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苓随薛宝钗入了大观园,虽过了王夫人的明路,到底整个园子里小姐丫鬟多有不知。
所以今个一早,薛宝钗便使唤莺儿带她去林黛玉处送宫花,顺道漏漏脸。
还没走到缀锦楼,便听见有争吵的声音,远远望去,便见一个老婆子,几个丫鬟站在里头争论什么。
本打算赶紧离去,免得掺和,这大院子个个人精,不好招惹。
谁知莺儿抬头望了望,忽儿大声喊道: “平儿姐姐,司棋姐姐!”
招的几人扭头望来,林苓叹了叹只得跟上。
近了才瞧清,这是一个四十多的妇人,长眉吊眼,眼白混浊,布满血丝,一副疲惫神态。
只是此刻她双手掐腰,大声嚷嚷:
“你这死丫头片子,说我偷了姑娘的东西,你可有凭据?空口白牙的一阵胡说,往老婆子我身上泼脏水。谁知是不是你自个儿没看好东西,丢了倒赖在我头上。
我可是奶过姐儿的,岂让你污蔑了去,咱们这就去姑娘那分说分说,走!”
说着便抬手拉扯一旁的小丫头。
林苓定睛一瞧,这不就是那天躲着揪草抹泪的小丫头吗。
这丫头倒是伶俐的,立马甩手哭道:“柳妈妈上次趁屋里没人,在姑娘的匣子里摸走一只簪子,被我瞧见,她哄我说先拿着簪子应急,过两天送回来。
我不同意,她就狠狠掐了我一把,威胁我,倘若我抖落出去,便撺掇姑娘把我赶出去发买。我没了法子,只好躲着边哭边想法子。”
说着她便抬起手臂,撸开袖子,果然有一个青紫的印子。
听到此处,林苓便想到上回撞着她哭的情景了,这柳嬷嬷着实过分,立马出口作证:
“难怪我上回瞧你躲在树下哭,想必就是为了这事。”
“我替姑娘收拾首饰匣子时总感觉重量不对,想来柳妈妈是个惯偷!”听见我开口作证,司棋赶紧接话道。
原来这丫头瞧着这柳嬷嬷是贾迎春的奶娘,便被唬住了不敢声张。
没想到这柳嬷嬷是个好赌的,钱早输光了。
本想拿着簪子回本,又赔进去了,昨个趁大伙去看宝玉,又想进屋偷拿。
只是这丫头本就是个三等丫鬟,不必陪着去看贾宝玉。她瞧着柳嬷嬷鬼鬼祟祟的,心下怀疑,偷偷跟着。
果真又瞧见她进了姑娘房中,拿了只碧水环翠镯。
这丫头心想坏了,这镯子可是迎春生辰时贾母送的,万万丢不得。
只是这时司棋绣橘都不在,自己也没法子直接跟她掰扯,只能等司棋回来再拿主意。
待司棋回来,几人一合计次日便请了琏二奶奶的丫鬟平儿来裁决。
听到此处,林苓暗暗点头,这丫头平时看着胆子小,关键时刻倒是个机灵的。
这柳嬷嬷是迎春的奶娘,迎春又是个软弱好欺的,若直接与她掰扯,必定讨不到好处,恐怕还会被倒打一耙。
平儿是凤姐的人,平日又最是公平识大体,必不会袒护这柳嬷嬷。
只是观这柳嬷嬷的疲态,想必通宵赌牌,这镯子恐怕已被输了出去。否则一搜便知她盗了此物,她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了。
若是直接去搜那些赌牌的婆子,必会将此事闹大。
一则对缀锦楼的名声不好;
二则这园子夜赌成风,必会扯出聚众赌博之事,开罪不少人;
三则邢王两位常常暗暗斗气,贾迎春又是庶女,院子里若传出偷盗之事,怕是让邢夫人脸上无光。
平儿也考虑到这些,一时没法子拿主意,众人争执半天也没个结果,柳婆子更加有恃无恐,只一口抵死不认,气的小丫头和司棋直抹眼泪。
忽的林苓轻轻扯了扯平儿的袖子,凑近她的耳边,声音轻如蚊蝇,手做掩唇状,低声说道:
“柳妈妈这般无惧无畏,不过仗着迎春姑娘好拿捏必会息事宁人,咱们又不敢大肆宣扬。不若咱们反其道而行,搬出老太太、凤姐唬住她。
若她招了,命她还回来就是。若她没招,便找个人跟着她,想来她定会给人通风报信,把首饰藏着或卖了,咱们就当场逮她个正着。”
平儿思索片刻,此计风险虽大,但眼下别无它法,更不可能大肆搜查将此事闹大,随即说道:
“这镯子到底是老太太赏赐的东西,眼下你们各执一词,不若请老太太,琏二奶奶裁决。”
柳嬷嬷顿时心头一紧,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但又想到宝玉刚刚挨打,皮开肉绽的,眼下老太太,琏二奶奶哪有功夫管这事儿。
只要拖延此事,叫那赢了镯子的赶紧把东西卖了,到时就算老太太出面,也料她们拿不住把柄。
想到此处,面色稍缓又有恃无恐起来。
这柳嬷嬷自以为算无遗策,岂知正中林苓下怀,当晚便被平儿带人抓个正着。
莺儿将此事告诉林苓,林苓面上微微一笑,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计划大部分是在赌,自己心里也没底,所幸成了,那丫头想来也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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