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身中妖毒

“哦?一只蝶妖?”指挥使若有所思。

司空应是。

他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拿我的牌子去摘星楼请人。圣人眼下最关心的便是捉妖之事,摘星楼不会在此时横加为难。”

说完,摘下腰牌扔了过去,司空接过牌子往宫里赶去。

南苑之中,身中妖毒的二人被并排安置在两张简陋的小床上,燕山的面色已经深到发褐,一旁的少女却还是微黄,甚至隐约有点变淡。

朱炎站在中间,手上执笔纸,听人将二人的情况一一报与他,再记到纸上。

“病人脉象散乱,面色发褐。”

“病人脉象沉浮不定。”

少女闭着眼睛听着周围的声音,其实她早就醒了,但她双目实在沉重得很,身上也没什么气力。

就在她缓过来些,正准备睁眼的时候,她听到有人提出疑问。

“为何燕山与这女子同时中毒,症状却相差这么多?”

提问的是个小童,闻言,她便没有继续动作。

之后,她感觉有人上前来,压了压自己的下巴,又掀开自己的眼皮。

她害怕。

似乎从她在流光阁醒来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生活里除了害怕,便不再有其他。

但她又想起晕倒前的下午,还与两个少年一道逛街,有说有笑。

这样想着,好像又不那么可怕了。

昏暗的光映入眼帘,她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眼前,她能感觉出来,那是停留在自己眼上的那双手的主人。

可是,屋内的灯光为什么这么暗,叫她什么都看不清?还未待她转向往其他方向看看,那双手就急速收回去了。

“病体不一样,症状不同,也很正常。况且,即便是同一个人,两次中了同一种毒,症状也不定相同。”

她听出来了,是昨天的那人,当时指挥使唤他,朱炎。

朱炎站在少女身旁,一脸从容地诊着她的脉,实则心潮澎湃,激动异常。

他在悬镜司十余年,凡他经手,不论活的死的,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但像她这样有意思的脉象,还是头一个。

正常人若中了毒,不是死脉,也近似死脉,但她脉象平稳,间或沉浮不定,其后又归于平稳,再转至不定。

尽管确定过这女子并非妖类,他心中还是无数次生出疑惑,是不是,自己判断有误?

可不管再诊几次,都诊不出妖的脉象。

忽然,他看到少女的右手略微抖动了一下。

“你醒了?”他问道。

彼时少女正在为自己方才的手痒懊恼,却也不得不回应道:“是的。”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

“人醒了吗?”

屋中的人纷纷抬起头望去,见司空跟在一身穿深灰色道袍的人身后,心下顿时了然,这是摘星楼的人。

那位道长开口,“只留一位会医的,其他人都出去。”

是以,只有朱炎留了下来,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悬镜司的夜晚寂静无声,深秋时节无虫鸣,可就连鸟叫也不曾有一声。

众人在外面候了半个时辰,无聊地都要打起瞌睡了。

“啊!”

突然屋内传出男子的一声惊叫,将这一窝瞌睡虫吓得差点魂飞。

紧接着,门从里面打开了,道长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个紫金葫芦。

“告诉你们指挥使,妖毒已解,贫道先行一步。”

司空着急进去看人,随意寒暄两句,招个小童,吩咐他将人送出去。

甫一进入屋内,一股清甜的香味混杂着血腥气,丝丝入鼻。

燕山哼哼唧唧地呼痛,他着眼望去,便见小少年脖间横着一条细细的伤口,朱炎正替燕山上药。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少女,她面色惨白地躺在那儿,一双眼睛盈盈如水般地看着他,脖子上赫然一条鲜红的伤口,就像雪中平白生出一枝红梅。

他记得,好像人送来时,没有这道伤。

“老朱,毒解了?这伤?”少年犹豫着问道。

朱炎身后是满地染了黑血的纱布,他拿起旁边的瓶子,将白色的粉末洒在燕山伤口上,密密一层。

然后回道:“那道士割的,说是解毒。”

他其实没有将整个过程全告诉司空,因为这过程实在太令他惊奇了。

人妖维持了近百年的和平,自他习医以来,从未经手过中了妖毒的人,即便曾经碰到一两回,也都是已经凉透的,像今日这种经历便是百年一遇。

那道士是先给这少女解的毒。

他让她服下一颗丹药,然后以匕首割开喉中,从她伤口处流出的血竟是无色的。

那道士见到这一幕显然也有些惊慌,但只慌了一瞬,他便立即取下腰间葫芦,将这些如流水般溢出的血收入囊中,那流水慢慢恢复血色,直至变红,他才收手。

道士郑重把葫芦放置一旁,然后如法炮制,替旁边昏迷的燕山解毒。

可惜那倒霉小子昏迷不醒,白挨了几针,将将转醒,猝不及防又被割了一刀,是以才发出方才杀猪般的嚎叫。

“人没事了吧?”他站在燕山床边,同朱炎问情况,眼睛却是瞟向另一边。

那头,少女依旧还在望着他。

那道士割开燕山的喉咙,看了一眼汩汩往外冒的黑血,转脸就走了,留下朱炎收拾这烂摊子。

他动作利落,收拾起那些瓶瓶罐罐,一拍燕山的肩膀,道:“毒解了,休息休息,睡一觉,明天起来还是条汉子。”

燕山慢慢从病床上起来,龇牙咧嘴地骂他,“朱大哥坏,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便罢了,对小娘子你也好意思这般么!”

闻言,男子回身看了一眼还躺着的少女,义正言辞道:“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

“男人和女人?”燕山抢着接道。

他瞥他一眼,不疾不徐道:“活人,和死人!”

燕山悻悻,这位大哥,还真是冷漠无情呢!

司空扶着他,二人齐齐望向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少女。

“小娘子,你怎么样了?可能自己起身?”

还不待她回答燕山的问题,朱炎语气冷漠接道:“她还不能走,她眼睛看不见了!”

看不见了?

二人向少女投去震惊的目光。

司空这才了然,原来方才一直注视着自己的那道目光,只是循声而来。

她心中亦是讶然,那位医师一早便知道了呀。

听了这话,燕山心里真切着急了,分明两人一起中的妖毒,怎么她就如此严重呢。

“啊!小娘子的眼睛那样好看,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说着,他又有些愤愤地问道:“是不是方才那臭道士弄的?摘星楼一向跟我们不合,怎么这回就这么好心,还特意跑来帮我们解毒?”

朱炎不好回答他这问题,人这回确实是好心来帮忙的,但也确实没空手回去,临走的时候还带了点儿新鲜现接的血。

司空开口道:“涉及圣人的大事,不可妄言!”

“要是真能让他们拿点儿解药过来就好了,下回也不用亲自过来了!”

朱炎也整理好了药箱,他将门外的小童唤进来,让他们把自己理好的东西归类了去,然后走到她身旁察看了一番。

“现在感觉如何?可有胸闷气短,喘不上气?”

她声音细微,却有力,“没有。”

他嘴角轻轻佻动,好,很好,实在是好极了。

这两日,自从遇见她,他的心绪已经频繁波动数次。像现在这般,脸色苍白,脉搏却比燕山还要强劲,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过去所学的如今在她身上竟都不管用了。

司空看着朱炎端过一盏灯烛,放在少女眼前。

“那现在呢,能看见了吗?”

她能感觉到有热气靠近,左右搜寻,可也只能看到零星的斑点。

她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能。”

“那你先回去吧,明日再说。”

他下了逐客令,等在一旁的两人积极上前。

“那我们送你回去可好,纤凝?”

纤凝?

“纤凝?”燕山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

朱炎也略微讶异,司空这小子还能空口起名?可真行,把仁老头儿信口胡诌那套学了个十成十。

床上女子心中也有几分明了,今日那妖看上去像是认识自己,她唤自己纤凝,那很可能真就是自己的名字。

“纤凝!”少女眼神空洞,轻唤出口。

朱炎和燕山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或多或少看到了些许的不可置信。

不是,这么随意?

司空没有解释,纤凝也没有多言。

令二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事儿第二日就变成了一桩笑谈。

次日大早,两个大男人鬼鬼祟祟地徘徊在纤凝门前。

她本是不敢开门的,但一想,这里是悬镜司,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便起身,在脑海中回想着这间屋子的模样,摸索着开了门。

“门外有人吗?”

司空与燕山见女子出来,连忙上前。

“你醒了?”。

燕山兴冲冲接道:“纤凝,我们来接你去吃饭。”

她恍然大悟,这二人定是担忧自己行动不便,但又不知自己睡着还是醒了。

“那我们走吧!”她回道。

话刚说完,手中忽然被塞了个东西。

“你将布条拿在手里,我牵着另一端,若有阻碍我会提醒你的。”

男子声音温润,纤凝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

他说话时,定是用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认真看着自己,像昨夜那样。

“多谢两位大人!”

燕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噗嗤笑出声,不慎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又疼得连连吸气。

捂着脖子说道:“纤凝不必叫我什么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燕山!至于你身旁这位大人,他姓司空。”

纤凝嘴角微扬,“好,燕山,司空大人。”

燕山一脸看好事地拿眼神直瞟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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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妖王
连载中度鱼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