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快醒醒。该起床了!”绣橘的声音传来。迎春睁开眼,看到绣橘端着脸盆站在床头,满眼惊讶的问她:“姑娘,姑爷怎么睡在地上?”
迎春还未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尖细的女声,透着几分刻薄:“夫人,你是怎么伺候老爷的,怎么让老爷睡地上了?”紧接着,一个女子直直闯入进来,看样子像是府中丫鬟,穿着打扮却比普通的丫鬟略显华丽。
迎春认出她是孙府丫鬟幼容,长相讨喜,会哄人,深受孙绍祖喜爱。
幼容正准备过去扶孙绍祖,迎春伸手将她拦住,严肃的开口:“这里是老爷和本夫人的房间,你是何人?为何未经通传便擅自进入?讲话如此不知分寸,你可知我是孙府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是用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
听到迎春一番训斥,幼容看了看地上不省人事的老爷,终于跪了下来,嘴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几个字:
“幼容见过夫人。奴婢是老爷的贴身丫鬟,平日里老爷的饮食起居都是幼容照料。幼容与老爷感情深厚,所以心急了些,得罪了夫人,请夫人莫怪。”
迎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口齿倒也伶俐,若无几分本事,也不会讨得孙绍祖如此欢心。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句的说:
“从前怎样我不得而知,如今我既进门做了这孙府夫人,往后一切便不能失了规矩。你既是老爷的心腹,往后更需谨慎小心,明白吗?”
迎春的语气里暗含震慑之意,幼容只得俯首帖耳:“幼容明白。”
迎春接着说道:“你无须紧张,你原进门比我早,想必熟知这府中的一切。往后本夫人还需仰仗你帮我伺候老爷,你可不要辜负了本夫人对你的期待。”
幼容对迎春的一番言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接着回答:“夫人,幼容知道了。”
迎春见幼容已被自己敲打的差不多了,便吩咐她道:“老爷昨日贪杯,神智不太清醒,昨夜不知何时摔下床。你去叫几个人将老爷扶上床去。”
待幼容出门,迎春见绣橘正盯着她,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姑娘,你怎么跟往日不大一样了?你的性子好像变了。从前你遇到这种情况,是连话都不敢说的。”
迎春笑道:“如今,我既然嫁人了,再不是国公府的小姐了。我早听闻孙绍祖他品貌不端,如果再像从前那般懦弱,这府中还会有咱们的容身之地吗?你瞧刚刚那个幼容,一进门就对我含沙射影,要是我还似从前一样,她早就作践到我头上了。”
绣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在她心里,二姑娘一直是那个连被针扎一下都不知道喊疼的二木头,如今似乎变成了三姑娘那样的带刺玫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说话间,幼容带着几个仆役过来,抬起地上的孙绍祖放回床上。
迎春轻瞥了一眼床上的孙绍祖,然后转身对绣橘说:“你先替我梳洗吧。”
迎春梳洗完毕,换上她平日最华丽的衣服首饰,打扮一新。她本就生得美,刻意打扮一番后更显光彩照人。幼容看着迎春也不免在心中暗叹这位新夫人的美貌。
莲花走了进来,对迎春说:“姑娘,早膳准备好了,请姑娘和姑爷去饭厅用膳。”
迎春说着:“姑爷宿醉未醒,让他多休息会,先不必叫醒他。”接着回头对幼容说:“幼容,你留下来服侍老爷吧。”说完便带着绣橘莲花一块出去了。
三人来到饭厅,桌上摆好食物,但空无一人落座,仆役们站在一旁。孙家如今上下,既无公婆,又无叔伯,只是孙绍祖一人的天下。
迎春坐定,吩咐人都退下,只留绣橘莲花在侧。
眼看已无旁人,三人终于放下心来。莲花心直口快,直直开口说道:“姑娘,这孙府下人怎么这般粗鲁,刚才我去帮你准备早餐,他们竟直接对我动手动脚言语调戏。要不是我动手砸了厨房的碗筷,他们还不知要把我怎样呢。”
迎春心中了然,这孙府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如此,奴才自然有样学样。她对莲花说道:“莲花,你受委屈了。你平日性子急,今日给他们一个威慑也是好的。如今这孙府不比咱们贾府,往后须小心行事。若有什么委屈,只管来找我,我自会为你做主的,明白吗?”
莲花点点头,答道:“莲花明白。”
迎春又转过头对绣橘说:“绣橘,你长莲花三岁,又向来心细冷静。莲花有时过于冲动,你需时常提点她。这不是在咱们国公府,务必不能让人拿住话柄取笑咱们。”
绣橘点点头,轻声应道:“姑娘放心。”
迎春又吩咐莲花:“莲花,咱们从前在国公府尚且须步步谨慎,这里更不得大意。你年纪小些,难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遇事要多问绣橘,不要自己莽撞行事。明白吗?”
莲花点点头:“莲花明白,请姑娘放心。”
迎春拉过她们,轻声言道:“你们二人都是我的陪嫁丫鬟,又自幼同我一块长大。如今在这孙府,我也只信你们二人。我们主仆三人必得同心协力,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明白吗?”
二人齐声言道:“我们明白。”
莲花开口问道:“姑娘,我感觉你如今怎么跟从前在国公府时不一样呢?”
绣橘也说着:“我一早就发现姑娘变了,似乎跟三姑娘一样了。也许嫁人之后,姑娘便想通了,不再是从前的姑娘了。这样也好,从前在府中咱们老是被人欺负,现在姑娘终于强硬起来,想必这孙府无人再敢欺负咱们了。”
迎春不禁一阵感慨:从前在国公府,自己的懦弱不仅伤害了自身,还连累了手下众人。在偌大的贾府中,只有司棋、绣橘和莲花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如今司棋已经不在了,幸好还有绣橘和莲花相伴,使自己不至于孤立无援。
想到司棋,迎春心里一阵刺痛。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丫环,对自己尽心尽力。她的脾气刚烈,做事干练,雷厉风行。有她在,时常替大家出头,紫菱洲上的众人才会好过一点。可自己在她落难时,不敢出手救援。虽然自己未必有能力救她于水火,却也不曾为她尽半分力。她临走前苦苦哀求自己,自己却袖手旁观,不顾主仆情份,实在有愧对她多年对自己的照顾及对紫菱洲的支持。
若是有司棋在,上一世自己嫁入孙家后会不会好过一点?如今对付孙绍祖会不会更容易一些?迎春正心有戚戚,却见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她急忙收回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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