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亻尔 女子

“呼~!呼~!呼~....”

鼻息愈发粗重,可肉x体,却丝毫不见得有一丝疲劳的感受。不知,是由于药物正在体内肆虐滋生着它强制修复组织的功效,还是自己的心中,那件“必须且不得不去做的事”对自己一遍遍的加持。

白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一路几乎是完全全力的骑行,居然,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酸痛疲劳。相反,肾上腺,此刻却在自己的腹腔内无声地嘶吼。就像是一种只有身体自己才听得懂的讯号。越是接近,克服了对教主的恐惧之后,那股否极泰来的律动。是啊,身体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再无所惧,那就,上吧。去打,去战,去拼!去他吗的拼个痛快的,报仇吧!

越是接近这股反常感大盛之处,白鉴就越觉得,自己的每一处脉搏,每一根血管,甚至每一寸皮肤,都在,跳动!他吗的跳动!一阵一阵,好似寒颤,又像是兴奋的抖动,不过白鉴清楚,他清楚这种感觉是什么。与龙君的拼斗,与瘟癀的死战,天尊挟持自己时,亲眼所见吴量被伤害时...他,不止一次的,拥有过这种怪异的颤抖。

他清楚,那是,踏上一条绝路时,当生命知道自己避无可避时,知道接下来名为“战或逃”的本能仅剩下定生死的绝对决战时,人,是会因为过度的压迫力,肾上腺素抑制恐惧与逃生本能的过度分泌,才会出现这种,只有在“决斗”前才会出现的,颤抖。

这玩意,只要出现,就一味着仅有的一件事,那就是,接下来,就到了,拼命的时候了...

不死,不休。绝对的死战,将双方的生命,彻底的抛诸脑后的决斗。身体,正在抵触着,又在轰鸣着,名为战的渴求。那就,顺应它去做吧。跟着感觉走吧。就让愤怒,仇恨,厌恶,化为自己的推动力吧。去战吧!去和那个自己这一生中,目前来讲给予自己最大痛苦的对手,去战他要求的,赌上性命的一战吧!

想到这儿,白鉴只觉得,身上的气力,又足了几分。不但神识反射加速,就连周围的一切喧嚣,好像,都渐渐的归于了一种,沉寂。就像是,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真正应该专注于什么事情一样。一切的一切,就好似失真般,渐渐的模糊远去,只有自己面前,目光聚焦之处,却格外的,清澈,以及,那股沁人心脾的,愤怒。

“吗的通天!你要打!那,就来吧!”

咬着牙,低吼着,最后一次向着自己的内心提醒一次,白鉴知道,通天他,应该离自己不远了。凭着这股愈发清晰的感受,他没多久,就在长安钟楼附近,锁定了那股违和感最为强盛的地点。不会错的,一定,是这里了。

“这儿的行人,好像,会刻意的避开一处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地方?不对,不对劲...他们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自发的退开?等一下,那个人身上,怎么会沾着?!血?!他没发现吗?!那就!那就不会错了!”

顷刻间,少年的神经进入了完全的紧绷与集中状态当中。他看见了,他看见那绝对不合常理的事情了。只要是有这种反常存在的地方,通天,绝对,绝对就在这里面。

“现在,距离那边大概还有200米左右,不行先得把车撂下了,这样骑过去目标太大,通天要是发觉的话,我这些东西少说得有一半用不上了...”少年一边按了按自己腰间黑色的小挎包,一边自顾自地嘟囔着。不过,打定主意后,他便立刻将自己扫码解锁的共享单车安生地停在停放区内,才转过身来,不见一丝一毫犹豫的,沉着脸,一步步,迈向自己的战场。毕竟,无论何时何地,白鉴他,总是一个讲究公德心的人啊...

可是......

当自己穿过那篇由虚妄编织出的泡影,当视线自虚假中刺破,抵达了真正的,“血淋淋”的现实,是的,字面意义上血淋淋的现实时,他,愣住了。

虽说,身为心理健康的成年炎黄男性,直视这片怒放的花田,面对着一朵朵尚未凝固的牡丹,玫瑰,甚至是“一串红”,白鉴或多或少的会觉得有些生理不适。不过,真正让他停下前进步伐的,是这片血肉绽放出的花团当中,簇拥着的那个,“人”。

今天的教主,摇身一变,哇~简直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你瞧,这位先生,现在,正挽着那名小姐的手,正和她,在自己亲手打理的花园中,被一朵朵略带一丝腥甜的玫瑰环抱。此刻的他,正如西洋传统中所谓风趣有礼,谦谦君子的“绅士”一般,怀抱着一位烧焦的,碳化的,散着阵阵焦糊气息的小姐,在花园中,跳起了一支舞。啊~他跳的是交际舞!

苗圃内吐露抽芽的枝桠,是白森森的骨茬。一朵朵鲜艳的真的会滴出血的苞蕾与鲜花,则是一块块组织,与一团团蛋白质构成的,有机元件。而正一手环抱着对方腰间,一手牵起年轻女子甲盖脱离的玉手,满不在乎那皮肤上的水泡,正滋滋爆响却依旧前伸舒展的教主先生,却依旧旁若无人的,在这片阴气稍重之地,与浑身升起阵阵肉香的小姐,跳着一支,不在乎任何看客感受的,西洋探戈...

“Oh~Young~!Beautiful Lady~!Do you enjoyed my perform?”先生依旧说着客套造作的洋文,但马上,他好像是意识到了对方也许并不喜欢身为炎黄人的他,在交谈中过度的使用鹰文,他便立刻重整了自己的风度,紧接着,便是与小姐再度的握手、伸臂、搂腰、搭肩、踢腿、跳跃、旋转、甩拉、滑步、蹬足、扭头、侧身、腾空、悬腕。就像是一幕盛大的歌剧,又像是预谋已久的彩排。他知道,此刻身为看客的白鉴,一定对自己的艺术细菌,罹患病毒性流感吧~!

“天~!你又是这样,不搭理男人,可能又是巴不得男人死个干净了...抱歉哈~我当年还在读带学的时候啊,我的专业是英语教育来着。反正咱现在也跳的是西洋探勾,我这样应该,会“热”的小姐您心烦吧~哈~!”

他丝毫不理会,小姐到底是因为烤制火候已经够了七分熟,还是她丢了自己用来回答问题的地方。他不在乎,他只是自说自话罢了。随后,他轻轻停下了动作,在最后一度转身,以及最后隔着面具,轻轻的吻了一下小姐暴露在外,焦香酥脆的手背肌后,便缓缓的,张开了他的手。任由对方,颓然倾倒...

接着他转过身,用那张嘴角部分泛起星点黑黄色油花的面具,挤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他回过身来,缓缓挺直了自己的腰板。接着,他看着白鉴,用那股白鉴再熟悉不过的腔调,搬弄着一套自己出发前没少对着镜子排练的独白。

“哎你好你好~!哎呦你可算是来了呀~你可知道?”

随着一句“你可知道”,原本还是站在这片猩红苗圃当中的园艺师傅终于算是结束了他的忙碌。接着,他站起身,双脚一点点地,脱离了地表。

先是三寸,再是一尺,直到,他平常最习惯身处的,离地三尺。他最舒适的视角,那个白鉴第一次见到他时,双方第一次见面而非交手时,那再熟悉不过的视角。那俯瞰一切天下苍生的,傲然之处。

双足,踏于无一物之上。得道升仙的现代剑客,行走于虚空之上,他一步步的,踩着不存在任何肉眼可见之衬托物的,天空。一步,一步。沉稳,无声,却无比有力地,向着面前的少年,进将上前来。

“我呀~我等你等的~等的我这一地刚种好的花都谢啦!”

须臾间,距离,仅剩,咫尺之邀!

而那张几乎要贴上自己双唇的面具上,那抹甚至能清晰的闻到蛋白质烧糊后的焦臭味的黑色邪笑,猛然一咧,便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而少年呢?他惧怕吗?!他恐怖吗!?他畏缩吗?!他逃避吗?!!

不!他不会,他的停顿,他的犹豫,不是出于震撼,而是他吗的出于愤怒!出于对面前人再次残杀炎黄苍生的,震怒!

极致的愤怒,冲淡了少年的表情。他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语调来阐述自己的开场白。他只是,和端一杯水,喂一只猫,吃一顿饭般的,平静,平常。他只是,轻轻张开他那双被寒风吻去水分,变得稍稍干裂发白的唇,轻声地,挤出了自己声音微颤的回答。

“通天,我,按照我们约好的,来杀你了。”

“他吗的!好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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