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将破庙的残垣断壁染成暗红色。楚湘半跪在腐朽的蒲团上,紫渊剑横于膝前,剑身上缠绕的银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庙外狼嚎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而庙内只有莫情急促的喘息声——她正用天音谷秘法为林殇接续被蛊毒腐蚀的双腿。
"二十年前那对叛徒......"莫情突然咳出一口金血,指尖凝结的冰晶琴弦忽明忽暗,"偷走刚诞生的双子......"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被七根银线贯穿的九头蛇胎记,"你继承魔君血脉,我承载天音灵韵......"
楚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刻痕——那是父亲教他剑法时刻下的"守"字。刻痕中渗出丝丝紫气,与缠绕剑身的银弦交织,形成奇特的灰蓝色光晕。他抬头看向莫情,发现她的银白眼瞳正在褪色,逐渐变成与自己相似的深褐色。
"我们......是亲姐弟?"楚湘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莫情尚未回答,庙门突然爆裂!木屑纷飞中,三头通体漆黑的巨狼扑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莫情流出的金血。更可怕的是,这些狼的额头上都嵌着半张人脸——正是被魔尊炼化的前三个容器!
"这么快就追来了......"莫情猛地扯断一根银弦,金血喷涌而出,"听着,当它们第三次扑击时,你同时运转琴剑——"
楚湘不等她说完,紫渊剑已然出鞘。剑锋划过第一头魔狼的咽喉,却像砍在虚影上般毫无阻力。魔狼化作黑雾消散,又在庙角重组。第二头魔狼趁机扑向莫情,被她用冰晶琴弦绞住前爪,却见狼头上的人脸突然睁开双眼,射出两道血光!
"小心!"楚湘旋身挡在莫情面前,紫渊剑绽开七朵剑花。血光被剑气击偏,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在墙上腐蚀出两个深坑。
魔狼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第三头狼从阴影中突袭。楚湘感到背后一凉,五道爪痕已撕裂衣衫。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丹田内的九幽琴突然自主震颤,七根琴弦的虚影透体而出!
"就是现在!"莫情将染血的银弦抛向空中。
楚湘福至心灵,紫渊剑划出一道玄妙轨迹,剑锋精准穿过下落的银弦。琴剑相触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剑身上的"守"字突然脱离剑体,化作紫色符文悬浮空中;而七根琴弦虚影则交织成北斗七星阵图。
"铮——"
清越的颤音响彻破庙,音波与剑气完美融合,形成一张蓝灰色光网。三头魔狼被光网笼罩,发出凄厉哀嚎。就在楚湘以为胜券在握时,光网触及莫情的瞬间突然转向——她怀中掉出一幅画像,画中柳心婵正在幽冥海底弹奏只剩一根弦的九幽琴!
"娘?!"
楚湘心神剧震,琴剑合击之术顿时出现破绽。一头魔狼趁机突破光网,利爪直取他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莫情扑过来用身体挡下这一击,肩膀被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看......画......背面......"她将染血的画像塞给楚湘。
楚湘翻转画像,背面是用金血写就的密文:「双月同天时,琴剑合鸣日,紫渊断处即生路」。还未等他参透其中玄机,三头魔狼已呈品字形围拢,狼头上的人脸同时念诵起晦涩咒语。
地面突然渗出粘稠黑血,无数苍白手臂破土而出!最可怕的是,这些手臂掌心都睁着竖瞳,与楚湘魔化时的眼睛一模一样。
"容器共鸣......"莫情艰难地支起身子,"它们在召唤你体内的魔君血脉......"
楚湘感到心口胎记灼热如烙铁,左眼再次变成竖瞳。紫渊剑剧烈震颤,剑身上的银弦一根根崩断。当第六根弦断裂时,他忽然明悟画像背面的提示——"紫渊断处"不是指剑断,而是父亲缺失的三指!
"莫情!"他一把扯过少女,"天音锁魂针还能用吗?"
莫情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扯断自己锁骨下的七根银线。金血喷涌中,七根银线如活物般缠绕上紫渊剑,恰好补全了剑柄处因父亲断指而缺失的三道纹路。
剑身大放光明,浮现出完整的「紫渊心经」铭文。楚湘脑海中响起父亲的声音:"以身祭剑非正道,琴心剑魄方为真——"
最后一只魔狼扑来的瞬间,楚湘做了一件违背所有剑修常识的事——他松开紫渊剑,双手虚按,左手结剑印,右手作抚琴状。悬浮的紫渊剑与虚化的九幽琴竟形成共鸣,剑气音波交织成螺旋风暴!
魔狼在风暴中灰飞烟灭,但楚湘的危机才刚刚开始。他体内的魔君血脉被彻底激活,皮肤下浮现出黑色咒纹。更可怕的是,心口胎记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只漆黑的利爪正从他自己体内缓缓伸出!
"封印......要破了......"莫情绝望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魔爪即将完全挣脱的刹那,画像上的柳心婵突然眨了眨眼。楚湘怀中的青鸾佩自动飞起,玉佩上的青鸾双目射出金光,与紫渊剑的紫气、九幽琴的银芒交织成三色锁链,将魔爪硬生生拽回体内。
"啊!"楚湘跪地惨叫,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被重新封印。当他再次抬头时,左眼已恢复正常,但瞳孔深处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金线。
破庙突然安静得可怕。三头魔狼化作的黑气并未消散,而是在地面形成三个旋转的漩涡。每个漩涡中都浮现出一段记忆碎片:
第一个漩涡展现幽冥海底——柳心婵弹奏的单弦九幽琴突然断弦,楚宁枫的紫渊剑应声而裂;
第二个漩涡显示剑阁禁地——七长老将一枚青鸾佩交给年轻的楚宁枫;
第三个漩涡映出天音谷——婴儿啼哭中,魔尊面具被鲜血染红......
"这是......"楚湘刚要触碰漩涡,三个画面突然炸裂。黑气凝聚成魔尊的虚影,却不再攻击,而是伸手做出邀请姿势:"第九容器,该归位了。"
紫渊剑突然自主飞起,剑尖直指魔尊咽喉,却在最后一寸硬生生停住——剑柄上的"守"字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强光。楚湘震惊地发现,这柄剑竟在哭泣!紫色的泪珠从剑锷处滚落,落地化作朵朵紫薇花。
"爹......"他握住颤抖的剑柄,感受到其中封印的父爱。
魔尊虚影发出恼怒的冷哼,突然转向莫情:"镇魔锁,你还要违抗天命多久?"虚影抬手,莫情立刻痛苦地蜷缩起来——她锁骨下的九头蛇胎记正在吞噬银线!
楚湘不假思索地一剑斩向虚影。这一剑毫无章法,却因灌注了琴剑共鸣之力,竟将虚影一分为二。魔尊消散前露出诡异的微笑:"我在剑阁等你......"
危机暂解,楚湘转身查看莫情的伤势,却见她正用金血在地上绘制复杂阵图。阵图中央是相互咬合的九头蛇与青鸾图案,与两人胎记完全吻合。
"听着......"莫情气若游丝,"魔尊在剑阁......有内应......"她突然抓住楚湘的手按在阵图上,"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银白眼瞳突然变成镜面,映照出楚湘体内——在那片混沌的灵海中,除了悬浮的九幽琴与紫渊剑,竟然还蜷缩着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与楚湘容貌相同,正被九条锁链禁锢,其中六条已经断裂。
"这是......"
"你缺失的那一魂。"莫情的声音越来越弱,"也是......魔君本源......"
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隐约可见剑阁制式长剑的反光。莫情用最后力气推了楚湘一把:"从后窗走......带着画像和青鸾佩......去剑阁找云......"
"云什么?云清瑶?"楚湘想起水中倒影的警告,"还是七长老云......"
莫情已经无法回答。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银白眼瞳逐渐被九头蛇纹覆盖。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斩杀的魔狼黑气正从她伤口钻入!
楚湘面临艰难抉择:是留下救莫情,还是趁剑阁之人未到前独自逃离?紫渊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尖指向后窗方向——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串紫色脚印,正是父亲最擅长的"紫薇步"痕迹。
当第一柄剑阁制式长剑刺破庙门时,楚湘咬牙抱起莫情跃出后窗。就在他落地的瞬间,整座破庙被金色剑光吞没。余光中,他看见为首的剑阁弟子袖口绣着小小的铃铛图案......
夜色掩护下,楚湘沿着紫色脚印狂奔。怀中的莫情越来越轻,最后竟化作一团银光没入他心口胎记。九幽琴自动奏响《固心培元曲》,而紫渊剑则指引着通往剑阁的隐秘小路。
当黎明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楚湘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七十二座剑峰如利剑直插云霄,那里有父亲的嘱托、母亲的线索,以及关于自己身世的终极答案。
他握紧青鸾佩,玉佩突然发热变形,化作一枚剑阁弟子令。令牌背面刻着两个小字:「云笙」——这正是七长老的名讳,也是莫情未能说完的关键名字!
悬崖下方传来追兵的呼喝声。楚湘深吸一口气,将画像与弟子令贴身收好。就在他准备纵身跃下悬崖时,紫渊剑突然横在身前,剑身映出他背后——晨光中的影子,竟然比他本人多了一对漆黑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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