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你一点都不普通。”
“是吗?”虞笙不信,只当孟雪时是安慰她,“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好像只有‘成绩还不错’这一点了。”
不是这样的。
孟雪时在心中无声地反驳,对于从小生活在畸形家庭中,想要逃脱却无能为力的他来说,他太知道虞笙身上的这种独立、聪慧、清醒又情绪稳定的特质有多可贵。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会选择追求虞笙,但就是因为他知道,他才不能说。
面对眼前陷入自卑中的虞笙,孟雪时心中涌上来的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溺死。但同时,在听到虞笙说她和张京柏不曾接吻之后,他的心里又感到莫名庆幸。
而这份庆幸源自于哪里,他依旧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迟钝,可偏偏又不知道关窍在哪里,只能迷茫地乱撞。
最后,他只能放弃寻找出口,恢复到那个厌世的孟雪时。
“其实不懂爱情也没什么,我反而觉得爱情是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好像什么肮脏的事,一旦以爱情为借口,都变得高尚起来了。”
人类社会中,“爱”向来是被人高高捧起的奢侈品,很少见有人像孟雪时这样将它贬低到尘埃里。
但当孟雪时说出这句话时,虞笙竟也无法反驳,因为她的爱,也并非那些情歌里描写的那样晶莹剔透又完美无瑕。毕竟她也是其中一个,利用着张京柏和自己的关系,扯着用“爱”做的旗帜,遮掩自己想要接近孟雪时的目的,心怀不轨的人。
“爱本身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利用爱来遮掩自己不道德行径的人吧。”
虞笙垂头专心削着画笔,看那些被削落的“残骸”一点一点飘落垃圾桶,她的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痛起来。
原本因为和孟雪时的关系近了些,交流多了些,而他也不那么抵触自己,便就有了几分妄想,以为自己在他这里,和其他人相比,多了一分亲近,她的图谋便也不像曾经那般不可企及。却没想到今晚孟雪时的一句话,又将她打回原形。
虞笙不由得自问,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种自以为是的行为?
就在虞笙用削画笔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与慌张时,却不知孟雪时早已将她眼底的落寞一览而尽。
然而在他的想法中,虞笙为之落寞的,只可能是张京柏。他便又后悔,明明是想着要安慰她的,为什么又要说出那种冷冰冰的话来惹她伤心。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好听话来哄她时,虞笙已经收起了削好的笔,也整理了好了她的心情。
就见她抬起头来,一扫刚才的阴霾,眼睛亮亮地望着他:“孟雪时,我们来一局坦白局吧。”
“坦白局?”
“嗯。”虞笙点了点头,从孟雪时手里收回她的稿纸,然后重新铺在桌上,开始涂涂画画,“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
孟雪时想了想:“可是我没有什么秘……”不,他有。孟雪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张京柏的脸,他下意识倒吸了一口气,只希望虞笙不要提到张京柏。
“那我问你好了。嗯……”虞笙偏着头想了想,“你觉得爱情肮脏,那万一某天你喜欢上别人了呢?”
虞笙一边问着,一边垂下眼眸,遮掩住自己眼底的期待。而边上的孟雪时,却露出了茫然的神态。
他会喜欢上别人吗?会有这么一天吗?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某个人,他会觉得自己的爱也是肮脏的吗?
若是以前的孟雪时,他一定会斩钉截铁回答“不可能”,但今日的孟雪时迟疑了,他仰着头,背靠着沙发想了半天,也只答出一个“我不知道。”
“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所以我不知道未来会不会……”
随即他又很快说道:“对不起,明明知道你设计的主题,我刚刚还说那种话。”
虞笙并不介意:“是因为你父母所以你才这样的吗?”
“是。”听众是虞笙的话,这些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我爸现在这位妻子曾经是他的学生,听说在读书的时候两人就有暧昧过,但当时我爸妈已经结婚了,所以这段感情也就无疾而终。过了好多年后,她和我爸又意外的重逢,或许是听说她过得不好,我爸对她的关心也就多了起来,一来二去两人就背着我妈重新发展成了恋爱关系。可终究是瞒不住的,你知道当我妈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我爸说什么吗?”
“什么?”
“他说,他和那个阿姨是真爱。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现在回想起来都令人恶心。”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爸提出要跟我妈离婚,但我妈很倔强,就是不肯,那段时间家里鸡飞狗跳的,每天放学回家,家里往往都是一地狼藉。”
“不过很快我妈就病倒了,刚开始还是情绪上的病症,靠吃药缓解,但很快就发展成了癌症,最后不治身亡。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妈下葬才不过三个月,他们就立即登记结婚,新妻子也就这样名正言顺地住进了我家。很快,家里我妈的相片,我妈用过的梳妆台,我妈弹过的钢琴,那些与我妈有关的一切就都不见了……”
如果世间任何事,都只用情感来做判断,那么不被爱的那个,便永远都是错的。她的执着是死缠烂打,她的控诉就是无理取闹,她的眼泪是掉落在桌子上的米饭粒,有关她的一切,都是令人碍眼的垃圾。
就在孟雪时还沉浸在他的回忆里时,虞笙晃了晃他的腿。
“那你要不要听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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