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海燕隔花轻笑人

【一】《天净沙.即事》乔吉.元曲

揭傒斯随王冕来到了他的住处。

进得他的书房,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书画,但主题却只有两个----梅花与仕女。

杏儿自然成了殷勤的解说员,她拉着揭傒斯骄傲地介绍说,“大姑父,大姑父,你看,这些全是他画的。”

揭傒斯故意逗她,问道:“这位他是谁呀?”

在所有的甥女中,揭傒斯最偏爱杏儿。自己女儿揭杨湘出生之前,揭傒斯有想认杏儿作女儿的打算。这转眼间,当年的小淘气已经长成了大姑娘,都知道喜欢男人了。

“就是他么~”杏儿用手指了指王冕,娇滴滴地说。

“噢,他呀!”揭傒斯频频点着头,对墙上的画作连声赞赏。他明知故问地继续问,“那么,这画上的仕女画的又是谁呀?”

杏儿摆好了姿势,用手指着自己说:“大姑父,您往这儿瞧!”

“你呀!”揭傒斯接着逗她,“你?不是打小就是男孩儿么?可人家这画上可画的都是女子。”

一听揭傒斯这样说,正在烧水沏茶的王冕和王亮都忍不住地笑。

杏儿忙分辩:“谁,谁是男孩子呀!”

揭傒斯继续逗:“我好像记得,你小的时候去我家,都是和广阳[揭傒斯次子]一样,也是站着撒尿的呀!?”

“谁呀,谁呀!”杏儿羞的,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她双手捂着脸说,“姑父定是记错了,英英才那样…撒尿呢~”

“噢,是么!”揭傒斯跟着杏儿一幅幅地欣赏。

杏儿说:“大姑父,您瞧这一张,这是那天我爬到树上折杏花的时候,他给我画的。”

“你现在,还爬树呀?”

“嗯!”

揭傒斯朝王冕笑了笑,回头对杏儿说:“这张画画的…怎么…有些……”他仔细端详着画中的女孩,问,“杏儿,你有这么妩媚吗?我怎么,看着倒有些像英英呀!”

“大姑父,这真的是我,那天我还从树上掉下来了呢,把他的脸还给划伤了……”怕姑父不相信,杏儿又去拉过王冕,把受伤的脸指给揭傒斯看。

谁知,揭傒斯却说:“脸,肯定是你划的,但画中人,就不一定是你了。”

杏儿着急道:“您怎么还不信了呢!”

“关键是,这所有的画像里,没有一副提及你的名字呀,这怎么证明画的就是你?”

“这不画画的就站在这里么,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问了,你可不许哭呦。”揭傒斯就爱捉弄杏儿,每次捉弄她,都是直到把杏儿弄哭为止。你想,若是把一个爱笑的女孩给捉弄哭了,岂不是很有趣!

揭傒斯便问王冕:“元章啊,你画里的这些仕女呀,我怎么看着像英英呀?”

王冕“嘿嘿”地傻笑,“揭大人的眼光,不会错的。”

忽然,杏儿想起了王冕要当礼物送她的那副画,便问:“你要单独送我的那副画,题上字了么?”

王冕说:“题了,题了。”

杏儿忙道:“题了,还不赶快拿出来给大姑父看。”

王冕从箱子里取出了那副画,杏儿连忙抽了过去,往桌子上一铺,“大姑父,您来看这幅……”

揭傒斯走到了书桌前,看杏儿铺开的画片,这幅确实画得精致,把杏儿的含笑低头,眉目欲语的神态,刻画得是惟妙惟肖。

只见画的右上角还题了几行小字,是这样写的:

“莺莺燕燕春春,

花花柳柳真真,

事事风风韵韵。

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这是当代曲作家乔吉的一首小曲《天净沙》里的词。

这首小曲虽然用词简单,但题在这幅画上,却十分地贴切,它不但表达了杏儿娇嫩多情的样子,还透着杏儿丝丝的可爱和天真。

揭傒斯是“元诗”大家,他岂能不知这诗中的奥妙和王冕的那点小心思?但他故意不说,就是要看杏儿如何往下演绎。

【二】《送涂云章访旧武昌却入京师-节选》揭傒斯.诗

杏儿找了好一阵子,也没找出一个“杏”字来,便问王冕,“我的名字呢?”

“名,名,名……”王冕又结巴上了。

揭傒斯说:“明明画的是英英嘛,你看,头两个字就是人家的名字。”揭傒斯笑道,“这里边,哪个字是你呀?你是那春春,还是那真真?”

听揭傒斯这样取笑自己,杏儿顿时恼了,上去朝着王冕就是一顿乱捶,而后,又转身坐在凳子上撒娇般地抽泣。

揭傒斯和王冕俩人相视而笑。

王冕是头一次看到杏儿哭泣。还别说,杏儿的哭有些与众不同。一般的女孩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的,眼泪也是一颗颗落下;而杏儿的哭,却带有“欲语还休”的憋屈,抬眸垂泪以后,让人不忍再揭伤口。

王冕忙用香茶堵住揭傒斯的嘴,不忍心揭傒斯再用话“伤”于她,“揭大人,请坐下来喝茶。”

揭傒斯坐了下来。

他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杏儿摸眼泪,嘴上还说:“杏儿呀,要不过来先喝杯茶,歇会儿再哭?”

杏儿生气地也不搭理他。

揭傒斯对王冕说:“你给杏儿端过杯去……你不见她的眼泪不多了么,都无泪可流了,你让她喝口茶水,往下催一下泪水……”

“谁说我没泪了。”杏儿转过身给他们看,随之又破涕为笑。

揭傒斯说:“杏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是小男儿脾气,所以你不能把她画得如此娇媚……来,让姑父给你证明一下,这确实画的都是我家杏儿。”说着,就来到了书桌前,提笔在画上了题了四句诗:

“岂无一字荐,倾倒平生言。

东风杏花开,待我蓟门前。”

此诗提到了“杏花”,这自然是指杏儿;又提到了“蓟门”,这自然是说给王冕听的。

“蓟门”得名于春秋时期齐国大夫管仲所建造的城门。

管仲曾经担任过蓟城[今北京]守备,并修筑了一座高大坚固、有三重防线的城墙。其中最为重要和壮观的就是由数百个铜板制成的“蓟门”。

它位于城墙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城市和周围的山川河流。这座城门不仅是蓟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也成为了古代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象征。随着时间推移,“蓟门”逐渐演变成为一个泛指关口或者通道的词汇。

揭傒斯在此提及“蓟门”,就是想提醒王冕----要想娶得到杏儿,就必须要过他揭傒斯这道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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