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路上,迎春问:“你说,宝姑娘和林姑娘相比,哪一个更让你们喜欢?”
司棋歪着头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宝姑娘了!她为人大方又和气,我们都喜欢和她玩啊!”
“那——你们都不喜欢和林姑娘玩吗?”
“林姑娘那个人,我们也不是不喜欢她!只是,跟她在一起,总是没什么活说,她一天到晚要么弹琴,要么作诗,那些东西,我们哪里懂呢!”
迎春默默地点了点头:“是啊!林姑娘是阳春白雪的女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跟她交朋友的,不是她不想交!而是根本无法沟通啊!这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悲哀呢!”
“姑娘!你说的这些话!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你不需要懂的!天快黑了!咱们快些走吧!”
眼看就到了元宵佳节,这天正是贵妃贾元春回贾府省亲的日子。全府上下的人都是忙的一夜不曾合眼。到了第二日,迎春终于见到了整部红楼中最为神秘,但却对贾氏家族的兴衰荣辱起着决定作用的贾元春。
那天,贾赦领着贾家所有的男丁在西街门外迎接,贾母领着合族女眷在大门口迎接。
静悄悄地过了好半天,才看见一对对的红衣太监骑马走过来,接着就是一对对的仪仗,最后才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黄绣凤的版舆,缓缓走来。
贾母等急忙在路旁跪下,早有太监上前将她们扶了起来,贾元春一身盛装下了版舆,到了一所院落中,只见院中放着纱绫扎成的各色花灯,非常精致,元春在室里更衣之后,上舆进园,只见园内青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的太平气象,富贵风流。
元春又登舟去河上游览一番,心里默默地感叹奢华过度。到了贾母的正室,元春正要跪下,给祖母行家礼,贾母与王夫人却都事先跪在了地上不肯起来。
元春见到这样的情形,心里酸痛不已,她走上前去,一手挽了贾母,一手挽了母亲王夫人,含着眼泪颤声说:“女儿在宫中,日思夜想,只盼着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家人一面!本来以为这只是白日做梦!没想到还有今天!”
贾母和王夫人听了,更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迎春此刻和探春惜春及邢夫人等围绕在三人身边,见其他人都在陪着哭泣,唯独自己却哭不出来,不觉有些尴尬,看着茶几上各人茶水已经冷了,便上前一一换过。
这里元春与贾母和王夫人正在细细的叙述别后的生活,见迎春忙着给到处换茶水,元春招手叫道:“迎妹妹,不要忙了!快些过来,跟姐姐好好的说会子话!不然等我去了,咱姐妹今生今世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一面呢!”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哽咽了。
迎春见她说的真挚,不由得也有些心酸了,眼前这位贵妃娘娘,虽然在宫中锦衣玉食,地位尊贵无比,可是皇帝对她,哪有会有真爱,尤其身边还有一大群虎视眈眈的情敌随时等着她失宠!她的精神世界其实是极度贫乏的,在她的生命中,唯一让她觉得美好的,足以留恋的,大概也只有亲情了。
想到这里,她微笑着走上前去,元春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边端详,一边叹息:“时间过得真快,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只是个黄毛丫头,现在居然也亭亭玉立,越发出挑了!好妹妹!你将来定能配得个好夫婿,定比姐姐有福气!”
“姐姐贵为皇妃,才是真有的福气呢! ”迎春轻声说。
元春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苦笑:“贵为皇妃,虽然富贵已极,然而骨肉分离,终无意趣!反倒不如寻常百姓家!一家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姐姐不要这样说,你在皇宫之中,虽然得不到自由,但是你得到了让天下人仰视的耀眼的荣光,你也得到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你的地位让我们贾氏家族更加的繁荣昌盛,所以,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而且,皇上既然已经开了省亲的先例,那以后我们年年都是有机会见面的!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呢?”迎春以前在大学时,就以能言善辩著称,尤其精于劝慰同寝室那些因为失恋而对人生感到绝望的室友。
这项本事果然让元春觉得意外,她怔了怔,随即对贾母和王夫人笑道:“瞧这迎丫头的一张巧嘴,她小时候可是笨嘴拙舌的,见了人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整话来,今日一番话却说得我眼泪也没了!”
贾母忙拭泪笑道:“娘娘说得极是,这迎丫头近来突然转了性子,我们也都觉得奇怪呢!”
一直都觉得元春很神秘,曹公对她的描写,只有寥寥几笔,却令人遐想无限.这个女子心中孤独与悲哀,才是红楼中最深重的吧!毕竟其他女子在大观园中还可以和姐妹们嬉笑玩耍,而深宫之中却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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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省亲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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