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到一柱香功夫就到了宝玉屋子。
黛玉在院门处往里看,院子里空荡荡的,并没人出来,也没见着有人做活。
于是先抬步往里走去,只是黛玉心下疑惑,宝玉处的丫头也太懒散了些。
沈喻更是从来没来过宝玉的院子,只跟着黛玉走便是。
待走进了,听到耳房处有动静,黛玉刚要往前去问,便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今日袭人姐姐生日,我们陪她热闹过一场,她怎么还是恹恹的,连酒也没喝,倒便宜了我们放纵一场。”
“许是宝玉不在,她担心吧。要我说,宝玉都这么大了,她大可不必事事都要跟着揽着,显摆她体贴贤惠,何况她那个好妹妹麝月今日不是跟去了吗。她这样眼巴巴的捧着宝玉,以后真就能一直伺候着宝玉?何苦来着。”
“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半点不开窍,袭人那心思咱们屋里谁能不知道,就不说她那心思,只说她这几天夜夜跟宝玉屋里闹出些动静来,当我们是聋子瞎子?她纵着宝玉乱来,也不过是想奔着以后宝玉娶妻了能跟老爷屋里的赵姨娘一样当半个主子罢了。”
“那袭人姐姐是不是必须要想跟新来的宝姑娘处好关系?”
“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宝姑娘这些日子不是一直病着吗,宝玉去看过一回,是我跟着的。宝姑娘从小有个和尚还是道人的给的金锁,上面刻着的字恰恰好跟我们爷是一对呢,这是什么,这是金玉良缘啊,我觉得这真有些缘分,说不定以后就是我们二奶奶呢。”
“你这样想也就罢了,只别说出去就是,这可不是我们能说嘴的,还有,你可别犯傻,因着羡慕袭人就跟她学,这可不是一条好路。”
黛玉陡然听了一耳朵八卦,心内震惊,不想袭人跟宝玉竟已经是这样的关系,又觉得免不得日后跟宝玉注意一下距离。至于宝钗与宝玉,先时不清楚宝钗一家分明在京里有房子,却住在贾府的缘故,现下倒有几分了悟,只是黛玉琢磨着这也是小丫头乱说的,倒也不能定准。
倒是如今这情况尴尬,本来没来想进去问问袭人在哪儿的心也没了,微微转头,看沈喻跟在自己两步开外,想来也听到了,不知怎的,倒像是自己干了坏事被抓到了,更有几分不自在,脸也一点点红了。
沈喻耳目自然比黛玉更灵敏一点,若说黛玉听得模模糊糊的,那沈喻就是听得一个字也不漏。但沈喻对宝玉和袭人的事半点儿不惊讶,回想一下原著里,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之后就与袭人有了鱼水之欢,虽然现今才十二岁,但古人早熟,虽可能天赋异禀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一点也是虽然宝黛爱情描写的很好,但沈喻不愿宝玉与黛玉在一起的原因,宝玉早早尝到了男欢女爱的滋味,以后更是风流多情,迟早会让心思敏感的黛玉伤心,绝对不是黛玉的良配。
想着黛玉年纪还小,不好听这些糟污,因此他刚听到时就想拉着黛玉走。只是他又想着黛玉虽如今还没开情窍,瞧着待宝玉也没什么特别,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她知道宝玉小小年纪就和贴身丫鬟干了什么,让她明白宝玉是个真不靠谱的,以后不能跟宝玉有感情牵扯。
见黛玉往后退了退,表情有些不自在,沈喻又有些后悔让她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对黛玉比了个手势,两人齐齐静静地向外走去,等离远了些,沈喻启唇,道:“可见那两个丫头在那儿躲懒呢。”
黛玉也道:“想是吃醉了酒,就在那儿胡沁呢。”
然后想了想又说:“袭人姐姐若是在等宝玉回来,那应该在正屋里。”
好在往里走了两步,透过窗户终于看见隐隐约约的人影。
袭人这时正歪躺在宝玉床上,听见黛玉的声音,汲了鞋,快步迎上来。
黛玉见了袭人,从前只觉得她温柔体贴,如今却有几分别扭。
但又想虽然觉得宝玉和她胡闹不知轻重,但这毕竟是他们俩的事,说来还是自己不慎听到了,并没有资格对此说什么。
因此也就不别扭了,只拿平常的态度来待她。
袭人见黛玉竟与沈喻一起来了,不知是为什么来的,但仍妥帖的一面请他们坐,一面忙着端茶倒水。
黛玉拉住她,只说不必忙,沈喻被宝玉污了衣服,现来拿一件外袍便走。
袭人找出了一身新衣袍来,沈喻比了比,虽然小了些,但也勉强可以穿,便到后面换了衣服。
黛玉坐在屋里,想起那说悄悄话的两个丫头说今日是袭人的生辰,便又赔了个礼,说不知今日是她的生辰,只有一句祝福语,改日再补一个礼给她。
袭人也连忙道不必,再三推辞一番。
不一时,沈喻出来了。
宝玉的衣服一向比较喜庆华丽,穿在宝玉身上是个精致小公子,但是穿在沈喻身上,却仅凭气质就压住了这股浮夸,反而另有一种卓然风华。
沈喻落座,黛玉在心里悄悄赞了一句,大哥哥穿着比宝玉好看。
两人也没久待,马上便要回去。
袭人也跟着两人一起,低声说着天儿晚了,宝玉今日玩的开心,不定还喝了些酒,要照顾着宝二爷去。
黛玉一时有些明白那两个丫头说的事事跟着是怎么样的了。
晚上散席,黛玉自去老太太处,宝玉却回了房。
宝玉跟在袭人身后,说着些软话哄着袭人,袭人恼道:“二爷自去疯玩一天,做奴婢的也没有劝的资格,只是我为着你想,不让你喝多了难受,你既给我脸子看,我在这儿还有个什么劲。”
宝玉想着姐姐妹妹们今日都尽了兴,自己看着这些女儿们也开心,因此多喝了几杯,便是寿星黛玉也没说什么,嘟囔一句:“林妹妹今日生辰,我喝着玩罢了,而且林妹妹这个东道都允了的。”
袭人一听这话,宝玉心心念念的都是黛玉,又想着自己跟这阖府里最金贵的林妹妹一天生日,偏宝玉都与自己关系这么亲近了,也没有表示什么,自顾自的去顽了一天,想也不曾想起她来,一对比便衬得自己如那地上的泥一般,如今又嫌自己多事管着他了,心窝一阵酸涩。
宝玉见袭人面色不好,马上讨饶,一叠声的叫着好姐姐,嘴跟抹了蜜一样,袭人叹口气,她懂分寸,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便放过此事不提。
却不曾想,一回屋,宝玉便捧着自己买的小玩意儿和花家父母的礼物过来,又拿自己的私房,补了一桌子菜。袭人一阵惊喜,眼窝不自觉的酸了,见着宝二爷这般为她,心里一阵甜蜜,又想着,如今往后,自己是再离不得他了。
生日宴不久之后,有人来报,东府的蓉大奶奶没了,贾母等人大惊失色,其中王熙凤与她最交好,悲伤尤甚。
“前几日刚说身上不大好,怎么一下就没了?”
来报的媳妇道:“我们也不知道呢,本来以为奶奶不过是个小病,谁成想今夜里突然就严重了,还没等太医来就咽了气。”
府里一下子忙了起来,王熙凤更是要去看过最后一眼,祭拜一番。
只是不等一众人回过神来,便有玄真观里传来消息,道是在观中修行的贾敬殡天了。
众人又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回事,来人只说这东府的老爷吃了仙丹羽化飞升了。
贾珍本来在为秦可卿的丧礼忙前忙后,又是挑剔棺材材质不好,又是嫌弃贾蓉没个差事,秦可卿也跟着没难得体面的葬了。一时听得此事,也再没功夫管秦可卿的丧仪了,忙快马跑到了山上给亲爹送葬。
东府里管事的就一个贾珍的妻子尤氏,把自己分成个两瓣都管不过来,因着孝为先,先去忙贾敬的后事,把秦可卿的后事交给了王熙凤管。
王熙凤自是尽心尽力,一番调度,井井有条。
贾府接二连三的丧事让人感觉猝不及防,尤其是贾敬之死,再三查过,确实是吃了金丹死的,因此也只自觉倒霉。
事实上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沈喻已查实了秦可卿义忠亲王的私生女的身份,贾敬这个常年待在道观万事不管的人更是经手参与了的。
沈喻把这些结果向皇后禀明,皇后听闻秦可卿与公公有些风流韵事,登时决定让她在明面上假死,暗地里带回来安置,若能改好,就重新做人,若不能,也绝不能放外面丢皇室的脸。
至于贾敬,算是旧时义忠亲王一派的人,只是牵扯不深,在政变失败之后,比起遭到贬谪流放甚至全家处斩的人家,他退的快,又为了家族,卖了义忠亲王一波。后来他把自己的爵位传给儿子,出了家,倒也一时没人记得起他。只是他心里又有愧,抱走唯一还没被关起来的义忠亲王私生女秦可卿,交给私交甚好的营缮郎秦业收养,并为她的以后着想,说给了自己的亲孙子。
至于为什么会传的满城风雨,不过是这几年皇帝与太上皇关系势同水火,太上皇又思念起了当年被他亲手赐死的儿子义忠亲王,三五不时的把义忠亲王的子孙接进宫去感怀一番。当初那些没有处理干净的逆党余孽,见此便又死灰复燃,心存幻想着让义忠亲王的子孙出来夺权。当年贾敬做的事不秘,当初他们又是同一派,难免有人查到了这事,便想着利用沧海遗珠一事制造流言,让义忠亲王的后嗣重回朝臣和太上皇眼中。
不论如何,秦可卿与公公偷奸之事算是丑闻,沈喻通过线索找到贾敬,一番试探后告诉了他这件事,贾敬知道后哀叹一声,只道是自己害了她,又感叹自己这一辈子还是什么都干不成,随后坦白了自己所为,证实了秦可卿的身份,随后想是受够了这些年内心的折磨,趁人不注意时吞丹自尽了。
只是,沈喻看着主座上的帝后二人,刻意隐瞒了贾敬的一段无关此事的话。
当然,也因为心里有事,沈喻没发现皇后看他的目光不似前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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