,“那又如何,她说,只要找不出当年的那份卷宗,那这件事多半就是被人做了手脚。”
顾言想问为何,但转念又觉得,事到如今什么缘由又有什么区别,他惨然一笑,看向陆南风道,“好个刚过及笄的小丫头,没想到,我谋事这多年,今日却栽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
“她也这么说,”陆南风笑了一下,不过与顾言的落索不同,陆南风的笑十分苦涩,这么长的一段日子,他几乎天天日日都与叶七在一起,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看不清这丫头,“她说,‘小丫头’这三个字,就是她最大的胜算。”
“胜算?!”顾言张狂的大笑,“你以为这样你们就算赢了?”
对于顾言忽然的癫狂陆南风有些拿不准主意,他冷冷看着顾言一步步后退,退至悬崖的边缘再无他路,“知道我为什么选了此处,”顾言看向陆南风的眼神闪烁不定,“你们以为解决那些废物将我围困于此,我就乖乖就范!”
他的冷静让陆南风有些意外,等到陆南风反应过来顾言已经翻身越出悬崖,此处立壁千尺,下面只有密林,从这里跳下去怎么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陆南风紧追了两步,堪堪似能拉回顾言,但那也只是徒劳挣扎罢了,好在陆南风身后有个黑衣人也是眼疾手快,就在陆南风身形动时他也同时向前而去,陆南风想要拉住顾言而他是想阻止陆南风,万幸虽然陆南风没得手他却及时拉住了陆南风,“你疯了!”
那口气似乎是训惯了的,陆南风几乎是机械性的停住了脚步,然后乖乖站在了原地。
伸手拉住他的黑人伸手拽下自己脸上的黑巾,一边皱眉道,“你不要命了?难怪师父说让我们好好看着你,我要不拉住你,你还打算陪他下去怎得!”
“没有。”陆南风毕恭毕敬的低头颔首,礼数周祥,“今日多亏众位师兄帮忙,南风感激不尽。”
“算了,莫说这些。”黑衣人转头朝山崖下望了望,接着转回头对陆南风道,“此次我们下山的时日也不短了,还出来了这么多人,山上我也不放心,今日过后我们几个就先回去了。”
“有劳师兄了,”陆南风朝黑衣人身后的众人又是一躬身,“此次若非众位师兄相助,叶七她……”
“哎,”黑一人轻叹了一声,目光诚恳的看着陆南风,“若是没有那丫头的安危,你怕是永远都不会向我们这些师兄开口吧。”
“我……”陆南风愣了一下。他的事自然不能将旁人拖累下水,这是道义也是是原则,若非叶七说他们人手太少实在分身乏术,他怎么也不会写信回无咎峰求援。
“师弟,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师父也曾说过,咱们是一家人,”黑衣人面色上有些不悦的神情,但到底还是压了下去,“可是你自己想想,从小到大,何时将我们真的当成过家人。”
陆南风自愧,他虽与众位师兄都亲厚,但也确实有意疏离,在遇到叶七之前他的心里只有恨没有其他,他总觉得只要不那么亲近离别是就不会那么苦。
“师弟,你何时才能学会放开。”黑衣人长叹一声,随即转身朝还站在不远处的一众人挥了挥手,“今日我们便回无咎峰了,剩下的事自有远中元申他们在,你既然已经破了例,便就放下吧,这世间,一个人独活,累。”
这话他说的不急不慢,最后的话音消失在树丛里,陆南风目光停留在那已没了半分人影的树丛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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