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略显孟浪的话刚一说出口,滕霁就有些后悔,随即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色。甚至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她真因此生了自己的气,该如何哄她……
颜悠悠下意识的,觉得他这句话似乎有不对的地方,可一时也说不清究竟哪里不对劲,毕竟像她这种长于深闺的女子,哪听过这些?
便是齐廷,在她面前也向来是不苟言笑的多。
颜悠悠眉头微拧着,眼神有片刻的疑惑,正想开口时,却听滕霁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下次再有什么事,我会先询问你。”
“哦……”
此事就此揭过。
滕霁松口气的同时,在心中告诫自己日后可不得在她面前这般肆意了,她是个端庄守礼的好姑娘,可禁不住自己这般孟浪的行止。
更何况,近段时日好不容易,才能在她脸上看见些不设防的笑意神态,能听见她略带娇嗔的话语,若再一不小心,吓得她变回了从前模样,那才是得不偿失。
一整个下午,颜悠悠就这般闲着,在一旁看着滕霁忙碌。
看他扫清院落,看他擦桌抹灰,看他铺床叠被……
直至黄昏前,他便已将家中整理布置的一应俱全,甚至还颇有闲情的寻来一个花瓶,往里头剪了几支腊梅,搁在了她的床头。
腊梅还未开,花苞粒粒卷在枝头,颜悠悠拿起一支来凑近鼻尖,只闻到一股幽淡的青香。
滕霁在一旁看着整理好的她的床铺,心中委实失落,毕竟自今夜起,便不能再与她同榻而眠了。
颜悠悠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瞧着他盯着自己的床铺看,便疑惑问:“文公子,你在瞧什么?”
滕霁回过神来,叹声一笑,道:“夜里若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叫我。”
颜悠悠闻言,展颜一笑,丽若芳华:“知道了。”
-
晚饭是两人一起做的,颜悠悠烧火,滕霁掌勺。
一锅鲜嫩暖身的羊汤,配着街上买来的咸饼,两人坐在堂屋那张四方桌前,在几支烛光的映照下,边吃边聊。
“咱们虽搬来了这里,但日常还是同以前一样,一切杂事都交给我,你就只管好好的养身子。”
烛光下,颜悠悠的容颜更显柔美,捧着汤碗眨眼的样子,可爱的像一只雪玉小兔,看的滕霁一阵心痒,好想去捏捏她的脸。
“如今我倒是不担心腿,只是这眼睛迟迟的不见好,我有些着急。”
滕霁笑笑,安慰她道:“骨肉易长,淤血难消,你的眼睛要痊愈,本就要比腿伤慢一些,耐心等等,相信我。”
颜悠悠眸光莹亮的瞧着他,轻点点头后,放下了手中的碗,滕霁见此要给她添,她却摇了摇头,起身拿着拐走去了门口,仰头望着天上的半轮弯月。
片刻后,肩上微微一重,她侧眼一看,是披风。
柔美的眼尾便轻轻一弯:“多谢,其实不冷的。”
滕霁笑笑,靠在另一侧门边,同她一样,仰头看向月亮。
“明日,我想往家中写信,劳烦文公子,帮我寄出去吧。”
颜悠悠望着月,良久又轻轻呢喃了一句:“我想爹娘了……”
滕霁看向她,她眼角湿湿的。
“我没有爹娘了。”
许是为了宽慰她,又许是冷寂了太久,此刻他很想跟她多说说话。
“好多年了,久到我都快要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跟着师傅以后,我有不少师兄弟,头几年的时候,每逢年节,看着他们都有家可回,有亲可探。我就会偷偷藏起来,哭上许久。”
“但师傅总能找到我,还会给我怀里,塞上许多的蜜饯饴糖,塞得我怀中鼓鼓的,吃上好些天也吃不完。”
“再后来,我牙就坏了两颗。”
这一刻,颜悠悠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说起坏了牙时,还摇头失笑的样子,她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她只要想到一个身肩薄弱的少年,曾经独自一人躲在黑暗中无声的哭,她的心便痛极。
看着她同情怜悯的眼神,滕霁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嗓音低低的,“都过去了。”
颜悠悠此刻已没心情去计较他再一次的动手动脚,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轻声的问:“过去的总要放下,但,以后呢?”
她说着,抬起眸子:“以后,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滕霁看着她的眼睛,勾唇笑了一下,“这儿很像一个家。”
颜悠悠微微拧眉,什么意思?
见她不解,他低声一笑,眸光灼灼的看着她道:“你,我,还有这间院子,很像一个家。”
这下,颜悠悠算是明白过来了,满腔对他的同情,顿时散了个无形,更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又在瞎说……”
滕霁却愉悦的笑起来,不肯放过这机会,再次游说她:“我可没有瞎说,我是真这么想的。”
“我盼着你留下来……”
“你别说了,绝不可能。”
颜悠悠不想再听他胡说,拄着拐回到了里屋,关上门后,气鼓着小脸在床边坐下。
这个文公子,近来真是越发得寸进尺了,还有刚才,明明下午才说过不许他再动手动脚的,可他却丝毫没记住,又来拍她脑袋……
咬了咬唇,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得好好的治他一回,叫他彻底看清楚自己的决心才是。
深夜至半时,滕霁还未睡着。
无他,身边太空了。
住在小木屋时,只一张床,即便中间隔了枕头,可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属于的气味和温度。甚至有时,还能在她睡熟的时候,偷偷的将枕头拿开,贴近她,轻轻的抱着她。
而此刻,他却只能抱着被子。
且再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与她同榻而眠了。
长长的叹口气,没有她在身边的夜晚和床榻,真的一点也不好睡。
而在隔壁屋子里的颜悠悠,却因为不用再担心身边有个人会越界和动手动脚,早早便安心的睡着了。
-
一早,用过早饭后,滕霁便出门了。
来到铺子里,全奎正在屋中一角的躺椅里,呼呼大睡,直到躺椅被狠狠的踢了一脚,他才惊醒。
惊醒的全奎,打了个哈欠后,揉了揉眼,看清滕霁的第一眼,便下意识道:“公子,你昨夜没睡么,眼下一大片青。”
滕霁冷冷睨他一眼,问:“处理干净了?”
正心道自己又没眼色说错话的全奎,闻言立即道:“都弄干净了,公子放心吧。”
滕霁点点头,走到一旁的货架挑选笔墨纸砚,全奎跟在他身后,随时等他指令。
“一会儿我手书一封,你亲自给五殿下送去。”
“是。”
滕霁带着东西回来后,便直接到了颜悠悠的屋中,她已在桌前等了许久。
滕霁在一旁给她研墨,看着她在视物不清的情况下,字写的又慢又大时,忍不住出了声:“要不你说,我来写?”
颜悠悠摇了摇头,下笔更慢了些。
一封简单的家书,写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放下笔时,轻轻的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
一旁的滕霁见此,挪到她身后的同时,两只宽厚的手掌,便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开始给她揉按,还不忘问:“如何,力度够么?”
颜悠悠闭了闭眼,握了握拳,深深吸了口气后,侧过身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张口狠狠的咬了上去!
措不及防的疼,令滕霁眉头微拧了下,却又在片刻后,满眼带笑。
颜悠悠发了狠,是真用了力的,她要狠狠的给他疼一疼,长一长教训,看这次以后,他还敢不敢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可她却听见他笑了。
她松开口,看着他手腕上那都被咬出血的一圈牙龈,惊愕又羞愤的怒瞪着他:“你不疼吗!你居然还笑!”
她明明咬的那么狠,都把他咬出血了,可他不但不生气,竟还笑着不把这件事当回事!
敢情她这一大口,全咬在棉花上了?竟是一点用都没有吗?
滕霁看着她羞愤的小脸,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牙印,摇了摇头,将手撑在椅子上,弯腰倾身靠近她。
颜悠悠以为他想做什么坏事,害怕的想要起身,下一刻他有力的大手便按住了她的肩膀。
一瞬间,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她心头狂跳,侧过脸的同时,抬手捂住了唇。
看着她的反应,滕霁暗暗一笑,薄唇凑近她耳畔,嗓音低哑惑人:“你咬的,一点也不疼。”
“若有下次,你便咬的更狠点,我……很喜欢。”
一字一句,一呼一吸,毫不克制,肆意张狂的,落在她耳旁。
那一刻,她心脏几欲停跳。
好在,他片刻之后,便直起了身子,还往后退了一步。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无礼举动。
她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开了些,这才敢松开手,颤着眼睫,缓缓抬眸去看他。
他正微微歪着头,仔细端详手腕的痕迹。
颜悠悠亦是沉默,不甘心自己今日折腾这一遭,却做了无用功。但一想到刚才,他伏在她耳畔,放肆挑逗的那一幕,她的心就控制不住的又狂跳起来。
他是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男人,不能再激怒他了,不然后果,怕真的会不堪设想!
“出血了。”
颜悠悠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他说这么一句,便下意识的抬眸去看。
却见他深眸沉沉,对着她幽幽一笑后,便薄唇微张,舔向了那圈牙印。
轰的一个瞬间,她浑身的血气翻涌上来,面红如潮的瞪着他,半句无耻都还没说出来,便又听见他笑着道:“舔一舔,好的快。”
“姓文的!你无耻!”
滕滕:亲不到人,牙印儿也算~
最近都是隔日更
本豆这几天要去考试,好几天都无法码字~
十一假期的话,我一般越是假期越忙,到时候看情况,但最少都是隔日更,可以先囤文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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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孟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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