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耳边人们的嬉笑声刺耳异常。
女子稍稍停住脚步,望着面前众人发呆。
这里对她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
这种陌生不同于脑子里空空如也因而难辨周遭的陌生。
更像是骨子里从未有过这种认知的陌生。
若说刚刚的门楼她还有点印象,那么现下的场景让她完全呆愣住。
女子静立许久,手一撑,撑在了一根粗硬的物体上。
转头一看,是根褐色的圆长物体。
这物什似曾相识,但她一时间叫不出它的名字。
上面贴着很多形形色色的白纸,白纸上印着黑色图案。
那些是字,可惜很多她都不认识。
费力读了几遍白纸上的字,仍是一知半解。
但上面有两张纸上的字她是全部都读得懂的。
纵使和刚刚那座门楼匾额上的字一样,她从未见过,但只要一眼,就能读懂。
那两张纸在微微发着红光。
女子微愣,抬眼沿着河水望去,刚刚看见的,发着红光的寺庙就在不远处。
不过远处看着像间寺庙,走近了才觉得……更像是一家茶馆。
女子沉吟片刻,又转头看向了这两张纸。
其中一张写着——
“招请茶馆跑腿伙计或茶艺师傅或收银工一名,工资面议,包吃包住,看到你就来吧。地址:前方一百五十米处。”
她读了一遍,是能读懂这张纸上的意思。
再看看旁边那张纸,纸上则写着——
“寻人启事。找寻与本人容貌及死前背景相似者。容貌:来看你就知道了。背景:民国期间皆可。另需有主要特征:声音婉婉如莺啼。符合者请前来旁边这张纸上的地址。”
“……”女子哑然。
虽然都能读懂,但这两张纸上的内容说不出的古怪。
看看不远处,她显然是想去那家茶馆里的。
理由说不出,就是很想去。
但去了干什么呢?
女子茫然。
再看看贴在褐色圆长物体上的纸,心神微动,手一伸,想要把那张招工的告示揭下来。
一阵冷风忽的袭来,吹得她哆嗦几下。
女子揭了纸后胡乱捏在手心里,朝不远处的那间茶馆走去了。
*
奉嘉音这杯茶沏得够久,足足近四十来分钟后,才端着茶水从后室出来。
没办法,毕竟这杯茶叫“留溯”。
一助定魂,二静心神,三溯平生,来去无所憾。
专门给前来红门的阴客们喝的。
自然工序比平日里给茶馆客人喝的要麻烦些。
奉嘉音已经洗净了手,将茶端到男子面前,笑吟吟的:“师傅,请。”
男子看看她,再看看这茶,诚惶诚恐地举起茶杯,慢慢饮尽了。
茶溜儿不知感应到了何物,头转向茶馆门口,静立片刻,忽然跳到了桌下,直奔门口去了。
奉嘉音随着它的动作懒懒看了眼门口,并未在意。
再看向那饮茶的古怪男子,他已经喝完了茶水,正盯着茶杯发呆。
“看到了什么?”奉嘉音出声问,“杯底有什么?”
男子呐呐道:“是我。”
“你怎么了?”
“我被……枪.毙了。”男子哽了一声,“我被蒙着眼,跪在刑场……原来这场景是这样的。”
奉嘉音轻叹一声,并不惊讶。
她招待阴客无数,什么样的死法没听过、没见过?
“还有呢?”
“没,没有了。”他说着手一抖,杯子直直落在桌面上。
清脆的“叮当”碰撞声后,茶杯滚了一圈,杯口正对着奉嘉音这面。
而里面呈现出一圈模糊的场景,让奉嘉音看了个清楚。
她伸手,将茶杯扶正,又问:“想起什么了没有?”
“……想起来,我原来已经死了。”男子语气艰涩,“啊,那我现在是什么?鬼吗?”
奉嘉音淡淡道:“反正不是活人。”
“那你,那你就是阎王爷了?”他说着忽然瞪大眼睛,往后退了退身子,发着抖问她,“你要来判我的罪,让我入十八层地狱吗?”
奉嘉音:“……”
“没有那回事。”她无奈的,“我只不过是红门的守门人,临时招待你们一会儿而已。”
“招待?”
“嗯,帮你回溯平生,了结遗憾。”奉嘉音微微垂眼,“其实我同你们一样,也已经是个死人了。”
男子闻言,呆愣许久,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还记得你是哪天死的吗?”她问。
他抬眼,面露疑惑,回想许久,才说:“三月初五。”
“三月初五?”
“嗯,押去刑场前,我问过狱警。”
奉嘉音点点头。
现下刚过夏至不久,这人若是今年被行刑的,那也已经死了三个多月了。
若不是今年,那就说明时间更长。
“那你记得,你是犯了什么罪被枪.毙的吗?”
帮阴客回溯生前记忆就是这样,得一点一点来,一点一点问。
问清楚他们生前信息、死因结果,还有何念念不忘,由此奉嘉音才能罗缕纪存,归纳游历到此处的阴客的生平。
男子听她这么问,不说话了。
他像是在回忆,也像是有难言之隐,不愿说出口。
长久的等待中,奉嘉音支着下巴,换了个问题:“你还记得叫什么吗?”
这是最重要的。
一个人的名字比他生前种种,例如家世例如经历甚至是死因还要重要。
名字赋予称呼,由此与人密不可分。
哪怕地位卑贱,没取什么正式的名字,他也有自己特别的称呼。
比如“阿猫”,比如“麻子”。
这些名字再怎么难听,再怎么随处可见,都是一个人在这世间存活过的证明。
男子仍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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