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春对那神秘的火云之境十分好奇,便忍不住追问道:“那他们在境内如何?”
“她只是说与我听,又不是要将这闯关秘诀告诉我,怎会说得这样细?”萧炀斜睨她一眼,道,“何况就算我知道,这也是我萧家机密,如何能告知与你。”
费春心道,就知道你不会如此痛快,但是这秘境景象确实属于人家的家族机密,不说倒也说得过去,便只得道:”在下只是想知道瑞庄主是否在其中受伤,才引致后来的昏迷?”
“受伤有什么稀罕么?”萧炀撇了撇嘴,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话,“火云之境乃是我萧氏一族的禁地,以金木水火土为窍,由庄内颇为德高望重的长老把持着,武功一般的人只怕踏进一个脚趾头,就已经死地透透得了,何况他这样的文弱书生。若不是我妹妹护着他,他哪里还有命走到第四重?”
第四重秘境,水灵渊。
萧灵菀从小便听庄子里的人说起火云之境,是集数位家主及萧氏长老毕生之力所建造,但到底内情如何,却没人能说得清楚。而她父亲对此也是讳莫如深,只说等她该知道的时候,便会知道了。
而如今,她真的知晓了这里的厉害。
火云之境乃是一座巨大的洞窟,内里分为五重,依据鲁班的五行机关将山体进行改建,需要逐一开启土、金、木、水、火五扇大门,方能通过考验。萧灵菀和瑞桢虽然配合默契,两人一文一武,各有所长,在这样的险境也不由留了十二万分的小心,那前三重依旧走了一天一夜。
此时这水潭平静无波,一点也看不出刚刚还是一片旱地。
萧灵菀本来还在奇怪这里明明叫水灵渊,却为何只有一座山壁拔地而起,周围却连一滴水都看不见。
而那开启秘境的大门也不像前几重一般理立在面前,而是在那空地上水平建造,向下而开。
难道真要让他们走到地底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刚落足想去一探究竟,那空地居然陡然下沉!
接着这山壁之上便留下一股细流,且水势越来越大,转眼变成了一座瀑布。
这瀑布不知从何处引流而下,居然冒着森森寒气,瞬时将刚刚的旱地积蓄成了一片寒潭,连四围的温度都降了许多。
萧灵菀心道,想来只有潜下去,才能拿到下一重的钥匙。但是这潭水深不见底,在其中泅水,定会让人行动迟缓,在这样的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实在是一大威胁。
她水性一般,但是若是游的快些,应当不成问题。她伸手卸下佩刀,却见瑞桢已经翻身入了寒潭,浮在水面上笑着对她说,自己的水性尚算不错,她要为后续关卡积蓄体力,这关便由他来效劳吧。
如今已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水面却仍然是平静无波,那潜下去的人也还是无声无息。
萧灵菀不由有些着急,在岸边走来走去,又伸手摸了摸那潭水,又被那寒冷一激,收了回来。
她有些担心,瑞桢的身体平日里看着便不太强健,这刺骨的潭水不知道是否受得了。
就这样等了不知多久,那水面突然泛起了阵阵涟漪,萧灵菀赶忙探头去看,却听哗啦一声,瑞桢双臂一撑,浮上水面来。
从寒潭上来,瑞桢四肢几乎都冻僵了,手指紧握着那钥匙,几乎伸展不开。萧灵菀输了内力,才让他勉强好一些。
她本想给他将衣物烘干,瑞桢却不在意,将她手拉了下来,嘴角微微一翘:“不必着急,只要找到了火之境,便可以将衣服烤干了。”
萧灵菀不知道这人是乐天还是心大,低声道:“这时候你还有心情说笑。”
“一会到了火之境,恐怕便要疲于应对了,现在不笑一笑,岂不是没有机会了。”瑞桢说罢,又是微微一笑。
萧灵菀盯着他的唇角,微微出神。她知道他是为了保存二人的实力,才不让她消耗内力,但是这样,他便要一路穿着这身湿衣服了。
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关,虽然他们已经想到了火之境的棘手,却没想到迎接他二人的居然是熊熊火狱。
漫天火箭一**射出,萧灵菀甚至无法分辨来向,只觉处处都是遮天蔽日的火焰残影,而手中的刀更是已经舞成了本能。但是即使招式如何凌厉至极、迅如闪电,却仍然无法阻挡二人逐渐退向后方的火狱。
萧灵菀心里暗骂,自家先祖怎么想到弄出这样的险局来坑害子孙呢。但她转念一想,既然是给未来继承人历练之用,不可能不留出一道生门,一定是他们错失了什么线索。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土金木水火,环环相扣,然而谁说一开始便是这个次序呢?
而不远处瑞桢向她看来,口中大喊:“这里不是火之境。”
正是如此,萧灵菀瞬间心念几转,当机立断,伸手运劲,将瑞桢“吸”到身边,又反手一勾他的衣带,自己以身做盾,竟准备直直向后方火狱坠落下去。
两人一时靠的极近,瑞桢面对她看似拥抱的接近,一时愣住了,但一看她的动作,眼中瞬间涌起了莫名的情绪,仿佛沉沉的风暴都凝聚在墨黑的眼瞳里。
他分明不通武艺,却在极强的下坠力道下,生生翻转了二人的位置,将她更用力地压向怀里。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瑞桢怀中传来,混合着冰冷的水汽,一时让人分不清究竟他究竟是冷还是热,却让萧灵菀觉得心跳如擂,她在恍惚想或许是因为坠落太快的缘故。
而正在此时,两人轰然坠地,身体和地面碰撞地震痛,和骨头瞬间折断的咔擦脆响,让瑞桢忍不住闷哼一声。
萧灵菀赶忙撑地而起,而瑞桢的脸色极其苍白,胸骨处凹陷,想必是折断了。她一时间惊怒交加,气上心头:“你知不知道,以我的武功不会大伤,而你全无内力,这样高度跳下来会死!”后半段因为呼吸不畅,已经不成字句,“如今这样,我,要如何救你!”
而瑞桢缓慢地喘着气,他的五脏六腑仿佛一时俱裂,再相互挤压,呼吸都是血腥的铁锈气息,像是挣扎了很久,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真的觉得我这般无用?”话毕,再无法压制那股自喉头涌起的腥甜之热,晕了过去。
萧灵菀不敢轻易移动他,幸而身上的药瓶还在,止血还是可以,她先喂了瑞桢一粒玉清丸,撕下了自己的外袍,为他简单包扎了伤处。接着握着瑞桢的手腕,缓缓输送着内力。
过了许久,瑞桢终于悠悠转醒,此时两人的情绪都已经稳定了许多,却都没提刚刚的一场,两人相扶着站起探查这火狱。
没想到坠过了最炽热的火雾之后,下半段竟然温度没有想象中的高。瑞桢一边压抑着胸口的钝痛,慢慢行走,若有所思。萧灵菀则思索着进入火云之境的机关,有什么在脑中缓缓拼出雏形。两人对视一眼,便知晓对方也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世人皆以为火云之境以火为尊,最后一关必定是火之境,却在一开始便陷入了思绪的错谬。
火云之境的设立初衷正是为考验试炼者二人的默契和信任,虽然以火之境为表象,但内里考究的却是金之坚韧。
百锤成钢,火炼为金。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人人都想护着自己,若有一日,有人愿意以身相护,这便是再炽热的火焰也无法融化的金石之心。
“我有话想说。”瑞桢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萧灵菀缓缓垂下眼帘:“我知道。你刚刚只是遵守约定。”
“不,你不知道。”他眼中酝酿起最温柔的笑意:“玉菀,柔玉雅姿,自是要被人妥帖珍爱。”连夜的劳心劳力,瑞桢终于再次撑不住,昏睡了过去。幸好,他要说的已经说完,轻轻的尾音仍犹在耳。
萧灵菀轻叹一声,仿佛已经接受了火云之境试炼的失败,这大概是她最为丢脸的一次任务,不仅没有完成试炼,甚至要瑞桢来保护她,连出境的方法都没有找到。
但是,在听完瑞桢的话,她心底却缓缓升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虽然明知道不应该,却仍然压抑不住地一丝一缕地溢出来。
如若失去继承山庄的权利,她和瑞桢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瑞桢愿意的话......
或许,他们可以做一对平凡而普通的夫妻,平平淡淡地生活。
瑞桢的身体似乎一直都不好,吃的也很少,或许可以问问云婆婆,做些适合调理脾胃的点心给他。
但是,她如果不是萧灵菀,他们的盟约就失去了效力,那瑞桢是否还会选择她呢?
......
萧灵菀心里涌动着无数的疑问,但是一切谜底的解答者却懵懂不知。
瑞桢正枕着她的膝头,沉沉地坠入梦境,眉头舒展,仿佛在做着什么好梦。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像一生那么长,也许不过是一瞬。
她看着他的脸,心里竟出奇的安静,像一直奔跑的人,终于找到了停下来的理由,又仿佛嗜酒的人,终于找到了心里最好的一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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