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槟知长这么大了!”
一下车,就有个洪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阿婆!
太阳照得我睁不开眼睛,我牵着阿婆的手,勉强走到破旧的车站棚顶下。
“这么近的路,不用您来接我呀。”
“小槟你可是好久都没有过来,我不来接像话吗?”
记得小时候爸妈离婚后,我爸忙于工作,一直是葛阿婆负责照顾我。
上初中时,阿婆因为要照顾家人,才回到乡下。
几年时间来,我家没有和葛阿婆断了联系,她知道我初中毕业,要放好长的暑假,特地邀请我来乡下玩。
再来就是,放假后整天在家和我爸相处,我人也越来越烦躁,他总是念这念那,我刚好抛下Y市的这些霉头,去阿婆所在的小兔湖村好好放松一下。
阿婆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小小的身子绕着我走来走去,同时用和这身子完全不搭调的大嗓门说:
“真的是呀,槟知,你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小时候简直就是个男孩样。”
“不要这么说嘛,女孩子怎么会愿意听说自己长得男孩。”
和阿婆一起前来车站的是洛阿公,他穿着长长的裤子。
他向我慈祥地眯着眼微笑,可是太热,他总有些提不起兴致。
阿婆不由分说地拿过我的行李箱。
阿婆和阿公看起来十分传统,穿着朴素,却是上世纪罕见的二婚族。
这并不是离经叛道的缘故——阿婆的前任老公死于车祸,阿公的前妻则在Y市一场居民楼的火灾里丧生,两位都没有在婚姻中留下小孩,最终走到一起,称得上是苦命而坚强的人。
他们能够忘记过去,苦尽甘来,活得这样开朗,也多亏了领养的孩子——那个孩子,不,不能说是孩子,他可比我大好多,现在该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了。
“我听说泽维哥已经从警校毕业,现在是不是已经在见习了?”
“是唷,连警服都发下来啦。”
一提到洛泽维,葛婆婆乐开了花:
阿婆阿公的养子洛泽维读书成绩不好,却重感情,考上市里面的警察学校后,主动去家附近的乡级单位做事。
这样子的工作,对一些人来说算不上体面,年龄渐长的父母却十分受用。村里大多数人的子女一般到外省打工,时常不着家,这种优越感就油然而生。
“不敢想我儿能当上警官,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很好啦,”
老夫妻俩和我爸打电话的时候总这么说。
穿过充满回忆的小路,我留意着种种未被城市开发影响到的旧物。
阿婆一家住在联排的红屋顶套房中。
以前政府建设这儿是为了发放福利,一部分租给经济拮据的乡下人,一部分用作县城中拆迁、事故后的补偿。
房子最开始建造时,都只留有公用澡堂和厕所,随时代发展,一间间改建,有的现在甚至盖出二层洋房的感觉。
市区里几乎绝迹的货郎——也就是挑担游走叫卖商品的商贩,也能在这儿不受打扰地摆上地摊。
“没有了啦!”
这会儿路边,一个卖货郎,在和骑着摩托车的年轻女人摆手:
“没有了,除锈剂就一罐,早让人买走了哩。”
“那要什么时候才有?”
“前一周还有另外一个卖货的问我,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等下个月进货喽。”
年轻女子旁边的中年妇女,上半身穿警察制服,二人似乎是母女。
妇女手上用红绳牵着一只肥土狗。
“好啦,阿痣,没有就没有呗,下次再说,摩托车那么金贵吗,一个月都等不了?”
年轻女子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推着车走了。
葛婆婆“扑哧”一笑,在一旁小声跟我说:
“就是你嗲嗲买走的啦。”
不过葛婆婆可不管这么多,她先是和上前和中年女人打招呼:
“阿痣妈,你也来买菜了。”
“死丫头,不知怎么弄的,没得摩托车像是要了她的命,我是真怕她出车祸哦。”
“不会的啦。”
“羡慕你们家泽维嘞,在家旁边工作,还那么听话。”
“哪里的事,他在单位还要你多关照哩。”
阿婆和妇人寒暄了几句,刚才那个脾气火爆的青年女性叫阿痣。年纪和阿婆差不多大的,从名字就看得出来,是阿痣的妈妈,同时也是村警务站的警员。
后来阿婆也和我说,这母女两个人:一个喜欢飙车,车一坏就使劲地问除锈剂的事情;一个爱狗如命,要给狗装上给娃娃用的随身监视器呢。
阿痣妈是村里的老警员,现下,算是泽维哥的前辈。
有这层关系在,阿婆不得不敷衍几句话的时间。
“西瓜几分钱一斤啊?”
好不容易结束寒暄,阿婆打量起买菜小贩摊上的丑西瓜。
“几分钱?几分钱现在买不到无籽西瓜啦啰。”
“好多钱你说啦?”
“要一块了哦。”
“抢钱啊!”
即使这样说,葛阿婆还是在路边摊上买了一个超大的无籽西瓜来招待我。
“让您破费了!”
回到家中,我不好意思地说。
直到去年,这家人还在为泽维哥出社会的帮助金发愁,我到她这儿来两手空空,真是从心底感到惭愧。
“不是你爸一直借钱给我们周转,你不争气的洛哥哥还不知道现在做什么营生,我们一家都要感谢你爸呀。”
“泽维哥为啥没有在家。”
我四处张望。
今天刚好是周末,却没有看见他的人影,还只是辅警,应该不至于如此忙碌。
“忙点好,总比吊儿郎当待在家里强。”
话是这么说,葛阿婆还是和我详细说明了缘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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