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家里的电视正在播《大明王朝1566》,陈慧柔洗完澡出来见余希柠房门关着,问余序洲:“怎么把门关上了?”
“她在抄笔记,我这看电视怕影响到她,就把门关了。”
“你把门关了我还怎么看她是不是在学习,看电视去卧室看,别在外面。”
说完,陈慧柔拿起遥控就把电视给关了。
“你——”
余序洲都还没来得及补一句,房间里的电视没这个台。
余希柠正抄着笔记,房门一下被推开,因为门锁有些老旧,锁舌还未完全收回就被陈慧柔推开,发出的碰撞声响把她吓了一跳。
“妈,你进来怎么都不先敲门的。”
“你在做什么亏心事吗?不然怎么还需要敲门。”陈慧柔凑近了看余希柠正在写什么,“这是屿沉的笔记?字挺好看的。”
余希柠闷声“嗯”了下。
陈慧柔没察觉到余希柠的情绪,叮嘱道:“别光抄,要理解,学霸笔记都在这了,别抄完了还考那么少的分。”
余希柠捏紧了手中的笔,没吭声。
新学期开始,班里的座位做了些调动,按照成绩高低进行安排,余希柠被安排在了中间位置,同桌是林烜,男生,数理生成绩不错,语文和英语吊车尾。和余希柠是互补的类型,班主任有意让这俩人在学习上帮助对方,取长补短。
谁曾想,这俩小魔王混到一块,学习不见得有帮助,其他方面倒逐渐一致。余希柠性子本来就跳脱,从小调皮好玩,也就是大人面前装装乖,老师眼皮子底下规矩些。
上了初中,没当班干部,余希柠也就没了那份自律的劲,再加上成绩一般,根本不是老师重点关注对象。寒假因为成绩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拿到林屿沉的笔记后也确实紧了几天的弦,脑海里想象过开学奋起直追,成绩重新回到班级前列的画面。
但现实是,遇到林烜这个同桌,余希柠一下被打回原形。
“学习太没意思了,我刚买了套《神雕侠侣》,你要不要看?就电视上在播的杨过和小龙女,你看了没?”
后来余希柠仔细回忆过,她看小说的启蒙应该就是来自林烜那套《神雕侠侣》至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晚饭后余序洲打开电视,频道正在播苏有朋、贾静雯版的《倚天屠龙记》,余希柠端着饭碗也跑出来看,故意吃得很慢就为了多看十分钟电视。
因为武侠,父女俩还多了话题交流。
余序洲也爱看武侠片,百看不厌的那种,对金庸手底下刻画的人物从性格到门派再到独门武功,都非常清楚。
余希柠问什么,他都能回答出来,一时间爸爸成了她追捧的对象,而只会让她学习、考高分的妈妈则被抛在了后面。
周末,陈敬涛带着陈梓钰来陈慧柔家吃饭,陈梓钰六月就要参加高考了,原本王君都不同意陈敬涛带她来,是陈敬涛心疼女儿学习学得太紧迫,想让她放松些,也念着她有段时间没跟余希柠见面了。
饭后陈梓钰和余希柠回房间,陈敬涛扫了眼关上的房门,放下手里筷子。
“上周六一,我看到希柠在校道上和同学追逐打闹,手里挤满了那种白色泡沫。后来我和她班主任交流了一下,班主任反馈她上课不集中精神,跟同学传纸条说悄悄话,还看小说。这些你们当家长的知不知道?”
陈慧柔一颗心忽的往下坠,茫然地和余序洲对视了一眼:“我不知道啊,她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异常,晚饭后练了会琴就回房写作业了,我看着她在学习的。”
“班主任不会乱说,希柠的学习态度啊,你们要多关注,要严格一些,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放任着来。”
陈敬涛反复强调初中阶段的重要性,一步行差踏错,等到了高中要来纠正,比登天还难。
卧室里,余希柠趴在床上看小说,陈梓钰百无聊赖地翻着她桌上的习题本,上了高三再看初中的知识点,就觉得太简单了。
“姐,你都不看小说的吗?我跟你说,有些作者他们的书都写得特别好看,你看沧月的文笔,多仙啊。”
余希柠一本正经地给陈梓钰推荐各种小说,她知道陈梓钰的文笔好,本以为是同道中人,结果陈梓钰根本不感兴趣。
“看小说容易上瘾,学习都没时间,你怎么还看小说?大姑知道你家里有这些书吗?”
“哎!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我这都是跟同学借的,周一要还所以得抓紧时间看完。我上次用了几个小说里的句子,老师还夸我呢。”
余希柠不时竖起耳朵关注着外面的声音,做好有人进来就把书藏起来的准备。
陈梓钰随手拿起余希柠的周记本翻开,嘴上强调着:“你也不能就语文一门功课好,我爸今天来……”
陈梓钰说到一半没声了,余希柠回过头:“大舅怎么了?”
“余希柠。”陈梓钰亮起手中的周记本,指着最新一篇名为《左手与右手》的文章,眉头微蹙:“你这篇周记是抄我的吧?”
余希柠定睛一看,立马从床上翻起来,抢过周记本藏在身后:“你怎么乱翻我东西呢?”
陈梓钰:“你就放在书桌上,之前总听大姑说你语文成绩很好,作文分高,我就想看看你怎么写的。你还没回答我,这篇作文,是看了我的日记写的吧?”
“我没有。”
余希柠否认。
陈梓钰也不恼:“市面上不少作文大全在卖,目的就是让学生参考学习的,我作文也有过被印成年级范文给传阅的经历,这并不特殊。左手和右手的对话,我初三的时候就写过了,你这开头第一段和我那时写的就很像,如果不是看过,怎么会连开头几句话都一样,连对话内容也是。”
被人当面戳穿,余希柠难堪得很。
“承认有模仿和参考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这是我写的作文,你不能照着写吧?你这就是抄袭。”
余希柠矢口否认:“我没有照着写!”
陈梓钰皱眉:“那你就是承认你看过?”
“看过。”余希柠硬着头皮解释:“但我就看了一眼,当时觉得这种拟人化写法挺新颖的,就记下来了,但我真没抄。里头左手和右手对话的内容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
“刚才还说我随便翻你的东西,你不也翻我的日记看吗?”
陈梓钰站起身,见她准备出去,余希柠拉住她:“你要去哪?要把这事儿跟我爸妈说吗?”
陈梓钰瞥了余希柠一眼:“我不像你,动不动就打小报告。”
“姐!姐!你别生气啊,我再也不敢了,而且我发誓,我就看了那一次,之后再没看过你的日记。”
余希柠三指并立,言辞恳切。
陈梓钰无奈地点了她额头一下:“下次不许再犯,明明你自己也可以写出好文章来的”
“知道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打开,余希柠吓了一跳,刚想说陈慧柔又不敲门,就见她冷着张脸。
“你给我过来。”
余希柠被直接拎出房门,完了!大事不妙!她不忘给陈梓钰使眼色,让姐姐帮忙把床上的小说给收起来。
客厅里开始“三司会审”,余希柠弱小无助地站在茶几旁边。陈慧柔问起她这段时间的功课学的怎么样,最近一次考试的分数如何,有没有被老师点名批评过……
余希柠心脏怦怦跳,但还是一一回答。
陈敬涛把班主任反馈的在校情况重复了一遍,和余希柠当面对质,当听到说她“上课传字条、看课外书”,余希柠心里“咯噔”一声。
“你居然还不长记性!上学期考得那么差,林屿沉还借给你笔记,结果呢,装几天样子,回到学校就原形毕露了!”陈慧柔气不过,“你看的什么小说?拿出来!”
屋里陈梓钰也听到了陈慧柔发怒的声音,赶忙把小说藏柜子里,外面还不忘塞上几本书遮挡一下。
这样的事,其实她之前也干过。
“我就是帮人传纸条,没有写纸条,那他们都把纸条丢我桌上了,我不得帮忙递一下吗?这也没什么吧。”
“你还狡辩!你当没看到不就行了,不然就告诉老师,说他们影响你学习,你傻不傻啊!”陈慧柔有时候真是要被余希柠气死,觉得她就跟余序洲一样,老实好欺负。
余希柠双手背在身后:“妈,初中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已经不是上小学的时候了,不兴跟老师打小报告,不然我就得遭殃。”
余序洲:“什么意思?”
“传纸条的同学有一个是我们班里的‘派崽’。”
余希柠一脸无奈,她一贯不喜欢这种不学无术又吊儿郎当的人,也不想惹事上身所以只能照做。他们看不惯谁就专门欺负,有不听话的就直接收拾。
趁人不在就把书包丢在地上,踩上两脚,或者在座椅上倒点什么脏东西。遇到有同学反抗,他们就更来劲了,抬脚直接踹课桌,桌面上的东西直接扫落在地上。
这种情况就是跟老师说了也没用,班主任最多把人教育一两句就放回教室里了,但他们就会对打报告的人变本加厉地欺负。
“你们班还有这种人?”陈慧柔简直闻所未闻。
“学校里多的是,大舅不会没见过吧?”余希柠看向陈敬涛,“大舅,遇到这种情况你告诉我,是帮忙传纸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跟老师说,然后树敌挨打?我小时候学的是跳舞,要是我妈带我去学跆拳道,我一定敢跟他们对着干。”
余希柠成功将话题转移到“学校霸凌”事件上来,陈慧柔也对这样的学习环境表示忧心忡忡。
那会还没有“霸凌”这个词语来准确概括,等到多年以后,有了相关新闻事件,余希柠才反应过来,当初,在学校所经历的,正是校园霸凌。
余序洲:“大佬,这样的情况你得注意啊,得整顿,严肃处理,不然家长怎么放心。”
陈敬涛清咳了两声:“嗯,知道了。”
陈慧柔也没原先那么生气了,比起成绩,她更担心余希柠在学校受欺负:“遇到这种人你就躲开,平日里少惹是生非,多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听到没有?上课认真听讲,你有什么小动作,大舅都是知道的,别给他丢脸!”
陈敬涛耳提面命地告诫余希柠,初中阶段的重要性,不要把心思花在学习以外的事情上,否则成绩会下滑得很厉害,到时候影响中考。
余希柠连连点头,只觉得肩上千斤重,仿佛昨日才应付完小升初的考试,现在又要面临中考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日子啊……
六月,陈梓钰参加高考,月底成绩公布,超一本线二十分。陈敬涛和王君激动得不行,第二天就大摆宴席庆祝陈梓钰考上重本。
饭桌上陈敬涛还特地点余希柠的名字,让她接一接这份好运气,将来中考加油。
久违的潮汕话科普(之前老是忘记…
1、派崽——痞子、校霸这一类的
2、大佬——潮汕家里称呼“大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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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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