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走后,迎春将木香的信拿起来,她前几日给木香捎了一封信去,托木香的丈夫,就是在贾府的铺子里做小管事的那个,去打听了林江一家事情。这信里面,就是木香给她的回复。
她打开信,草草几眼扫过。
信中所说,那木香的丈夫去请林江一家来京城后雇的车夫喝了几顿酒,那车夫就竹筒倒豆子的全说了。
说是林江一家自进了京后,一开始出去走动还是碰壁的多。后来似乎拿了贾家的名帖,林江又拿出一些奇珍异宝,倒是真让他得了几个大人的赏识,现如今经常出入工部侍郎石大人府上。
林江和夫人恩爱非常,听说房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府上公子小姐里面最受宠的就是林大姑娘,别看林大姑娘现在不在府中住着,里面的人还三五不时的使唤这个车夫去给林大姑娘送东西,平日里夫人用车去买东西,也多是买林大姑娘喜欢的。
还有个消息车夫也是同林家小厮唠嗑知道的,也不知道真假,据说那林江宠女儿简直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早年林大人还是有几个侍妾的,可是等到林大姑娘略大一点儿,看那些侍妾不顺眼,一句话林大人就把侍妾全都送走了,而且再也没有再纳过房里人。
迎春不由得托腮陷入了沉思,这样看来林嘉玉和林江夫妇的关系应当很好啊。
老太太那边的信林嘉玉已经拿到了,想来黛玉那边的信也已经入了手,不知道林嘉玉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
接下来的几日,贾母院子里果然风声鹤唳,小丫头们略有些动作。就会被管家娘子和大丫头们一顿训斥,甚至还有被罚的。
贾母也请了几位道婆和师太过来,很是说了几次因果,还做了一场小小的法事。
但是林嘉玉那边除了有一次和黛玉说话时,屏退了其他人一个下午,就再没有了别的动静。
这种反应可实在出了迎春的意料之外。那信里面到底说了什么?林嘉玉到底有什么打算?
为着贾母屋子里的氛围都不是很好的缘故。迎春姐妹们虽然晨昏定省倒是一如既往,但是却不似往常一样大肆笑闹,往往请过安就回自己屋子呆着了,整个院子都鸦雀无声。
不过事情到底算是过去了,这天早上,迎春听得贾母房中居然传来欢声笑语,就换了一身半旧不新的家常衣裳,带着司棋往贾母房间走去。
到了贾母房中,贾母正在逗鹦鹉,教鹦鹉说话。
迎春上前去,见那鹦鹉乃是少见的五色鹦鹉,皮毛光滑、眼神机灵,左顾右盼之间神气活现。
见有人过来,扑冷扑冷翅膀,张嘴就道:“姑娘万福,姑娘万福,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迎春见了不由吃惊笑道:“这小东西怪机灵的,它如何就知道我是姑娘了?”
贾母今儿难得精神,笑道:“这小东西,但凡见着一个穿红着绿的人,都叫姑娘万福。”
那鹦鹉看见贾母这么说,跟着又叫“老祖宗万福,老祖宗万福!”
贾母今日穿的可不就是一件暗红色绣走地金的撒花褙子?这下贾母也不由得哈哈直笑了。
众人见贾母今儿难得高兴,就都跟着凑趣,只道老祖宗可小瞧了这鹦鹉,人家是真认识谁是老祖宗,谁是姑娘的。
迎春问道,“这么机灵个鹦鹉,也不知是谁教的,谁送过来的?”
旁边就有人道:“乃是薛姨太太家的薛大爷淘换来的,说是给宝姑娘解闷儿,宝姑娘知道老祖宗喜欢,特地又送了进来说请老祖宗赏玩?”
迎春笑道:“宝姐姐实在有心了,这东西难得不在贵而在心意,是有钱也淘换不到的。”
贾母点头称是,又在那里教鹦鹉说话。
迎春见了,冲鸳鸯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就到旁边说话去了。
迎春轻声问道,“这两日可有什么新闻没有?我瞧着老祖宗也就今儿精神好些,前两日都不曾叫姐妹们过来说话玩笑。那只鹦鹉只怕也是宝姐姐故意弄来哄老祖宗开心的。”
鸳鸯叹道,怎么没有,只怕说出来,姑娘都不信。”
迎春问,“哦,是哪里的事儿?”
鸳鸯拿手指的指宝玉的屋子,又拿手指了指黛玉的屋子,“除了这两处,哪里还能让老太太为难。这里面还加了那个林大姑娘的事情。”
迎春心中一动,心道正戏来了,遂道:“这就奇怪了?我们都是一个院子住着,他们若是闹了动静。我们怎么可能连个信儿都没有?何况那林大姑娘是做客人的,又怎么会有她的事情?”
鸳鸯道:“你也说林大姑娘既然是来做客的,哪有凡事和正经主人家对着来的。之前你们屋子传出来的话,老太太听了就不大高兴。而这这林大姑娘自来了,就管林姑娘管的紧,平日里从不许宝二爷进去看林姑娘。倒弄的咱们家成了没有规矩的人家似的。”
迎春点了点头,“这我倒是知道,不过林大姑娘这做的才是正理,宝玉平日也太松了些,毕竟兄弟姐妹大了,不好和小时候一样。我其实还正想劝劝老祖宗呢。”
鸳鸯道:“老祖宗也知道这事是正理,所以也不曾为这个事情去说林大姑娘。谁知道为这事儿又生出来一堆事情。那日林大姑娘和林姑娘过来陪老祖宗说话,宝二爷就想当着老祖宗的面,过来见见林姑娘。
哪里知道宝二爷刚一进门,林大姑娘就撂了脸子,说怎么有外男进内宅还不通报的,然后给老祖宗请了个安,看着倒是恭敬,谁知接着就拉着林姑娘走了。弄的老祖宗和宝二爷都没脸,老祖宗又舍不得说宝二爷,反倒把周围的丫头都教训了一遍,只说要是有人传话便立刻撵出府去。宝二爷私底下又求老祖宗,说让林大姑娘回自己家住去。”
迎春若有所思,“老祖宗可答应了。”
鸳鸯道:“老祖宗当面只说是不应,可依我瞧着,宝二爷这样失魂落魄,老祖宗过不了两日只怕就要如了他的心愿。那林姑娘来后屋子里又出了闹鬼的事情,再出了这事儿,我看老祖宗待林大姑娘也淡了,昨儿还说过两日要请林二太太过来说话呢。”
迎春点了点头,看来那林嘉玉如果想拿她手里的信做什么文章,也应当就是这两天了。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迎春正在房中独坐,林嘉玉一个小丫头也没带,就走了进来。
迎春连忙让座,又命下人们去准备待客的点心和茶水。
林嘉玉却不坐,站在桌子前面,眼神轻蔑的环顾了周围一圈,“先不用忙,我有些体己话想和二姐姐单独谈谈,不知可否屏退下人?”
迎春闻言,慢慢停下了让座的动作,背也不由得挺的直了,她抬眼深深的看了林嘉玉一眼,让周围服侍的人都下去了。
林嘉玉刚目送下人出门,转头开口就是石破天惊:“你也是穿越的吧。”
迎春使出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先是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眼大门,然后才面无表情道:“嘉玉妹妹说的什么?怎么我竟然听不明白?”
“你不用看了,我身上带了声音隔离器,身周半径五米的圆圈内的所有声音,都不会传出去。”林嘉玉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类似警报器、一闪一闪亮着绿光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迎春从窗户望出去,只见她的小丫头绣橘正和探春的丫头名唤翠墨的,在长廊下坐着翻花绳。
迎春便叫了一声,“绣橘进来!”
却见那绣橘如同丝毫没有听到一样,照样同翠墨在那里嘀嘀咕咕。
连续叫了几声绣橘都没有反应,迎春转过头来,依然维持着气度,只是略微皱了眉头,“嘉玉妹妹,你在说什么胡话?”
林嘉玉道:“你也不用伪装了,你肯定不是迎春,对不对?”
迎春垂下眼睛,“嘉玉妹妹何出此言,我的的确确就是贾氏迎春。”
林嘉玉也不纠缠,“行,那我就当你是重生好了。你可知道你到底在何处露出的破绽?”
迎春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林嘉玉也爽快,“其实你伪装的很好了,我还真没在你身上发现什么破绽,甚至我一度怀疑真正的穿越者是你身边的阿碧。只是我的为人我自己清楚。在贾府呆了这么久,荣庆堂里,上至你们的老祖宗贾母,下到围着你家老祖宗转的这些人里,不是厌恶我的,就是躲着我走的。
你身边的丫头也一样,而你作为唯一一个还能如常对我保持礼节的人,难道不可疑吗?”
迎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货真价实的惊愕表情。这林嘉玉未免也太另辟蹊径了。她难道不该怀疑自己指点她去偷信吗?自己从未掩饰过和原版迎春人设的不同,她居然也没怀疑过吗?她到底看过红楼梦没有!
大概迎春脸上的惊讶之情让林嘉玉有了一点儿胜利的感觉,她愉快的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决定找你来摊牌吗?因为我拿到了贾母和林如海之间的信。”
看着林嘉玉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意识到她大概真的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提醒她去偷的信件,迎春不禁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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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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