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英打算去佳阳,让陈恨生离开了。陈恨生毕竟是一个逃犯,既然不想和盛京有关,当然也不能和他有关,至于那一百两她可以自己赚,凭他又杀又抢的作风,李红英只怕钱还没到手,就被再次拉下水。
陈恨生倒也是听话,什么也没问就就走了。
脚下的伤口持续作痛,李红英担心干走过去,自己的脚伤只会更痛。她在路边拉下了一辆马车,车上还有菜叶子,貌似是来盛京送菜的。
老伯没收她的路费,免费送她。
老伯姓钟,往返盛京做点买卖,钟老伯话很多,一路上都在聊天。
钟老伯在前面骑驴,李红英坐在木板上,路面凹凸不平,因为刚下了大雨,一路颠簸不平速度也慢。
“姑娘是来盛京投靠亲人的吗?”
“不是。”既然打算离开盛京,她也不想再和盛京有关系。
“最近在闹饥荒,有很多流民,他们都想来盛京,这门卫也是管得很严,就算是塞钱也不一定能进来,老头我啊要不是有人担保,也进不来。”
“姑娘要是想进,老头我倒是可以帮你。”
李红英看向延绵的泥土路,路边还有几个路人,两两作伴。
“不用了,多谢钟老伯。”
时间有限,两人没有到达佳阳,在一个简陋的旅店暂住下来,索性旅店可以洗热水澡,还有能咽下去的吃食,她在山上呆了一天多,一身汗臭还有泥土,肚子也是空的。她找老板要了点药膏,简单清理了下伤口,旅店里没有懂医术的,她还是得去佳阳。
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晚上睡得并不舒服,朦朦胧胧中她听见了楼下传来吵闹声,她还没来得及起床,一股人就闯了进来,李红英看见他们的衣服,也放弃挣扎。
周门卫一早来看大门,校尉就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劈里啪啦就是一顿骂。他拿着一张通缉像,仔细一看竟真是昨日中午的那个姑娘,原本他们打算瞒下去,没想到有个不懂事的新人竟直接指了出来。
紫陵门的门卫见官差带着李红英回来,都怀疑自己看错了,真的是昨天的那个小姑娘。
她跪在堂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四周坐满了官员,看颜色等级还不低。
白静初端坐在高堂上,看向堂下跪着的李红英,没想到居然是个身材瘦小的人。
“李红英,陈恨生在哪。”
久跪的李红英抬头看向这位大人,文弱书生样。
“你是谁。”
众人惊愕,白静初却很冷静,认真答道:
“我是大理寺少卿白静初。”
李红英一介平民,也没想到那天会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红英,陈恨生是朝廷重犯,包庇重犯是死罪,你怎么还敢和我们条件。“人群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气愤说道。
“你们若是不答应,我死也不会讲。”李红英恶狠狠盯着那个老头。
“你……”
“王大人!“白静初朝着他吼道。
那人安静下来,他又看向堂下跪着的李红英,“什么条件。”
“希望此事不要牵连我的朋友家人。”
白静初眸子一沉,看来李红英是在她娘死前离开的,还并不知她已死的消息。
“好。”
“我该怎么相信你们。”
“李红英,我们在你家院里找到了一具白骨,经仵作检查,年龄身高都和你那五年前去打战的父亲一致,你们母女两五年前联手杀了他,是不是。”
李红英顿时脸色大变,“大人,此时与母亲无关,乃我一人所为。”
“那你怎么证明乃你一人所为。”
李红英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好,我带你们去。”
后山北面路形复杂,李红英让白静初带了白米,边走边撒。虽然被威胁很不舒服,但是和他们一起迷失在深林也不是什么好的办法,再说陈恨生会飞,他们也抓不到他。
“这太阳都要落山了,怎么还没到。”一个侍卫说道。
“你们绑我手脚,我能走多快,再说这后山北面本来就不好走。”
侍卫被气得直跺脚,白静初过来调停,命人解开了脚链。
一行人四处乱窜,又看见那个瀑布,夕阳下很温柔,瀑布声也清透明亮。
李红英带着白静初一行人到了陈恨生的茅草屋,很明显人不在这。
“他人呢。”那个侍卫问。
“我也不知道。”
白静初眉头紧皱,眼下太阳落山,只剩明日一天。
他叫来另一个侍卫,私语吩咐了一些事,那侍卫便赶忙离开。
“林又晏,过来。”白静初喊过来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不到二十岁,是林将军的幼子。
“大人。”林又晏做辑。
“让李红英呆在院子里,吩咐人一直守着,我们在这等着。”
一名黑衣男子伫立在黑暗森林之中,已森林融为一体,只隐约能看见惨白的皮肤。
“我就说吧,她要杀你!”
“快过去,我们去杀了她!”
“不行,那里面有个同类,为了一个蝼蚁,不值得和他对抗。”
那刺耳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陈恨生远远看着李红英,李红英此时正盘腿坐在那个石头上,四周还藏了几个人。
直到破晓,有几个人从森林中穿了出来,还带过来几个包裹。
“大人,卿贵妃同意再宽限三日。”
“好,这几日就在这守着。”
白静初一边派人死守这里,一边又派人去山上搜查。
他四处观望,这深山老林的,真不像是个住人的地方,他遣散了一些文官,只留下一些侍卫。
山里的时间流逝很慢,李红英坐在石头上,看着熟悉的地方,她就知道被抓到不会有好结果,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做个饱死鬼。
“喂,那个侍卫,我饿了,给我吃的。”她朝最近的那个喊道。
你们吃得这么香,根本不管犯人。
林又晏朝她看了看,他爹是将军,他又是读过书的人自然不会和这样无礼的平民计较。
他把馒头扔向她,馒头掉在她腿上。
“你这什么意思,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觉得我能靠意志吃馒头。”她动了动手脚,手脚被绑,怎么吃。
林又晏一脸烦躁,想想他也是将军的儿子,要不是他爹想要他来,他根本不想来,现在还要给一个小丫头喂吃的。他看了
看四周,好吧,貌似就他最小。
他走过去捡起馒头,“张嘴。”
李红英身子前倾咬下一角,不错,是肉馒头。
“喂,你靠近点,太远了。”
“事真多。”口上这么说,手却朝前伸过去。
李红英完全不在乎他在说什么,她饿极了,只想吃东西。
狼吞虎咽,吃相难看,我家的丫鬟吃饭都比她好看。林又晏内心嘀咕道。
馒头还剩三分之一时,李红英一口咬下,擦到了林又晏的手,林又晏嫌弃的移开,用衣服擦了擦。
李红英看他嫌弃的样子,反而觉得很好玩,仔细一看他和平槐有点像,但是他没平槐好看。
“喂,你叫什么名字。”
“不想告诉你。”
“切。”
林又晏离开了几步,又返回。
“我叫林又晏,别再叫我喂了,很无礼。”
天渐渐暗了,白静初等的有点不耐烦,他走到李红英面前,影子包裹住了她,“他果真在这住,这屋子怎么一点住人的痕迹都没有。”
李红英眼睛低垂,没有看他,“那屋子里有几块碎布,是他撕的,上面的血是我的。”
“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这屋子里没有布。”
什么?李红英睁开低垂的眸子。
“那我也没办法,我就知道这些。”
白静初见她一脸的无所谓,这几日藏住的情绪突然爆发。他抽出一旁林又晏的剑,往李红英手臂捅了一刀,剑没有拿出,但是血还是流了出来。
“啊——”痛感后知后觉。
众人也震惊地朝这边看过去。
“陈恨生,快给我出来,你一天不出来,我就每日往她身上插一刀,插到她死为止。”白静初朝着四周大吼,声音回荡在森林里。
陈恨生在远处看见了一切,他身子前倾抖动。
“不准过去!”
“让你在一旁看着就已是破例,盛京的事情早已结束,我们本该走的。”
陈恨生的身子被固定住。
“陈恨生,你给我瞧好了,什么是命贱如蝼蚁,什么是人心叵测。”
浑浊的声音又穿了过来,唯独最后一句,是个轻柔的女声。
白静初并没有一日一剑,是一日三剑,就爱吃饭的点捅。
第二日时,她的手臂,大腿都插了剑,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石头,流到了地下。
四周的侍卫见状也没阻止。
手脚没了可插的地方,白静初拿着另一把剑准备朝她的右肩捅进去。
“白大人!”林又晏实在是受不了这般的处刑,让一个人清醒的时候折磨到死,在军营里这不仅痛苦而且侮辱人。
众人看着林又晏跑过去按住白静初的手。
“大人,她若是死了,那线索就没了。”
“卿贵妃就给了三日时间,你让我怎么交代,怎么,难道林将军有办法。”白静初压低眼睛看这个年轻的少年。
“可是……”林又晏感觉现在的白静初好陌生,好冷血,他又看向靠在石头上的李红英,被折磨了一天多,她一句求饶都没说,她抬头面对天空,嘴唇被咬出鲜血,脸色惨白,眼神逐渐失焦。
白静初甩开少年的手,毫不犹豫捅下去,鲜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裳。
旁晚,许是空气中的血腥味太重,大家吃饭也安静多了。
林又晏拿起一个馒头,靠近李红英。
“李红英?”他轻声唤道,“我给你带馒头了。”他记得他们叫她李红英。
李红英听见有人叫他,眼睛转了过去。
林又晏将馒头分成两半,露出里面的肉馅,绕过剑,将馒头伸在她鼻子前,试图用肉香唤醒她。
“林…又…晏。”李红英声音虚弱,他凑过去听。
“谢…谢…你。”
林又晏拿着馒头的手听到这后颤抖了下,半个馒头掉在了血里。他喂了另一半,幸好还能吃饭。
最后一日旁晚,李红英的身上已被插入数剑,剑身明晃晃的,很是刺眼。这每一剑都是白静初亲手插的,还没死,是因为避开了要害。
李红英听不见声音,眼前乌黑,唯有那轮圆月映在眼里,像娘亲手里的拨浪鼓,一摇一晃。
直到一个黑影将它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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