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迎春和绣橘在园中遇到陈嬷嬷带着春哥巡视。看见她过来,陈嬷嬷拉着春哥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不住磕头。
迎春忙让绣橘拉住他们:“陈嬷嬷,你们这是做什么?”
陈嬷嬷恭恭敬敬的说:“老婆子特意带着春哥感谢夫人对我一家三口的救命之恩!”
迎春笑道:“嬷嬷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陈嬷嬷感激的说:“夫人,您的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却是恩重如山。如今,春哥的病好了,你还给我们在府中安排了好职务,我们一家的生活也有着落了!”
春哥也在一旁磕头:“是啊夫人,要不是你,春哥早就没命了。你就是春哥的再生父母。从今以后,夫人要有什么吩咐,春哥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夫人!”
“快起来吧,不必多礼。”迎春扶起他们,接着说道:“陈嬷嬷,如今你管理后园,我也有话要嘱咐你。”
陈嬷嬷恭敬的说:“夫人请吩咐。”
迎春左右看了下,见无外人在旁,就压下声音:“陈嬷嬷,那李嬷嬷平日张扬跋扈,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我早想让她收敛些。我将后园交给你,也是想削弱她的权力。你如今管理后园,不必每天亲自打扫,只需吩咐其他人,要多留意园中动向。后园之事,就全凭你作主。孙府人多眼杂,要是发现什么可疑之事,还望嬷嬷尽早告诉我。”
陈嬷嬷会意:“夫人放心,园中之人多数平日里没少被李嬷嬷欺压,他们早就心生怨言了。如今既然夫人将后园交给了我,我必不会让夫人忧心。”
迎春满意的点点头。她又看向春哥:
“春哥,如今你在老爷身边伺候,需时时关注他的动向。平时他说什么,做什么,你多留神些即可。”
春哥连忙点头:“春哥明白,春哥一定遵照夫人指示。”
绣橘突然叫起来:“姑娘,李嬷嬷来了!”
迎春顺着绣橘的指向,发现了李嬷嬷的身影。她在树后只远远看了她们一眼,便想装作没瞧见偷偷溜走。
“李嬷嬷!”绣橘冲她大叫一声。李嬷嬷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对迎春施礼:“老身见过夫人。”
迎春笑道:“李嬷嬷,长贵那些人不在了,如今本夫人替你重新挑选的仆役可还趁手?”
李嬷嬷心里一阵憋屈,却也不得不敷衍着回答:“夫人有心了,他们还算称职,不曾偷懒。”
连番被迎春反将一军,李嬷嬷再见到迎春早已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安分了许多,生怕被迎春拿住把柄。那些新派来的手下平日只做自己分内之事,绝对不会再像长贵之流那样助她肆无忌惮的欺凌旁人。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她更是不敢指派他们去做,很多时候不得不亲力亲为,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在府中作威作福。
之前剩下的心腹寥寥无几,李嬷嬷生怕他们也被迎春发卖出去,自己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便三令五申不准他们再赌博,一言一行务必小心谨慎,平时见到迎春的人都得绕着走。
迎春瞧她如今这副恭顺的模样,又想起她上一世对自己嚣张跋扈的样子,心中一阵感慨: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恶奴!越是对她客气,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如今不再拿她当半个主子,她就真做回了奴才的本分。可恨自己从前怎么就任这种恶奴欺凌到死!
“李嬷嬷,要是手下人还有什么不称心的,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发卖了他们!”
迎春语气轻飘飘,却听得李嬷嬷一阵心惊肉跳。她只得连连称是。
迎春见状只觉好笑。她打发走了李嬷嬷,又叮嘱了陈嬷嬷和春哥几句,便让他们各自散去了。
李嬷嬷来到正房,孙绍祖正与几位女子寻欢作乐。看到她进来,孙绍祖心中不悦,略带烦躁的问道:“李嬷嬷,又有什么事?”
李嬷嬷语气酸酸的:“老爷,你的新夫人夺了我的权,现在这孙府都快变成她一人的天下了,你真的就不管?”
孙绍祖漫不经心的说道:“夫人管家管的挺好,就让她管呗。上回你的手下差点闯下大祸,你忘了?幸好夫人及时发现,要不然,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他心中,谁管理孙府无关紧要,只要保证能让他寻欢作乐无后顾之忧就成。
“那老爷是不是也打算将瑞生钱庄的账目也让她管?”李嬷嬷赌气般说道。
孙绍祖有些生气:“你这是闹哪样?如今正是我升官的紧要关头,不能出什么事,你最好给我安分点。”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睁:“你该不会已经把账本给她了吧?”
李嬷嬷又酸了一句:“放心好了,我还没那么蠢。”停了半晌,她又开口说道:“可是老爷,你也别太不把我当回事。要不然,你这吃喝玩乐的开支我可就负担不起了。”
孙绍祖笑道:“哪的话,我知道你这几年辛苦,有夫人帮你分担点也是好的。你的功劳,我都记着。放心,在孙府没人敢动你,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搂着身边的女子接着玩闹。
李嬷嬷自觉没趣,白了他们一眼便走开了。
外面的墙根下,春哥把一切尽收入耳中。
几日后,陈嬷嬷来到迎春房中,左右看了一下,又冲迎春点点头。迎春会意,便让绣橘守在门口。
陈嬷嬷上前说道:“夫人,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所以特来禀报夫人。”
“哦?”
陈嬷嬷接着说:“李嬷嬷的手下平柱,有几日,被我的人瞧见他偷偷从后园小门离去,再回来时,怀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物件。”
“平柱?”迎春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名字。
陈嬷嬷补充着:“对。他也是李嬷嬷的心腹,自从长贵被发落后,便是这位平柱最得她心。”
迎春记得此人,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遇事也不会主动挑头,一直默默的跟着长贵做事。他究竟是何种人?迎春一时间捉摸不透。
迎春嘱咐陈嬷嬷:“嬷嬷,要是下回再看到平柱出门,你便派人悄悄跟上他,看看他究竟去做什么了。”
“是。夫人放心。”陈嬷嬷领命退去。
迎春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她命绣橘吩咐人去给春哥带个话。到了晚上,孙绍祖出府去了,春哥便来见迎春。
迎春招呼着春哥:“春哥,你娘如今看管后园,可还习惯?”
“夫人放心,我娘平日为人宽和,不似李嬷嬷那般苛刻,园中的人都挺喜欢她。夫人新招入府的仆役也都是些恭谨之人,他们干活很卖力,园中的风气大有改观。”春哥言语中透着些许开心。
迎春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春哥,你在老爷身边有些日子了。我今天找你,就是想问问,老爷现如今在兵部候缺提升,你可知他最近有什么想法?”
春哥思索一阵,开口回答:“前几日,我断断续续听到老爷提过,目前兵部侍郎意外离世,老爷似乎很想争取这个职位。而且,他最近常常提到一个人,好像叫谢康,这个人似乎是老爷最大的竞争对手。”
谢康,迎春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孙绍祖正对兵部侍郎这个职位垂涎三尺,谢康这个人,说不定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迎春心里清楚,再如何她也只是个女子,虽然如今她已在孙府掌权,但兵部的事她是插不上手的。孙绍祖如今只是候缺提升,要是真让他当上兵部侍郎手握实权,就不太好对付了。此时若想对付他,必须要借助外援。
迎春想到一个人,便是娘家嫂子凤姐。她的家叔王子腾如今是朝廷九省都检点,手握兵权,兵部上下皆在他管辖范围内。
一番盘算后,迎春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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