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房内,南昼神色狂喜,浑身灼热,随着愉悦的波浪起伏。
但若仔细看,便能发现她目光呆滞,肢体僵硬,像个无生命的布偶,任人作弄。
快到极乐时,南昼止不住喊:“温轻言!”
怀月柔正在起伏的身躯猛地静止。
南昼感到一双冰凉柔软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最后游走到唇边。
她的意识刚清醒了些,便听到怀月柔在问:“亲爱的,刚在喊谁?”
如拨云见日,南昼的神智越发明晰。她失焦的瞳孔恢复,笑意退去,反应过来自己正在经历什么。
南昼像掀被子一样,卯足了劲把怀月柔掀到一边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南昼拿过一个枕头,遮住自己的身体,诘问道。
怀月柔大方地袒露着:“做什么?让你舒服呀,宝贝。”
南昼不安地摇头:“不对……为什么你会在我房间里?”
两人重逢,怀月柔提出一起过夜的邀约,但南昼清晰地记得自己拒绝了,一个人抱着玫瑰就回了租房。
在那之后,她就断片了。重新恢复意识,才发觉自己竟和怀月柔赤/身裸/体、上下交叠。
怪异。
不过还有更怪异的点。
南昼下床,穿上衣服:“我记得你死了。”
被小货车碾压撞击成那种样子,不可能会有人能活下来,而且浑身光洁不留疤痕。
怀月柔浅浅一笑,横卧在床的她如以往美丽,却不能再拨动南昼的心弦:“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南昼说:“你快走吧,我想休息了。”
怀月柔道:“我留下,陪你。”
南昼的眼帘低垂了下去:“这不合适。”
怀月柔眼波温柔:“怎么不合适?亲爱的,上来,我抱着你睡。”
南昼站在床下,冷淡地看着怀月柔完美的酮/体:“你玩弄我。”
怀月柔回避她的诘难,转而道:“宝贝,那天在迷夜酒吧不是说了,愿意陪我化解寂寞?”
南昼突然觉得可笑至极,笑怀月柔还打算玩弄她,也笑自己傻白甜。
看,这女人不过是无聊寂寞了,想随便找个人陪睡而已,自己倒以为是情比金坚了。
南昼啊南昼,你真就这么缺爱?
南昼只觉胸口闷得慌。她深呼吸一口气,狠下心来:“你不走,好,我走。”
怀月柔的笑容消失了:“外面危险,你不许出门。”
南昼停下了步子。
怀月柔迅速套上衣裙,涂着鲜红美甲的手指整理好卷发,又站到南昼面前:“真不要我了?”
南昼说:“我不要和死人在一起。”
死掉的怀月柔,骗她上床的怀月柔,玩弄她真心的怀月柔。
怀月柔沉默片刻,又俯身想亲南昼,却被南昼偏头躲开。怀月柔倒不恼,索性就在南昼光洁的侧脸上深深印下一吻:“亲爱的,今晚好好休息,我走了。”
南昼缓缓爬回到床上去,背对门。门扉关闭的声响过了许久,南昼才叹了口气,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对银戒指来。
南昼之前就有些困惑,为什么温轻言会特意提醒她红牌后面还有留言,为什么要提一句去翻翻酒吧门口的盆栽。
就好像她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里有什么。
——自己做过的事情自己当然知道。
遥远的温轻言,细腻的温轻言,保护她的温轻言,哄她睡觉的温轻言……
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
没有什么带她走出情伤的电台主播,只有变了个身份继续玩弄她的女人。
心底涌出哀恸,南昼把银对戒狠狠扔下了床。
一阵“噼啪”,两枚戒指在地上弹跳几下,不知滚去了哪。
谁能想到日夜陪伴自己的电台主播是个本该死掉的人?
这太不合常理,也太诡异了。
等等,不合常理,诡异……
刹那间,南昼脑子灵光一显。
她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翌日早晨。
南昼忍着脚底的疼痛缓步下楼。公寓楼下停着一辆平平无奇的灰色汽车,南昼刚走出公寓大门,汽车车窗便被摇下,英气的短发女人叼着没点燃的烟,朝她挥手。
南昼上车坐定。两人问过早安后,肖落说:“我们就在车上聊吧。”
南昼点头,肖落便直入主题:“你说你死掉的前女友回来了?”
南昼自己都觉得荒唐,但她还是说了下去:“对。她出事时我就在现场,我亲眼看着那小货车碾来碾去的,可我昨晚见到她时,她却完好无损……”
肖落毫不吃惊,也没有觉得异样:“你还说昨晚的情况很古怪?”
南昼的手指攥紧裙子,捏皱了一片:“对,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诱导我和她……上床。可能是心理暗示什么的?”
南昼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她昨晚那种失神的狂喜,没来由的欢乐。
南昼还补充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她初次见面的当夜,就直接做了亲密情侣才能做的事情。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我就是被诱骗的。”
肖落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更严肃了几分:“你得立刻离开荼花镇,然后搞个假身份,别让她再找上你了。”
南昼有点懵:“我今天中午就会坐高铁离开了,但是假身份……”有必要吗?
肖落:“那正好,我开车送你去高铁站。你有什么行李要拿吗?”
南昼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送我,但是我脚底受伤了,上下楼不方便,所以行李……”
肖落立刻明白:“我帮你去拿。”
说完,这个机敏的短发女人又意识到了什么:“你脚底伤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南昼在收拾东西、搬出行李的期间,把昨天被陌生男人追赶的事情也告诉了肖落。
当然,前女友在她被追击期间还跟她联系过,南昼把这一点也详细说了。
把最后一个小包塞进车后箱,肖落点上烟吸了一口,又迅速掐灭,钻进驾驶位:“我们先回你昨天被追的巷子看一下。”
南昼想,肖落肯定是从她话里找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想要深入调查。
但肖落到了巷子后,只是带着南昼重走了一遍,中途没有停下来调查任何事物。
南昼刚开始还不解此举的意义,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到走完时已经冷汗涔涔、毛骨悚然。
巷子的道路变了,根本不是她记忆中那样。
昨日南昼精疲力尽的时候,听从温轻言的指示,拐了个弯就看到了大路。可这次重走,南昼发现那个弯拐过去根本不是大路,甚至距离大路还很遥远。
南昼再留心了一下周围的楼房,似乎都是些老旧民房,很难想象这里面会有个电台工作室。
肖落看南昼惶恐迷茫的模样,似是确认了什么:“来,我跟你上车说。”
开门,入座,南昼心脏狂跳不止,接着她听到肖落说:“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秘密教会吗?”
南昼努力回忆:“邪教徒?”
“嗯,你前女友极可能和他们有关系。”
“死而复生、心理暗示、甚至临时改变空间……能懂这些歪门邪道,她绝非常人。”
“你得尽快脱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肖落的表情很认真,口气也很郑重,不像是在玩笑。
南昼感觉恍惚,像在做梦。
邪恶势力纠缠着自己,这怎么都像电影里的情节。
但自己又切实地经历了超出常理的诡异事件。
南昼拍拍脸,提醒自己要面对现实,颤抖着嗓音:“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纠缠我?我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绘本画师……”
肖落平静解释:“我有调查过,秘密教会的人常常会觉得生活寂寞无聊,所以她们通过玩弄别人来找乐子。”
南昼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念头碎了,又仿佛彻底想通了。
肖落继续:“他们也会和人类恋爱交往,不过那可不是因为动了真心,而是人类对她们产生的感情可以增强她们的力量。爱和信仰的效果最佳。”
南昼闭上双眼。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南昼暗笑自己因为破碎冷漠的家庭而执迷于寻求真爱,结果反倒证明了根本没有真爱。
恍惚中,南昼听到肖落的建议:“你回去后联系我一下,我托关系帮你弄个假身份吧,你以后就当‘南昼’这人死了,不然她很可能再找上你。”
南昼:“你的关系?”什么关系这么厉害?
肖落肯定道:“调查员遍布世界,没问题的。”
“调查员?”
“不是说过嘛,我是专门调查诡异事件的人。”
南昼想了想,没说什么,默认接受了。
到了高铁站,肖落带南昼在附近吃过饭,又散了散步。临到发车时间,南昼不得不走,肖落掏出一枚硬币塞到南昼掌心。
那硬币黄铜色,看着古老,表面很多划痕,正面篆刻着五角星,背面画着纤细的触手。它大概有两枚一元硬币那么厚,沉甸甸的,拿着手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时时刻刻带着它,千万别弄丢了。”肖落说。
南昼笑问:“护身符?”
肖落倒没有笑,而是很郑重严肃地点头:“有了它,那些人不会再感应到你的气息。”
南昼怀着要开始新生活的决心,将它好好收进了口袋里。
当天中午十二点,南昼坐上重返湖宁市的高铁。
南昼安下心来,浑身瘫在软座上,却不慎看到手机锁屏上那绝色的女人。眸光一暗,她将其换成了风景图片。
荼花镇的风景图壁纸被怀月柔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发少女的照片。
怀月柔漫不经心地徘徊在小小的公寓租房内。这间房已是人去屋空,徒留些无足轻重的垃圾,散落在地。
怀月柔烦闷地四处打量。
突然,怀月柔的目光捕捉到一个反射着辉光的小东西。
精致的丹凤眼中涌现出神采,一根触手自背后伸长而出,将那小东西捡回到她手中。
是那枚她曾毫不在意、冷淡丢弃的订制戒指。
怀月柔看着它,苦恼又寂寥的眼中,平添起一抹温柔。
她吻了吻戒指,将其认真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
然后她化为黑雾,飘出窗外,在高空中复又凝聚成人型。
睥睨众生、寻乐人间的邪神,此刻懊悔又痛苦地俯瞰着整个荼花镇。
“亲爱的,我这就来找你。”
邪神的追妻之路开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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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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