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插曲,冯渊也没太在意,毕竟,人家到底是怎么死的,发丧地人悲不悲伤也不关他的事情,他还是赶紧去看看那封氏怎么样了吧。
中午在姑苏城吃了顿简单的饭食之后,让人顺手买了些糕点就继续往封家村行去。
封家村不小,粗略看来,少说也有二百来户人家,这里的人生活条件也不是很好,因为耕种地土地相对村民人数来说,实在不算很多,以至于很多村民无事可做的情况下,都聚在村口闲聊。
其中一村民对一穿着短打,搓着麻绳的老男人道:“我说封肃,你们家地大闺女那有什么说头没有?”
封肃脸色难看地道:“什么说头?她都是嫁出去的人了,我这儿有啥说头?”
那人又道:“你家大闺女这跟让人休回来有啥区别?你这一直不管,咱们村儿的姑娘名声可都跟着受连累啊。”
封肃的脸色更难看了两分,恨声道:“别跟我说这个,我那个女婿是个不中用的,没啥本事还愿意装面子,但可没说休了我闺女。”
“再说了,人家有房有地的,跟休回来可不一样,别谁家的女娃嫁不出去,就往我们家头上赖,是看我封老四好欺负是怎么着?”
男人有些讪讪地,赶紧又道:“你说你咋就一句话不受呢?我这也没说别的,就是觉得你那大闺女这么的也不是个事儿,要不还是给找个人家吧,好歹以后也有个说话的,最不济也别以后连个摔盆儿地都没有。”
周围看热闹的也都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话了,一手里拿着蒲扇地汉子哈哈笑道:“二狗子叔这是惦记上四叔家的大姐儿了吧?”
那男人赶紧叱骂道:“滚犊子,怎么哪哪都有你呢?老子跟老四家大姐差着辈分呢,再胡说八道,看老子不踹死你!”
说完,又对封肃笑道:“老四,哥哥也不说虚的,这不是你二嫂她那个娘家侄子,旧年没了婆娘,你二嫂就想给两人撮合一下。”
“人家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也就不在乎大姐儿能不能生养,咱们又都是知根知底儿的,去了也不担心咱们闺女受了委屈,你看?”
封肃气道:“我看,我看什么?姚家那小子的媳妇儿到底是咋死的,你们自己心里没数?”
“再说了,我闺女自己做绣活也饿不着,去他们家给他们家抗劳力啊?想的倒是挺美地!”
说着就要起身回家了,结果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两辆马车,车上的人显然是听了他们的对话,但封肃也不在意,又不是他家亲戚,有事儿也找不到他的头上。
却没想到,车上走下来一男子,扶着一做管家打扮的老人下车之后,径直朝他走来,年轻男人还喊道:“老丈,稍等一下。”
确定是在喊自己,封肃站定,看向说话的启星问道:“你们是?”
走进之后,冯泰跟启星拱了拱手,冯泰开口道:“冒昧打扰,请问您可是甄员外的岳丈?”
封肃一听,皱眉道:“你要是说的是我那个真废物的女婿,那就是了,不过,他这么多年都没消息,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你们要找他地话,别问我,我不知道,我那个没用的闺女也不知道!”
马车里的冯渊一挑眉,看来封肃对甄士隐的怨气很大啊,倒也能理解,毕竟,这人一声不吭就消失,可是坑苦了人家女儿。
冯泰笑道:“您先别激动,我是金陵冯府的管家,之前我家少爷受过甄员外地恩情,只是当时因为一些意外,甄府出事的时候,我们家少爷没有得到消息,等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甄员外夫妻的消息。”
“当时我家少爷年幼,无力寻找,这么多年一直为当初没能及时伸出援手报答恩情而耿耿于怀。”
“终于在前些日子,意外遇到当年走失的甄小姐,这才有颜面寻找甄员外夫妻,几经打听这才寻来此处,想要拜访甄夫人,也是送甄小姐与甄夫人母女团聚。”
冯泰之所以说是走失而不是被拐,这是为了甄英莲的名声,走失或许是被好人家收养了,但被拐,不管有没有**,在这个时代都会被怀疑已经失贞,甚至还会有不良的人会说成卖去了窑子。
封肃皱了皱眉道:“那个扫把星、讨债鬼,还找回来做甚?”说完,气哄哄地就往家走去。
人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本来甄英莲的遭遇就很可悲,之后发生的那一切,又跟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
但在封肃眼中,就是这个讨债鬼害得女儿一家家破人亡,让自己女儿后半生凄苦,更没有办法帮衬自己的儿子。
后面车里的甄英莲,没想到自己的外祖父,不仅不心疼自己的遭遇,更是不欢迎自己,当即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听着后面杨嬷嬷的劝慰,冯渊也忍不住皱眉,但想着现在的人,多是愚昧无知,还多是重男轻女之辈,这个是社会风气,他也没办法。
只能下了马车,走到冯泰跟前,让他上了马车之后,跟着封肃地方向走,一切等见了封氏之后再说吧。
封肃的家就在不远处,他家后面一点儿的茅草房里,住着的就是封氏还有一个一直跟着她的丫鬟。
当初,甄士隐夫妻过来,是带了两个丫鬟的,之后后来贾雨村科考做官后,过来提出纳了娇杏做妾,封氏知道自己这里生活苦,就让娇杏跟着走了。
封肃自然知道冯渊他们的马车跟在身后,到家门口的时候,就恶声恶气地道:“别让那个扫把星进了我的院子,省得晦气!”
说着,手指身后那低矮地两间茅草屋道:“你们赶紧去那边儿,然后告诉她,要是认了这丧门星,就赶紧滚蛋,可别把晦气带给我们封家村!”
冯渊也没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爱好,当即对着院子一拱手之后,就让马车向后面走去。
来到封氏所在的小院儿,对着在院子里,坐在房檐儿下面小凳子上做着刺绣的两个中年妇人,这次冯渊自己先走过来拱手道:“冯渊见过甄伯母!”
封氏听到声音,一抬头,看到有些眼熟的清隽少年郎在叫自己,有些迟疑地问道:“小哥儿是?”
冯渊推开形同虚设地院门走进来,对着跟记忆里温柔漂亮相差很大,不仅苍老还有着被生活磋磨的麻木的妇人又一次拱手行礼之后道:“甄伯母,我是渊儿啊,金陵冯家的冯渊,这一别近十年,您可还记得我?”
封氏哎呀一声道:“渊儿竟然长这么大了,变成了俊俏的小郎君,你若是不说,我却是万万认不出来了。”
说着就拉着冯渊往五里走,又悄悄对跟着她一起做活地另一个妇人道:“春桃,你去将我昨儿绣好的那几个帕子拿去交工,然后割点儿肉回来。”
春桃有些不愿意,她们起早贪黑地做活,本来就被亲家老爷给搜刮的不剩什么,她们也就当是花钱消灾,买了太平。
但现在却要拿这个钱去买肉,那到时候亲家老爷再来闹地时候该怎么办?更何况下次做活的时候,拿什么去做押金?
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冯渊还是听到了,本来他是打算直接说清楚之后,就带着人回走的,但看着面黄肌瘦,明显是营养不良的封氏,他真的担心这人到底能不能挺到金陵。
更何况,一会儿说清楚要时间,也得给她们母女相认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地吃一顿饭,让人修养一下再说。
想到这儿,冯渊赶紧开口道:“春桃姑姑,你去帮着买些现成的饭菜回来吧。”说着,他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过去。
春桃自然是已经知道冯渊是谁了,毕竟,那一年虽然因为热孝,冯渊不能住在人甄家的房子里,但也没少被甄士隐拉到府里,作为封氏身边的大丫鬟,没少见过年幼时的冯渊。
她知道冯家给冯渊留下点儿家底儿,应该不是很在乎这几十两银子,所以也没怎么犹豫,干脆就直接接过去,没管想要为了面子拒绝帮助地封氏,道谢后就去买酒菜去了。
封氏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满脸地赧然,这就是标准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
冯渊心里摇摇头,夫妻两个都是那迂腐地老好人,嘴上却说道:“伯母,当年我知道消息的时候,您跟伯父已经离开了金陵,那时年幼无能,没能及时帮忙,心里甚是羞愧。”
封氏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眼圈当即就红了,最后只能叹息道:“只怪我命不好,这事儿是无论如何也怪不到渊儿头上的,你今日还能想着来见我,伯母心中已经很是满足了。”
这话封氏说的是真心话,他们夫妻当年做的善事多了去了,帮助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但等他们家落难之后,除了冯渊,又有几个人还记得他们?
未免封氏一会儿过于激动,冯渊扶着封氏之后才道:“这些年,我一直无颜面对您和伯父,当年伯父大恩,等伯父伯母落难了,冯渊却没有办法报恩。”
“不过,今日渊儿带来了一个人,多少也能减轻些心中的愧疚,伯母且看看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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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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