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丧者,你真的见到了时空守护者吗?”
“他长什么样子?”
“圣湖真的能映照前世今生吗?”
漆雕烟霏耐心地回答着,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平静与满足。
嘉措走过来,孩子们一哄而散,去分享刚听到的神奇故事。
“族人们想为你建一座雕像,”嘉措在她身边坐下,“纪念你为康巴家族所做的一切。”
漆雕烟霏立即摇头:“不,我不需要雕像。所有的荣耀属于扎西平措,是他牺牲了自己,换来了这一切。”
嘉措理解地点头,然后说:“那么,至少让我们为你做点什么。你为我们带来了新生,我们希望能回报你。”
漆雕烟霏思考片刻,轻声道:“那就让我安静地离开吧。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是该继续前行的时候了。”
嘉措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尊重她的决定:“你打算去哪里?”
“回到我来的地方,”她望向远方,“继续我的天葬师生涯。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而帮助人们平静地走向终点,是我的修行方式。”
第二天清晨,漆雕烟霏准备离开。令她惊讶的是,整个康巴家族的人都来到营地入口为她送行。
大管家递给她一个包裹:“这里面是足够的食物和药品,还有一些族人亲手制作的小礼物。”
次仁跑过来,塞给她一个新的护身符:“这个比之前的更好,我请寺里的喇嘛加持过。”
其他族人也纷纷送上自己的礼物:手工编织的毯子、雕刻精美的木碗、装满酥油茶的壶...这些朴实的礼物代表着他们最真挚的感激。
漆雕烟霏一一谢过,心中暖流涌动。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因她的职业而惧怕她,而是真心地接纳她、感激她。
嘉措最后走上前,递给她一个小木盒:“打开看看。”
漆雕烟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本崭新的《仓央嘉措诗传》,封面用精致的皮革包裹,书页边缘镀金。
“这是...”她惊讶地翻开书页,发现书中除了仓央嘉措的诗歌,还增加了许多空白页,上面已经有一些札记和插图。
“我根据你的故事,记录下了这段经历。”嘉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后人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部分页面还是空的,留给你继续书写。”
漆雕烟霏感动地抚摸着这本特殊的诗集:“谢谢你,这比任何雕像都有意义。”
她将新旧两本《仓央嘉措诗传》并排放在行囊中,然后翻身上马。
“记住,康巴家族永远是你的家。”嘉措真诚地说,“无论何时,这里都欢迎你回来。”
漆雕烟霏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给予她新生的土地和人们,然后调转马头,缓缓离去。
走出很远后,她回头望去,依然能看到那些身影在向她挥手告别。
这一次,她的心中没有孤独,只有满满的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里,漆雕烟霏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她不再急于赶路,而是细细品味着沿途的风景。
在红杉林中,她停留了整整一天,坐在那棵刻字的红杉下,诵读仓央嘉措的诗歌。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扎西平措在与她唱和。
在玛尼堆前,她添上了新的石头,刻上祝福的经文。
在圣湖远眺时,她看到湖水中扎西平措的倒影向她微笑点头。
一个月后,她回到了最初的那棵大红杉下——那是她与嘉措出发的地方,也是她曾经无数次梦见扎西平措的地方。
如今,这里有了新的意义。
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小屋,决定暂时在这里住下。白天,她为附近的牧民举行天葬仪式;夜晚,她在那本新的诗集中记录自己的思考和感悟。
“过去,我认为死亡是终结,”她在诗中写道,“如今我明白,它只是转变。就像毛毛虫化蝶,看似死亡,实为新生。”
“爱情也是如此。形体的分离并非终点,真正的爱超越时空,永恒不灭。”
她的名声渐渐在草原上传开。人们不再称她为“报丧者”,而是尊称她为“渡魂师”——帮助灵魂平静过渡的导师。
许多人不远千里来找她,不仅为了天葬仪式,也为了聆听她的智慧。她总是耐心地开导每一个迷茫的灵魂,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死亡不可怕,失去爱也不可怕,因为真正的爱永远不会失去。
一个满月之夜,漆雕烟霏坐在红杉下,对着湖水中的倒影轻声诉说:
“今天,我帮助了一个年轻的母亲渡魂。她舍不得离开年幼的孩子,我告诉她,爱会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守护。就像你守护着我一样。”
湖水中的扎西平措倒影微笑着点头。
“有时我会想,如果你没有成为守护者,我们现在会怎样?”她继续说着,仿佛在与老友谈心,“也许在某个小帐篷里,过着平凡的生活。但那样的话,康巴家族的诅咒就不会解除,更多人会受苦。”
倒影中的扎西平措伸手,仿佛要触摸她的脸。
“所以我接受了这个结果。”她微笑着说,“不负如来不负卿——你不负苍生,我不负你。”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漆雕烟霏转头,看到嘉措牵着马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嘉措?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起身。
“我来看看你,也带来一个消息。”嘉措走近,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康巴家族最后一个患者——我的表弟诺布——已经完全康复了。重生之花治愈了他。”
漆雕烟霏的眼中顿时涌出喜悦的泪水:“这真是太好了!”
“族人们都感谢你,”嘉措继续说,“他们希望你回去,参加今年的丰收节。”
漆雕烟霏思考片刻,轻轻摇头:“请代我向他们问好,但这里才是我的归处。”
她望向眼前的圣湖和红杉:“在这里,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在这里,我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在这里,我找到了内心的平静。”
嘉措理解地点头:“我明白了。不过,至少让我陪你一段时间。次仁和其他孩子托我带来了他们的信和礼物。”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篝火旁,漆雕烟霏读着孩子们稚嫩的信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你变了,”嘉措观察着她,“不再是那个心如死灰的报丧者了。”
漆雕烟霏点头:“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他当年的话——‘从你回归自然的那天起,世间万物都是你’。如今,他真的化作了万物,无处不在。而我,也学会了在失去中寻找永恒。”
她翻开那本新的《仓央嘉措诗传》,在空白页上写下:
“我曾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
如今我才明白,无需放下,因为你已与天地合一。
风吹过,是你的爱抚;雪花落,是你的轻舞。
过去,世间万物都不及你;如今,世间万物都是你。
——致我的扎西平措,永恒的爱人”
合上书,她抬头望向满天的繁星,感受着夜风的轻抚。
在远方,圣湖的湖水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仿佛在回应她的心声。
归途的终点,原来是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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